二进制亡者列车

    强烈的震动蔓延到整个大厅，霍乱公爵手中的“喉舌”啪嗒一下掉在地上，迸射出几枚不稳定的零件：
    “什么东西？！”
    他顿时抄起地上的“喉舌”：“安塞尔，你那边发生什么了？”
    金属密集弹跳的强烈噪音，雷声般轰鸣的炸响顿时从“喉舌”中爆发而出，在他敏锐的蝙蝠耳朵里狂轰滥炸，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将手里的血族版对讲机拉远：“你那边是怎么回事？！回话！你……”
    “有些棘手，不过我能处理，我……”
    轰——
    哔哔——
    声音戛然而止，很显然，那边的“喉舌”已经遭到了破坏。
    “该死的人类……你的所作所为最好值得一台珍贵的‘喉舌’……”
    眉头紧皱的霍乱公爵拨弄着“喉舌”，接上了另一条线路：
    “侯爵，我需要你加快速度找到那个偷听的家伙。”他顿了顿，“他就是血父想要的那个人类，边境爵死在了他的手上。我要你完好无损地带他来见我，也许弗雷泽血父会重新考虑你的那项提议。”
    对面沉重的呼吸声急促了一瞬，半晌后那呼吸声才重归平缓：
    “我会，全力以赴。”
    ……
    ……
    “你……你不是贵族老爷……你不是吸血鬼……”技工大着胆子转过身来，抑制着自己因恐惧而颤抖的双肩，“你是……猎魔人？”
    看着这个面色苍白，满面胡须的颓废工人，图灵很难将其同那张照片上的吉尔伯特家男主人联系到一起。
    “所以，你的确是贝诺·吉尔伯特。”
    “不……不，我不是……我不知道什么……阿克拉茜娅，我只是个普通的维修工人，我……”
    “我看过你的档案，也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图灵没有给贝诺·吉尔伯特否认的机会，“看来他们从你身边带走了你的女儿，并给了你相应的报酬……在政府地下的地牢里成为一个维修工人。”
    “你……”贝诺·吉尔伯特张了张嘴，似乎明白坚持否认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长叹了口气，“猎魔人，你是来救你的同伴的？”
    “你知道阿尔扎克被关在哪儿？”图灵眉头一挑。
    “阿尔扎克……是，这是那个猎人的名字，阿尔扎克……”他垂下眼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又重新抬起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刚才那个吸血鬼很快就会回来。”
    男人带着图灵穿过一处处齿轮作响的魔动设施，一路上一言不发，最后钻进了一处满是噪音的机械间。
    “对那些他们来说，齿轮的声音异常刺耳，所以很少有吸血鬼愿意来到这里。如果你想找到你的同伴，你需要继续向下，他被关在更深处的位置……”
    他打开一处位于墙壁上的铁箱，从里面摸出了一份泛黄的图纸：“这应该能帮到你，拿着它去救你的同伴，然后尽快离开这里吧。”
    那是一份类似于渴血者公务间内的结构地图，但更详细，同时记载了整个机关地牢中极少数有迹可循的变化。如果图灵一开始就拥有这份图纸，会少走很多弯路。
    但是他真正想要的并不是这个。
    “阿克拉茜娅……”
    “求你了！”
    吉尔伯特猛地背过身去，图灵能看到他颤抖的双肩。
    “快走吧……不要逼我了……”
    图灵顿了顿：
    “吉尔伯特先生，不是我在逼你，是这座城市。”
    “每个种族都为了阿克拉茜娅而竭尽全力，而你作为她的父亲必定知晓诸多我们不知道的情报，换言之，这个城市，乃至整个世界的未来，在我眼里，都掌握在你的手中。我理解你的痛苦，但是……”
    “你理解？”贝诺·吉尔伯特侧过身来，满是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图灵，“你的女儿变成了怪物，把她的兄弟姐妹和祖母吸成了干尸！你告诉我，你要怎么理解？！看在阿尔扎克的份上……求你了，走吧。我只是个家破人亡的废人，没什么能帮你的了……”
    “如果你的女儿她并没有变成怪物呢？”
    男人颤抖的肩膀猛地一僵：“你说什么？”
    “只有完成了观月仪式，你的女儿才会真正转化为‘阿克拉茜娅’，也就是吸血鬼真祖，但在那之前，她原本是谁，她就是谁。她的名字是西尔维娅对么？那么她现在依然还是你所熟知的那个西尔维娅。因为疯狂，不过是该隐之血的副作用之一。”
    这位父亲沉默了。
    “渴血者叛党正在利用她，改变她，你的女儿深陷一场可怕的旋涡之中，但你现在还有机会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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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后，男人露出了难看的笑容。
    那笑容越来越夸张，最后变成凄厉的惨笑：
    “那又怎么样？西尔维娅……不，那个怪物，那个东西，无论她现在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实……我已经失去了一切，就算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实话告诉你吧……我呆在这里，每天和阴暗潮湿的怪物上司打交道，但是我恨不得立刻找到那个东西……砸烂它的头骨，钉死它的心脏，把它挫骨扬灰一千遍，都不够！！！”
    “你说那东西还是我的女儿？我可爱的西尔维娅……我也很想找到她，天呐，我可爱的西尔维娅……你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你怎么会……”
    “吉尔伯特先生？”
    男人愤怒的咆哮变成了呜咽，他瞪大了双眼，眼白被密密麻麻的血丝浸染，蜷缩在地面，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痉挛，嘴里不断吐出模糊不清的呓语，全然不再理会图灵。
    无法交流了么……
    看了眼手中的图纸，图灵半蹲在了男人身边，并将图纸轻轻放在了他的脚边。
    “我知道了。”
    “谢谢你提供的帮助，我没有什么能感谢你的东西。但我的目标就是找到你的女儿，如果你有什么想对她说的，当我找到她时，我会告诉她。”
    “正如您此刻的悲痛，或许您的女儿也处于类似的状态之中，对她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场惨剧？”
    他依然没有理会，图灵见状便不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这处房间。
    “站住……”
    后方的贝诺·吉尔伯特缓缓起身，他双目阴沉地直视着停下脚步的图灵：
    “我知道的不多。”
    “但是那些吸血鬼……它们把她放进了一个会动的铁棺材里面。”
    “它们叫她开膛手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