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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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想到天山血流满山的情形来,他脸上杀意更浓,寒声道:“我要将岛上杀得血流满地,凡是谁干予我复仇的,便是我的仇人!”他目光似剑,扫过竺化和何平脸上。斩钉截铁地道:“是我仇人则以剑锋歼之!绝不留情!”
    竺化咧开血盆大口道:“好狂的小子,你仗的是谁的势?
    金羽君便能吓唬住我?”
    何平冷漠地道:“听你的口气,我可要将我的头颅赠与你了!”
    石砥中道:“话已说尽,是友是仇端在你们决定!”
    他深吸一口气,回身便朝那红楼之中走去。
    就在他移步之际,竺化喝道:“且慢!”
    石砥中缓缓回过头来,道:“你有何话说?”
    竺化道:“我已二十余年未持长剑与人对敌,今日要与你一决生死!”
    石砥中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道:“你的确不是那种背后偷袭的宵小之辈,较之他好多了。”
    竺化惨笑一声道:“不管你怎么说,我一定不轻易放过你!”
    何平冷哼一声道:“跟这种小辈罗嗉什么?”
    他身形一闪,剑刃划开一个大弧,攻出三剑,剑影重叠,气势逼人。
    石砥中默不作声,长剑平身翻出,剑花三朵,银光泛滥,朝何平击来的长剑点去。
    “叮!叮!叮!”
    剑尖所指,统统击中那攻来的长剑的剑刃处。
    何平手腕一颤,长剑划了开去。
    竺化双眼俱赤,低吼一声,滑步移身,自偏锋攻出一剑,险辣狠毒,迅捷无比。
    石砥中朗笑一声道:“你早该这样子!”
    他移步斜肩,避开那攻来的一剑。
    何平一咬嘴唇,双眉一轩,自侧面迅速地跃了过来,刚好与竺化站成犄角之势。
    他轻喝一声,长剑划过半空,快捷似电地连进四剑。
    竺化满头乱发,一阵波动,他配合着何平进击之势,“大海眨眼”,“白鳞万点”两式相接,紧密地将石砥中后退之势封住。
    他们都是当今武林有名的剑派宗主,放眼中原四大剑派,也都无人能与之对峙百招外。
    现在竟以两大帮派之掌门人,合击一个年仅二十的年青人,若是传出江湖,有谁能够相信。
    所以何平与竺化都明白这次只要石砥中生还中原,那么他们永不能出现江湖了。
    这种为了名誉之事,简直可说是孤注一掷,不能有丝毫的放松。
    他们一用全力,剑式辛辣配合着滑溜,诡谲配合着狠毒,不容一丝空隙,直似铜墙铁臂圈住了石砥中。
    石砥中长剑回击,在两人夹击之中,变换了六套剑术,时而天山,时而昆仑,甚而千毒郎君的双尺上的招式也都使了出来,却都不能突出剑圈。
    刹时之间,他们三人已经交锋了二十招之多。
    石砥中运用“将军十二截”中的第六式,反复—使用,猛攻稳守,沉着地在剑幕之下寻思着脱出之计。
    要知若是普通武林人物合击之时,每因步履与武功不能配合,而陷入紊乱局面,反而与人有可乘之机。
    而这等绝顶高手,剑式运行之际,便能测知两人的长短,而以已之长补人之短,剑式配合,互相衔接,威力之大,绝不是两人功力之和,而更有甚之。
    故而石砥中能在海南崎石两派剑术严密配合之际,抵挡了二十招,使何平和竺化都不禁为之动容。
    何平脸色铁青,心知自己与竺化一向都是同来同往,故而剑式配合,连三君四大神通都不敢小视。
    而眼前这二十来岁英俊的年青人,却有如此深沉的潜力与神妙莫测的剑术,真是他毕生所仅见的。
    他的心念转动,已见竺化怒吼一声,猛攻数剑。
    这数剑击出,只听剑气“嗤嗤”响起,剑光缭绕。
    他心中一惊,忖道:“他怎会不顾自己的生命,攻出这种猛烈的剑术?难道他真要与敌俱亡?”
    不容他再思索,竺化那种有去无回,激烈刚猛的剑术已将石砥中逼得向自己这边退来。
    他大喝一声,上身挺立,长剑笔直射出,剑光突然大炽,剑式所行,真似大江泻下,有去无回。
    石砥中在这激烈的剑气中,只觉心神大悸,恍如当日在大漠逢到幽灵大帝的幽灵骑士围攻时的情景一样,稍一差错便是生死之别。
    他低啸一声,左掌回旋半匝,急劈而出,右手长剑斜引一圈,剑气弥然,嗤嗤声大响。
    陡然之间,“般若真气”激旋而出,他满头头发挣脱束发的簪夹,根根高竖而起。
    剑式行处,已叠出两剑,“将军托山”,“将军撑天”。
    他那劈出的盘若真气将两人急冲的沉重力道,撑得缓了一缓,使那双剑上传出的剑气受到一击。
    长剑滑过,一圈一行,顿时将那两支击到的长剑粘住。
    轻烟一缕飘上,他手上剑锋被那双剑擦过,变得火热,顿时之间,三柄长剑齐都变得通红……
    “啊……”
    一声尖锐的女人叫声,刺破长空传了过来,
    石砥中脸色陡然一变,手腕一震……
    “叭……”
    三柄长剑齐从剑刃中央断去。
    石砥中两眼射出骇人神光,神色严肃地举剑一送。
    自长剑断刃之处,一个光弧升起……
    光弧乍闪即没,何平已惨叫一声,被他发出的“剑罡”击得飞起丈余,跌在两丈开外。
    他脸色苍白,迟缓地提起断剑。
    竺化大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将剑举起,拼命的一掷。
    一道剑光射出,朝石砥中胸部射来。
    石砥中身形一偏,想要让过那支急射的长剑。
    然而断剑急射如电,已钉入他的左肩。
    “呃……”他忍不住哼叫一声,身形一个踉跄,方始站稳。
    竺化睁着血红的双眼,死盯着石砥中,他胸前伤痕已经挣裂了,鲜血渗透外衣,一滴滴的落在麻石板上……
    石砥中急骤喘了两口气,运及“将军纪事”中所载之“瑜伽术”疗伤回元之法,运转真气回旋体内……
    百杖翁竺化看看自己,突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之中却蕴含着无限悲愤凄凉……
    石砥中长眉斜轩,怒喝道:“你笑什么?”
    竺化哑声道:“我笑什么?”
    他茫然地将视线投在石砥中身上,突地又狂笑起来。
    石砥中脸色苍白,肩上仍然插着那支断剑,他往前行了两步,眼中射出凶狠的目光。
    竺化笑声未歇,石砥中怒喝一声,断剑一挥,寒光过处,带起一片血水飞溅空中。
    百杖翁竺化脸上的笑容凝聚了,他一条左臂飞起二丈,落在石板上,人却像木雕泥塑似地呆立着。
    石砥中闭上眼睛,轻叹口气,回头便住那红楼中跃去。
    竺化整个身子立即卧倒于地。
    大棚之中,留下许多尸首,血水染遍麻石铺就的地上,那些尸体之上,有着金光闪闪的长羽……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阵阵丝乐之声,仿佛楼中欢乐正,浓。
    石砥中跨进大厅,便见地上倒着许多尸首,每一具尸首之上,都插有一支金色的长羽。
    他目光移处,便见竹帘之后,人影隐现,穿梭往来。
    那悠扬的乐声,此刻听来更是醉人心脾。
    他犹豫了一下,方始想到自己是为了听到那声尖锐的呼声而来了。
    他深吸口气,运功催动体内真气,飞快地运行一周,然后,飞身朝厅后扑将过去。
    掀起竹帘,眼前一阵腥红,使他双眉一皱。
    金羽君正自跌坐于那红色的地毡之上,他的双眼紧闭,满头汗珠涌现,脸色红地像喝醉了酒似的。
    他双手握着九根金羽,却在微微颤抖,没有将之发子出去。
    在他四周,十个披着轻纱,赤着双足的少女,正自曼歌轻舞,薄纱轻飘,真似云间仙女……
    目光刚一凝视,他只觉热血沸腾,心旌摇曳,不可遏止急速上升的欲念。
    他急骤地喘了两口气,慌忙退了出来。
    刚在受伤之后,他感到自己也无能力抵抗那种激动心神的轻歌妙舞,这使他脸色立时转红。
    他深吸口气,压制住上腾的热血,这个时候,他身上那支断剑还没有拔出来,是以鲜血自伤口溢出。
    一阵骤痛使他全身颤抖了一下,他知道此刻纵然疼死,也不能将那深入左肩胛内的断剑拔出,否则将因无药遏止血液急速流出而死。
    在这个刹那之间,他的思绪急转,尽在筹思怎样才能破去那迷魂勾魄的阵法……
    那是一种令人心神迷乱的阵法,不能依据他胸中所压迫摆阵之术破去,要在心神未被震慑时设法……
    他一连想了十几个法子,依然不能想出破阵之法。
    头上汗珠涌现,他目光一斜,转到右首一根雕着大龙的石柱之上。
    他心中意念一动,跨步过去,一掌拍出,击在那根石柱之上。
    “嘭——”
    一声巨响,石柱断裂两截,碎石飞溅,屋檐“格格”作响,掉下粉灰碎瓦,好似楼阁就要倾倒……
    他身形一旋,断剑急挥,那排竹帘被剑刃削得掉在地上。
    他目光闪处已见到依靠在朱栏之上的几个奏乐吹箫的少女,都惊慌地望着这边。
    他大喝一声,断剑急射而出,一道闪光,便将那捧着玉笙的少女射中。
    “啊——”断剑穿胸而过,那少女被剑上力道一带,翻出朱栏,直往外面跌去,惨叫之声直堕海上……
    石砥中牙根一咬,趁着丝乐稍顿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去,巨掌挥动,狂飚旋激而起……
    那些披着轻纱的少女,正自随着乐声旋动之际,突然乐声一歇,接着便是惨叫之声传入耳中。
    她们神色一怔,已经见到一个满身血污,披头散发的人冲了进来。
    尤其那人身上还插着一支剑,直贯背后,这像是凶神自空而降,使得她们惊慌无比,几乎忘了己身何在。
    石砥中右掌连挥,指尖点处已闭住那些少女的穴道,狂飚起处,将那些少女打得七零八落,跌倒于地。
    他急喘两口气,身形闪处,又将那四个捧着乐器的少女拦住。
    他目中射出凶狠的光芒,杀气腾于脸上,沉声问道:“你们岛主哪里去了?”
    那四个少女惊得呆了,望着他这幅样子,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石砥中单掌一举,狠声道:“你们岛主何在,老实的说来,否则我……”
    身后一声轻响,他猛然翻身,只见金羽君庄镛站了起来。
    他收敛起戒备的敌意,微微一笑道:“前辈好!”
    金羽君擦了一把汗,脸色尴尬地道:“真没想到十年来的潜修,还是不能抗拒这‘迷阳之阵’……”他话一顿,惊讶地道:“老弟,你受伤了?”
    石砥中苦笑了下道:“这个倒没什么!只怕你不知那丫头哪里去了?”
    金羽君惊叹道:“老弟你命真长,剑刃穿过肩胛竟能不死。”
    石砥中道:“我已经运功闭住了左边的穴道,一时尚还无恙。”
    金羽君脸色凝重道:“我有药在此,先给你将伤口敷好,然后再……”
    石砥中摇头道:“我无关紧要,那灭神岛主不能让她逃了。”他脸色一变道:“哦!还有那施韵珠,刚才我好像听到她的叫声,不知她到哪里去了。”
    金羽君道:“我刚才追赶她到红楼时,曾见另一个美丽少女也追了进来,那时我惟恐那丫头逃走,故而发出金羽将她打伤。”他自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了一些粉末道:“你忍着痛,我这就替你拔剑。”
    石砥中点点头道:“后来怎样呢?”
    金羽君庄镛脸色凝重,没有说话,他右手握着那没入石砥中肩胛的断剑剑把,详细地看了看伤情。
    他“嗯”了一声道:“老弟!我这药粉是唐门秘传伤药,断无丝毫痛楚。”
    石砥中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关系。”
    庄镛趁石砥中说话之际,用力一拔,将断剑拔出。
    石砥中眉毛一皱,全身不禁地一阵颤抖,一股巨痛使他几乎忍不住叫出来。
    他不禁想起关公刮骨疗伤之事来了,似乎在这时候,他才更能体会出痛苦的意义。
    庄镛将断剑拔出,马上将左掌上的药粉掩了上去,很快地撕下衣襟,将伤患处包扎好。
    石砥中目光在楼内望了一下,道:“那几个奏乐的溜走了,我也没有阻拦,刚才我是想到人间恩怨纠纷,纷争不已的事……”
    金羽君叹了一口气道:“江湖中恩恩怨怨,又怎能防止得住?像我自灭神岛逃出后,即流居乡间,欲以塾师终老,谁知又会介入金戈之争而重入灭神岛……”
    石砥中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只觉人间恩恩怨怨纷争永无歇止,一切的事都循环反复,几乎使他不能想出自己这次到岛上来究竟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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