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湔

四奇实习日记(三)


    按部就班,暂时在影像科室同苍一起安排在前台值班的金鎏影像往常一样,准时准点地在五点半回到了他的寝室。
    寝室内静悄悄的,那偶尔会间断地从斜上方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告诉金鎏影,除了在床帘的床铺里窝着码字的紫荆衣,应该再无他人。
    “紫荆衣,赭杉和尘音呢?他们两个呢?去哪儿了?”
    金鎏影想了想,墨尘音远远还不到拆腿部石膏的日子,准是又忍不住犯馋想吃海底捞,而赭杉军没法子,只好陪他一起去。
    他问紫荆衣,正是为了验证这个想法。
    然而,带着耳机,窝在床帘里,随着音乐一起摇晃的紫荆衣并没有听见金鎏影的问题,其实,就算他听见了,也懒得回答金鎏影。
    “他们是不是又去海底捞了?”
    床帘里的身影没回答他,兀自摇晃地更为疯狂。
    金鎏影顿了顿,清了清喉咙,长得好似隔壁班级五色妖姬表演舞蹈用的羽扇一样的长睫毛扑闪了一下。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在医院门口看见了莎罗曼,她问我,你这一周怎么都没去实习……”
    此话一出,效果显著,床帘里的身影立刻静止了。
    “我说你这周有在准备线上复试,所以逃了,她说她帮你在老师那儿搪塞胡扯了几句,但是明天你一定要去,哪怕只是露一面。”
    再度发声,紫荆衣依旧处于静止状态,仿佛一座石化的雕像。
    “我回了莎罗曼,说一定转告你,而且告诉她,你已经把她之前借给赭杉的头巾好好洗干净了,明天正好给她带过去……”
    话音未落,宛若猛虎下山,飞鹰扑兔,紫荆衣也不好好地从床梯上爬下来,而是一跳,直接迎面扑翻了金鎏影。
    “金鎏影!!!”
    紫荆衣两手直接掐在了金鎏影的脖子上,金鎏影两手自然也拼命地拽着紫荆衣的双手,试图挣扎开,一边挣扎一边两人不知不觉地靠近了。
    说时迟,那时快,正在二人搏命相持之际,听得寝室大门的把手“咔哒”一声,进来的是扶着吃撑了腿上还打着石膏的墨尘音。
    二人一进来,入眼的景象便是紫荆衣将金鎏影按在地上,双手垫着金鎏影的肩颈,金鎏影的双手则是撑在紫荆衣的下巴上。
    赭杉军和墨尘音面面相觑,再看向那二人时,他们也各露出半张脸来看向他们。
    默契地,赭杉军和墨尘音各抬起一只手来,替对方捂上了眼睛,却又稍稍露出那么一丝丝缝隙。
    二人同进同退,小心翼翼地带上了寝室的门。
    “你们继续……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对,什么都没看见……”
    “真奇怪啊,寝室居然没有人……”
    不约而同地说着,一边看着寝室的门合上了。
    “咳咳……这是家事,我们不便插手……”
    “对对对,这是家事……”
    赭杉军继续扶着墨尘音,二人“跑”去了隔壁苍的寝室暂时坐一坐。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门里,紫荆衣加大了手上力道,几乎要把金鎏影“掐死”。
    是夜,紫荆衣寻了个小板凳坐在地上洗起了莎罗曼的头巾,他越洗水越蓝,蓝得发黑,原来是这头巾掉色。
    他一旁的手机震了震,是人还在图书馆自习的赭杉军在群里发了消息,临时通知,实习期间写的病历要一周一收。
    紫荆衣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没去实习,自然也没有写什么病历,下一刻,他连忙将手里的头巾扔在了水盆里。
    溅起的水花,染了他一边的额头,眼睛,面颊都是淡蓝。
    紫荆衣抬起头,将目光放在了正在看《外科学》的金鎏影身上。
    “金鎏影,你病历写了吗?借我!” 这次轮到金鎏影不回他了。
    “哈哈哈!金鎏影,我就知道你这龟毛个性,肯定病历也没写!”
    “我现在只在影像科轮一周,又不是你们那种至少轮转两周的科室,我不用写……”
    “唰!”
    金鎏影无情地翻过去了一页(外科)书。
    紫荆衣只好又低头,继续洗着莎罗曼的头巾。
    “你有绳子没?借我练练打外科结……”
    “你没长眼睛还是眼睛比隔壁的那位小,就在那儿,看不见?”
    “哗啦……”
    紫荆衣没好气地,倒掉了一盆黑水,恨不得连同头巾一起倒掉。
    转身,他拿着还湿答答的头巾去找隔壁的隔壁的香独秀借吹风机,顺便借一份病历。
    “金鎏影,苍让我转告你,他有事要忙,让你明天去开转科单……”
    隔壁的白雪飘只在门口露出一个脑袋来,说着,但金鎏影好像没听到一样,只顾着用系在紫荆衣的衣柜上的红绳打外科结。
    “那个红绳……不是……不是……” 白雪飘很讶异,嘴张成了一个“o”型。
    他听赤云染说,她的室友五色妖姬告诉她,莎罗曼家乡有一个传统,姑娘家凡是有了心上人,便会在他的居所绑上几根红绳,大抵就像是月老的姻缘红线一样的作用。
    他以为金鎏影或许是在系红绳又或是在解红绳。
    “没想到金鎏影他……看来墨尘音那日偷偷和我讲的……看来不是误会……不是误会……”
    白雪飘小心翼翼地缩了脑袋,无声地带上了门。
    回到寝室后,他看见苍正趴在床头上,系着红绳,他的床位和翠山行的连在一起,共用一个铁栏。 白雪飘的“o”型嘴变大了一圈,完全可以塞下一整个煮蛋。
    刚刚见过金鎏影的举动,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苍也在系“姻缘红线”。
    可他不知道,其实那红绳都是从紫荆衣衣柜上扯来的,他更不知道,所谓姻缘红线只是五色骗赤云染玩的,红线的来源,只是五色曾经买来给她的箫编中国结用的,买的太多,正好用完剩下的都送了出去。
    “金鎏影……紫荆衣……苍……翠山行……呜呜呜……赤云染……”
    一直到半夜,黄商子和九方墀都依稀在梦里感觉得到白雪飘的辗转反侧和低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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