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玄……
郑阿牛本能的重复了一边,然后郑重的点点头,跪地行李。
“感谢高人!若我郑家真能出这么一位后代,我郑阿牛一定教育他积德行善、降妖除魔、行侠仗义,绝不辱贵宗的门风!”
陈道玄没再说什么,径自向密林走去。
郑阿牛急忙跟上。
越往深处走,陈道玄的眉头就皱的越紧,最后叹息着抚了抚胡须:“八个卦位,被封了七卦,唯一留下的还是个离位,乃死泻之位,怪不得这地方会发生灾祸,事实上,这种风水,就连邪祟都避之不及。”
郑阿牛挠了挠头:“额,当年那个怪人,好像也说过这地方的风水特别差……”
“不是差不差的问题。”陈道玄神情凝重的走到中央,从里面的小水池里捉出了一只草鱼。
他用特殊手法在鱼腹上摁了几下,鱼儿就立马排出了一连串的卵子,落进水里。
搭配周围秀丽的风景,真是一派欣欣向荣之势。
可是没过多久,那些卵子就纷纷发黑、腐朽,好像臭泥巴一般溃散一空了。
“怎、怎么会这样??”郑阿牛狂咽口水:“是不是水里有毒?我早晨还喝过呢!”
他急忙趴到一旁捅喉咙,催吐。
陈道玄却仰望苍天,摇着头叹息了一声。
“再差的自然风水,只要不与命理相冲撞,就不会有事。而且是可以通过改变布局来修正的。”
“但眼下这方天地的风水,是我师兄人为铸造的,称之为“气绝”,乃是风水布局里最可怕、最阴损的一种。极其难以逆转。这种布局很难铸造,也愧的是这片土地的风水本来就极差,这才被我师兄利用。”
“而所谓气绝风水,就是阻断了所有气的流通,唯独留个离位,使得原有的气韵,也暴泄而出。”
“万物生生不息,就讲究个“动”字,气绝格局却是静止的,恍若一滩死水。”
陈道玄看向水里那些腐坏的鱼卵,心神不安的摇头叹息。
“气绝格局,不会影响已有的事物,所以现在看起来,这里仍旧鸟语花香、金色秀丽;”
“但,因为格局已经成了一滩死水,气韵只出不进,所以陷入这种格局的事物,几乎无法孕育后代,直到最后断子绝种、大地荒垦。”
“最糟糕的是,气绝格局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扩散。殃及到你们村子,是迟早的事。”
郑阿牛这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您、您是说,我们必须搬迁??”
“可我们都是农民啊,就靠那几亩稻子养活,遇上粮价低的时候,就连一分钱都赚不到,能换回化肥钱跟水费都不错了!我、我们哪儿有钱搬迁啊?”
陈道玄突然变得面无表情,淡漠道:“我陈道玄云游四海,只为历练,从不以道法谋生,至今兜无二两银;不过,只凭我陈道玄的名号,就可以在各大玄门以及公家玄学机构里,借个三五十万出来。”
郑阿牛既震惊又惊喜。
要知道,现如今县城里最好的房子,也不过几百块一平啊!
莫说三五十万,就是借个十万出来,也完全够帮村民们移居了。
“多谢高人倾囊相助!这笔钱,我们以后一定会还的!”
陈道玄也不废话,直接捻起一张符纸撒到空中,用指尖隔空撰上血红色的信函,最终落在了郑阿牛手上。
“各大玄门都会给贫道面子,不过最好还是去天师会借吧,过程会简单一点,地点已经写在符上了。”
“谢谢!谢谢!”
郑阿牛拱了拱手,事不宜迟的转身跑去。
但没跑几步,就停了下来,后知后觉道:“大师,您不一起去吗?”
陈道玄面无表情。
郑阿牛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继续往前跑。
即将越过密林时,他想到了一件事情,心口猛地一颤。
又跑了回来。
“啪!”
把信函还给了陈道玄。
“不,不能这么做。”郑阿牛心情矛盾的咬紧牙关:“您说了,这种气绝格局,会自行扩散的……”
“移居后,我们伏龙村的人是暂时安全了,但邻村的人呢?”
“甚至,一直放任不管的话,它恐怕还会扩散到县城吧?那被迫害的人就更多了……”
“大师,我不要您的钱了,只求您将这里的情况,转达给天下玄门的活神仙们!求求你们了,一定要救救这些无辜老百姓啊!阿牛给您磕头了!”
陈道玄沉默了许久,生硬的表情才渐渐柔和下来,沧桑的叹息了一声。
“气绝格局一旦铸定,就极难逆转,所以天下玄门没人会当出头鸟的,直到事态扩散严重后,才会开始商议,挑个势微的冤大头出来顶包,但那时候已经晚了……”
“而贫道,也有重任在肩,花钱帮你们移居,小事一桩,但若真要彻底解决问题、逆转气绝风水的话,代价就太严重了。最重要的是,会耽误贫道大量的时间。而贫道现在最缺的,又恰好是时间……”
郑阿牛不敢再口头祈求,只是一个劲的磕头,把脑袋都磕破了。
陈道玄仰头望天,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这娃娃,倒是善良……”
“一个小娃娃,都心系苍生,我们修道人又岂能……”
“唉,且罢且罢,既然你我相遇,就该是上苍有好生之德,指引贫道至此救赎无辜;”
“况且,这说到底,也是贫道的师兄造下的孽,作为师弟,我又岂能不管呢?”
“你起来吧,贫道应下便是了。”
郑阿牛却不肯起来。
他重重的磕了个血水迸溅的响头,含泪道:“陈大师,您说您有责任帮我们,可听您的话音,您跟那个怪人,恐怕都十几年没见过面了吧?您又有什么义务替他收拾烂摊子呢?”
“阿牛虽然从小愚笨,但还分得清善恶,大师您宅心仁厚,仗义勇为,阿牛代替这方圆百里的所有老百姓,谢过您老人家了!”
陈道玄沉默了片刻,把郑阿牛扶了起来。
然后什么都没说,便残影一闪,消失了。
郑阿牛先是感到有些慌乱,紧跟着却平静了下来,盘坐下来耐心等候。
他相信陈道玄。
这是位真正的大师,绝对不会言而无信的!
结果这一等,就是好几天。
郑阿牛白天在家里伺候老婆坐月子,晚上就睡在密林里等着陈道玄。
久而久之,老婆听说了这件事情,嘲笑郑阿牛天真;
那位高人肯定是嫌此事麻烦、又无利可图,就随便敷衍了几句,逃之夭夭了。
郑阿牛也有些心虚,但仍旧天天去村子里等着。
既是因为相信陈道玄,更是因为,陈道玄是全村人唯一的希望了。
第七天,郑阿牛都已经感到绝望了时,被人凌晨唤醒。
陈道玄回来了!
郑阿牛喜出望外,连忙跪下来磕头。
“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爱磕头呢。贫道知道你是感恩心切,但男儿膝下有黄金,随便对外人磕头,是对自家祖宗的不敬,对你晚年的命理是很不好的。”
郑阿牛擦了擦眼泪,憨笑着道:“只要高人能搭救我们伏龙村,莫说磕头,阿牛给您当牛做马都乐意!”
陈道玄把他扶起来,抚须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郑阿牛愣住了——难道高人真要收留自己做奴从吗?
“闪开闪开!”
突然有人一把将郑阿牛掀开。
郑阿牛只闻到冲鼻的酒气。
定睛一看,却是个胖成了球状体,身形魁梧,络腮胡浓盛到都能当拖把的老乞丐。
说是乞丐,但那件破破烂烂的道袍后面,却绣着道家的八卦图。
“臭老七,你特奶奶的,只要你找我,就准没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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