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的江湖路

    众人皆惊，李叛望向铁飞花道：“铁姑娘见过此山？请问此山在何处？”
    方小路也急切地道：“飞花姐姐，这座山在哪里呀？”
    铁飞花微一迟疑，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毅然道：“我也没去过，但我在一幅图上见过这座山。”
    “铁姑娘，可否见告？”李叛温文有礼地拱了拱手。
    铁飞花对上李叛温润的黝黑双眸，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张陈旧的羊皮卷，缓缓地展开道：“你们看。”
    羊皮卷打开后，上面绘着一幅地图。众人向着铁飞花手指的地方一看，果然，在地图上重重的山峰中，有一座山峰的轮廓和玉牌上这一座山峰极为相似。唯一的不同便是，图上的山峰画得较简略，而方小路玉牌上的山峰惟妙惟肖。
    关逸雪惊道：“这不是铁中棠留下的藏宝图吗？”
    铁飞花神情有些尴尬地道：“是的，对不住，关大小姐，为了保证顺利寻回先祖遗留之物，我也请了武当派的青尘道长出手相助。”
    关逸雪只是微微一愣，便又恢复了淡然的笑容道：“铁姑娘这样做也不算错。毕竟铁血刀法的秘籍非同小可，我们碧雪山庄也不愿背上个抢夺别派镇派之宝的名声。既然铁姑娘已经另请高明，那我们碧雪山庄也不就趟这混水了。”
    李叛对这铁血刀法的秘籍却毫不上心，只是追问：“铁姑娘，请问图上的这座山位于何处？”
    铁飞花幽幽地吐出三个字：“碧峰山。”
    “原来在碧峰山。”李叛微微皱眉。
    方小路跳起身来道：“大哥。我们快去碧峰山吧。”
    关逸雪淡然道：“小路，碧峰山离这里很远。而且，那里并不是一坐山。而是一片山脉。碧峰群山一座比一座险峻，毒虫怪兽聚集，越往里走越是危险。那里是采药人的圣地，但同时也是吞人的地狱。”
    方小路垮下小脸道：“竟然是那么危险的地方，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李叛安慰道：“有我在，你不用怕。”
    冷炎龙也冷冷地开口：“我陪你去。”
    方小路感动地说：“大哥，冷大哥，你们真好。”
    江天羽插话道：“喂。方师妹你怎么就不记得师兄我的好呢？”
    “江师兄，你也要去？”方小路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江天羽嘿嘿笑道：“反正师父也说了让我随他去碧峰山帮铁姑娘找秘籍，正好顺路。”
    “切！就知道江师兄没那么好心！”方小路撇了撇唇，无语地翻白眼
    江天羽笑嘻嘻地道：“喂，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师兄呢？你师兄我可是非常古道热肠的侠义之士，救死扶伤、帮助弱小是我辈本分！”
    关逸雪淡淡地道：“既然此间没有我的事，那我先告辞了。”
    江天羽拦住关逸雪道：“逸雪，你别生气嘛，你如果不去。那这碧峰之行还有什么意思？一起去吧！”
    关逸雪轻笑道：“天羽，我去了，怕是不大受欢迎呢。”
    方小路小声地道：“雪姐姐，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关逸雪微笑道：“不了。我答应了朱公子要去为他的娘解命盅，就在家里等你们的好消息吧。”
    冷炎龙犹豫道：“解那命蛊不是要我的血吗？”
    “没有血，也可以姑且试试看。”关逸雪傲然地道。
    方小路想了想。叹气道：“冷大哥，你还是随雪姐姐先去救朱大哥的娘吧。不然冷伯伯会很内疚的，我也会很内疚。”
    冷炎龙看了看依偎在李叛身边的方小路。眼神渐渐变得落寞而无奈，最后却说了一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
    “小飞，跟我回家。”关逸雪转向关小飞。
    关小飞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连连道：“不要，我要跟着师兄上碧峰山玩儿。”
    “你难得回家一次，就不肯多陪陪娘么？”关逸雪说着，突然趁关小飞不备时，一把拧住关小飞的耳朵，和冷炎龙一起往外走去。
    关小飞哀叫连声，乖乖地跟着关逸雪走了。
    看着冷炎龙和关逸雪相偕离开的两个白衣翩然的背影，方小路心里涌起一丝说不清的酸楚和不舍，但却只是咬了咬嘴唇，便垂下眼睑没再说话。
    “小路，我们先去见见于四叔和于四婶。他们为了寻你，这些年来付出了许多心血。现在总算找到你了，他们也可安心了。”李叛说着话，便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神情渐渐变得痛苦而无奈。
    当李叛和方小路找到于山岳和花想容说出方小路的身份时，花想容还有些怀疑，于是问：“可是方姑娘的生日和小姐的女儿对不上吧？方姑娘是腊月生的，我们小小姐却是八月生的。”
    方小路黯然道：“原来我的生日在八月，因为我娘死的时候没来得及说，所以我爹就把捡到我的那一天作为我的生日了。”
    “难怪，我就说这世人怎么会有这么神似的人。”花想容感慨道。方小路第一次到于家庄，于山岳在花如媚身边多年，一眼就看出方小路和花如媚的眉眼有些相似，只是不敢确定，于是才让花想容出来辨认。因为，花想容从小服侍花如媚，对花如媚是最熟悉的。密室中的那张花如媚的画像也是出自她手中。
    当花想容看见方小路时，也认为方小路和花如媚实在是太像了，于是问及生日。可是方小路所说的生日整整差了四个月，花想容这才否定了最初的判断，只以为人难免有长得像的。
    于山岳喜道：“可算找到小小姐了！”
    方小路问：“于师姐怎么没回来？”
    “青竹真人怕无常教势大，派她回武当去请张百变和青松道长，可能要晚一天才到。”花想容微笑着将方小路牵进内室。再一次确定了方小路身上的记号不差后，便牵着方小路的手再也不肯放开了。
    “于伯母的手真温暖。我娘的手也是这样吗？”方小路依偎在花想容身边，相像着花如媚的手握着自已的手。
    花想容心酸地搂着方小路道：“小路。你受苦了。可怜小姐，竟然……”
    看见花想容哭，方小路也跟着哭起来。两个女人哭成一团，倒让一旁的于山岳和李叛有些不知所措。等到两人哭完收声，李叛和于山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小路，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花想容慈爱地替方小路擦着脸上的泪水，轻声询问。
    “我要和大哥一起去找我娘留下的东西。”方小路低声回答。
    于山岳和花想容对望了一眼，坚定地说：“我们也和你一起去。”
    李叛却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不用了。于四叔，于四婶，碧峰山上危机重重，就我陪她去就行。”
    听到李叛说花如媚留给方小路的东西在碧峰山上，于山岳和花想容也不再坚持前往了。因为碧峰山上的危险他们也有所耳闻。李叛武功高强或可一探，他们去了不仅帮不上忙，反倒增加李叛的负担。
    方小路心急如焚，铁飞花也希望早日找到铁中棠留下的铁血刀法以振兴铁血堂。两人一拍即合，催着众人当天就出发上路前往碧峰山。于婷婷请了张百变提前赶回。刚好赶上几人出门。张百变曾经在碧峰山采药多年，便自告奋勇当了向导。
    李叛、方小路、青尘、张百变，李千渊，江天羽、铁飞花。一行七人晓行夜宿，不到半月便赶到了位于云贵境内的碧峰山。
    正午时分，七人风尘仆仆地来到碧峰山脚下。方小路抬眼看着碧峰山上葱郁的林木和遍山不知名野花。啧啧连声道：“这就是碧峰山吗？这么漂亮的山，怎么被你们说得跟豺狼虎豹似的？”
    张百变瞪眼道：“小丫头知道什么？你别看这外围的山看着清幽。里面的凶险连老子也不敢大意。真不明白师兄怎么会让你这小丫头跟着来凑热闹！”
    江天羽并未对青尘说出方小路的身世，只说李叛是铁飞花请来帮忙寻找秘笈。而方小路现在和李叛形影不离。李叛的功夫又有目共睹，因此青尘也不好反对。
    李叛温柔地对方小路道：“小路，一会儿上山之后，你切不可贪图新鲜到处乱跑，万万不可离开我身旁半步。”
    方小路做了个鬼脸道：“知道了，大哥，你这一路上都说了十多遍了。”
    准备好足够几日的干粮和一些伤药，七人小心翼翼地往碧峰山上走去。
    张百变走在前面，边走边介绍：“这是碧峰群山最外围的一座，算是危险最少的一座山。碧峰山总共有好几十座山峰，每一座山峰上都有无数的奇花异果，天下灵芝药草恐怕也数这里最多。不过，这山上很有些古怪，我曾经在这山脚下住了近十年，但也只勉强走遍了四五座山峰而已。”
    青尘沉吟道：“二师兄，铁姑娘既有地图，我们只需依照图上的路线行进，尽量不去招惹山上的怪兽和毒虫，想来也不会太难。”——这一行人里，除了方小路是个学武不成的菜鸟，但是她有武功深不可测的李叛保护。其余的人个个武艺高强。铁飞花虽然比不上其他人，但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个好手，自保应该没问题。山中猛兽毒虫再厉害也有限，所以青尘觉得张百变有些危言耸听。
    李千渊的想法和青尘差不多，便提醒众人道：“大家都多留个神，如果有毒虫猛兽出现，万万不可手软。”
    众人走到半山腰后，方小路有点笑不出来了。从山脚下看，这碧峰山上林翠花香。可是来到半山腰后，才发现青翠的树梢枝条上缠着一条条吐信的斑斓毒蛇，艳丽的野花丛中时常爬出些一尺来长的大蜈蚣和拳头大的花纹可怖的蜘蛛。
    李叛见方小路小脸发白，走路时经常被突然出现的毒虫吓得左蹦右跳，便一伸手将她抱起来。微笑道：“现在不怕了吧？”
    方小路脸色由白转红，小声地道：“大哥。你快放我下来，师伯他们看见了。”
    李叛微微一笑道：“他们都在注意脚下的毒虫。我们走在最后，没人会看到的。”
    方小路羞红了脸，只好将头埋在李叛怀里不吭声儿了。地上的毒虫的确让她胆战心惊。走在前面的几人也不知是真没功夫回头还是不好意思当灯泡，竟然真的没人回头看看两人。方小路“怦怦”直跳的心这才渐渐平稳下来。
    不知不觉间，第一座山峰已经翻过，按照地图显示，现在应该走上左面的第二座山峰。张百变皱起眉头犹豫不前。青尘便问：“二师兄，怎么不走了？可是这山上有凶险？”
    张百变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这座山我从来没上去过，因为里面的瘴气太重。即使生长有药草，也定然是些毒草，而且常有不怕死的药农冒险进山，但都有去无回。”
    铁飞花变色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可以绕道而行吗？”
    张百变拿起地图细看后，叹气道：“不成。如果绕道，便要经过两座更危险的山峰。只有这条路才是最近的。”
    李叛一掌扫开满地的毒虫，将方小路放在地上，这才淡然道：“要么继续前行，要么退回山外。有什么可为难的？”
    一直情绪低落的江天羽也哼哈道：“是呀，老虎我们都不怕，难道还怕了几只虫子？”
    “小兄弟，你可别小看这山上的怪物。当年老哥哥我也是好几次死里逃生。虽然小兄弟你师承高人，但也大意不得。”张百变回头警告李叛。
    铁飞花咬了咬牙道：“诸位都是我请来的，如果愿意继续前进的。飞花感激不尽，如果不愿再往前的。飞花也不勉强。只是，先祖遗物。我一定要取回。”
    李叛淡淡地道：“我倒觉得这里挺幽静，小路，我们就多玩玩儿再回去吧？”
    方小路巧笑嫣然地倚在李叛身畔道：“大哥说的没错，飞花姐姐，我们陪你。”
    青尘、李千渊和江天羽也道：“既然来了，岂有退却之理？”
    张百变大笑道：“既然你们都不怕死，老子也不是孬种，我们就走这条近道，大家跟我来。”
    张百变先在旁边的草丛里拨了一些药草，分给众人服下，并解释道：“这山上瘴气很重，但山下的这些药草却往往可解瘴气之毒。”
    服下药草后，众人往山上走去。这座山上的树木比第一座山上的树木高大得多，遮天蔽日的枝叶将阳光挡住了大半，林中显得很是幽暗。淡红的瘴气在林中缭绕，使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吸入太多瘴气连药草也解不了。
    这座山山高林密，根本没有道路可走，只能一路披荆斩棘而行。方小路这次直接被李叛举到右肩上坐着。心惊胆战地看着青尘等人将一条条二尺长的蜈蚣劈斩得黑水四溅，小手紧紧地抓着李叛修长的大手，半点也不敢松开。只是，让她奇怪的是，李叛脚下却没有毒虫出现，那些蛇虫竟似在绕开李叛而行。
    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又走了一程，已经快要走到山顶了，众人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翻过去以后，快速下到山脚，离地图上标明的位置就近了。
    “我说二师伯，你把这座山说得那么可怕，我看也没什么嘛，不就是毒蛇更粗了些，蜈蚣更长了点？”江天羽随手将一条海碗粗的蛇斩为几截，满不在乎地嚷嚷。
    江天羽话音未落，突然从侧面吹过来一股腥风，随着“嗷”地一声吼，从一棵枝叶茂密的树上扑下来一只体长两米多、似豹非豹、面目狰狞的动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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