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秋山夕阳红

第47章


  吕松霖微笑道:“如此岂非在下市恩索报么?此话再也休要提起,在下并无所求,只望
雷大侠不再相助骷髅魔君田雨苍,保全令名。”
  雷鸣霄心下好生感激,暗中却已打定了报恩主意,略一沉吟,慨叹出声道:“四明山一
别,少侠已是今非昔比,谅少伙已获不世奇遇,一身武学得自南海衣钵真传,唯潮音上人未
闻精擅岐黄之术,为何……”
  语尚未了,吕松霖已摇手制止雷鸣霄说下去,微笑道:“医道一宗,乃先父所授,不足
挂齿。”
  雷鸣霄大感惊异,呆得一呆道:“令尊是谁?可否见告?”
  吕松霖黯然一笑道:“先父被仇家所害,在下因此天涯追觅仇院,未明仇家是谁之前,
碍难奉告,尚希见谅,但仇家与四凶大有渊源。”
  雷鸣霄闻吕松霖提起四凶,不由怒火猛腾,道:“既然与四凶有关,老朽益发要相助一
臂之力,就是少伙不允,侯绍鸿戎云虎之仇不报,老朽难以瞑目。”
  “在下自不能阻雷大侠雪根。”吕松霖微笑道:“但期在一月後方可真力运用自如,君
子报仇,三年不晚,大侠何必急在一时。”
  雷鸣霄知道是实话,也不再说,遂与吕松霖谈起紫府奇书之事……
  蛮荒一剑不胜欷虚,说出骷髅魔君虽自留云别府在柳凤薇手中劫走紫府奇书,但未明真
假,又闻知该书共分四册,不禁贪念大炽,欲攘为己有,习成盖世武学,独霸武林,一再恳
邀自己出山相助,情面难却之下,不得不勉为其难,不料几乎铸下杀身大祸……
  他说至此处,猛然忆起一事,话锋突改,问道:“少侠,老朽受伤倒地之际,耳闻戎云
虎向侯绍鸿说死鬼在金天观左近露面,这死鬼究指何人?”
  吕松霖微笑道:“当年并非四凶,而是六凶,缺少夺魄郎君巫翰林阴阳圣指唐慕斌两人,
这一双凶人互相本是死敌,而且与四凶势若冰炭,戎云虎所指当是两者其中之一,但风闻此
两人同时在江湖上偶露行踪……”
  忽闻洞外小化子稽康出声呼唤道:“大哥在么?”
  吕松霖矍然立起,答道:“愚兄在此,贤弟不妨进来见见雷大侠。”
  小化子良久不答。
  吕松霖方自一怔,只听小化子惊噫出声道:“怎么鬼谷三灵等人来啦?”
  继又道:“奇怪,他们为何架著一重伤之人?”
  吕松霖道:“雷大侠请暂调息,权借尊剑一用,在下出洞瞧瞧就来。”
  他知鬼谷三灵六盘殃神等群邪是骷髅魔君死党,非雷鸣霄可比,若被他们发现雷鸣霄,
虽然不怕,但与自己日後行事大有不利。
  雷鸣霄点点头,道:“老朽遵命,但这柄毒剑无人不知是老朽用物,只怕……”
  吕松霖笑道:“这个在下自有话推托。”在雷鸣霄手中接过毒剑掠出洞外,只听小化子
稽康又惊噫一声。
  一掠出洞外,稽康立在洞侧小树之後藏身,见吕松霖出洞忙招呼藏起。
  银白雪野中,鬼谷三灵等群邪正被一群江湖人物阻住,相与谈论。
  吕松霖低声道:“那一拨江湖人物是谁?”
  稽康答道:“昆仑,想不到昆仑竟会与骷髅魔君田雨苍邪恶们沆瀣一气。”
  吕松霖悟出太极铁掌邵元康昆仑之行,丝毫实情不露,似有难言之隐,却原来昆仑暗与
骷髅魔君田雨苍搭上,狼狈为奸,所以大极铁掌邵元康、八方头陀神行客骆毓奇两人,察言
观色,知难而退。
  当下吕松霖低声道:“贤弟守在此处谨匆出动,愚兄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也不待稽康答话,一缕轻烟似地疾掠了出去。
  他择一顺风位置,距十数丈外,身形一塌,伏在地下,凝耳倾听。
  只听得一个苍老语声道:“我等急於擒住霓裳公主,如不捕获,无法辩明紧府奇书真假,
那我等奔波劳碌岂非白费。”
  “霓裳公主何在?”
  “风闻也在金天观左近,但不知所藏确处,故敝派掌门转请田令主暂不宜急图紫府奇书,
先捕获霓裳公主要紧。”
  “光凭风闻二字,甚难采信。”
  “敝掌门决不致无的放矢,已得知霓裳公主一点行迹,请诸位疾随兄弟前往,金老师白
骨针伤亦须去兰州设法求治。”
  当下群邪一行疾奔而出。
  吕松霖回洞口道:“贤弟急转致雷大侠觅地休养一月切匆露面,愚兄须去金天观一行,
在镇远栈会面。”
  话落人出,转瞬即杳。
  ※ ※ ※
  甘肃取名於西北之甘州及肃州两名之首字,古来当西域交通之要冲,且为防匈奴之要塞。
  首府兰州,周初属西羌,秦汉始为陇西郡,汉时又改名金城郡,西秦乞伏氏却于此,后
魏改为子城县,隋改五泉县,唐以後称兰州,沿袭其名以迄于今。
  我国地势西北高而东西低,唯以地域辽阔,不易感觉细察河流方向,始可了然。
  兰州废於秦陇高原中,又称西北高原,恒在海拔三四千公尺以上,昼热夜寒,纯属大陆
气候,终年雨量不丰,农耕不宜,甚至凿井数十丈尚不及泉者,西北荒寒乃最苦地带。
  但兰州独例外,奔腾澎湃,一泻千里的黄河,沿著北面城墙滚滚流过,尚有天然溪流灌
溉田亩,阡陌葱笼,远眺城外远处,石田梯田,翠绿每每,嘉禾茂密,尤其瓜果之佳,冠於
全国脍炙人口。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天色阴霾,彤云欲压,狂风呼啸漫云,兰州城在一片积雪堆砌之下,分不出那是天那是
城。
  东关大街上到处坚冰积雪,泥泞满途,并印有交叉纵横骡马大车深深辙痕。
  已是掌灯时分了,街上行人衣负著厚重皮裘,肩摩踵接,泄沓来往,异常热闹。
  人群中忽现出吕松霖,穿著一袭灰白色狐皮长衫,轻飘飘地顾盼踱步,悠闲无比地似眺
望街景。
  只见他忽停在街旁檐下果贩摊前,正有一个少女弯腰选购冻梨。
  按:“兰州瓜果,为我国他处所不及,冻梨亦为他处所无,其大约握,皮厚肉丰,水汁
特多,采後任其熟化浸於凉水中,须臾,梨面结下一层薄冰,食时将冰壳剥下咬孔吮吸而食,
甜如蜜汁。”
  那少女面目被一重挡风纱巾遮住,身穿一套深紫紧身衣裙,领袖等处露出茸茸黑毛。
  吕松霖为这少女所吸引著,两目微微斜凝注视,紧挨看少女身旁。
  他并非好色之徒,亦未识破少女真面目,这为了什么?
  当然有原因。
  他满忆兴奋凝动,只因这少女身裁晃常稔熟,使他忆起一人,他也装模做样地拣选冻梨,
东挑挑,西拿拿,一无是处。
  那年头,生意人十分和气恭敬,你就不买他东西,也不致动气,摊主是一个老头,正抽
著一管旱烟,白色烟雾浓浓上升。
  忽听那少女莺声呖呖道:“够啦!多少?”
  娇甜银脆悦耳语声送入吕松霖耳中,吕松霖暗道:“一点不错,正是她。”
  店主讲了价钱,少女付了价银提著一筐冻梨离去。
  临去之际隔著面幕有意无意地望了吕松霖一眼,莲步姗姗,弱不禁风走去。
  吕松霖暗笑道:“她到装得好像。”急取出两个大枚拿起一只冻梨,急急跟随少女身後。
  只见少女向北城走去,行人稀少廖落,吕松霖繁紧尾随不即不离。
  忽地,少女身形一停,转面娇叱道:“狂徒,紧随姑娘则甚?”
  吕松霖微微一笑道:“秦姑娘,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并无干碍,秦姑娘为何对在下疾
言厉色。”
  少女娇躯一阵颤抖,大吃一惊,道:“你为何识得姑娘姓秦?”
  吕松霖心中尚有一分疑虑,至此尽释,含笑答道:“秦姑娘休要害怕,在下就是孟津河
畔被姑娘相救之人。”
  少女不禁一怔,纱巾内剪水双瞳凝视久之,道:“真是公子麽?怎麽不像?”
  吕松霖道:“在下已易容,难怪秦姑娘不识,风闻群邪均欲对公主有所不利,请秦姑娘
引在下去见公主,稍尽棉薄。”
  少女喜上眉梢道:“公主这两日还在惦念著公子,快随婢子来。”
  两人一前一後,愈行愈疾。
  寒风凛冽,暮色苍茫中,隐隐只见一片偌大府邸。
  少女身形一闪,穿越墙头落入邸内不见。
  吕松霖紧接著跃入,映入眼帘只是一片嫣放牡丹,鲜艳夺目。
  少女回面娇笑道:“群邪怎么也想不到公主会藏身此处,这座宅院为肃藩故邸,称为节
园。”
  节园为明肃王封藩驻节在此,明太祖十四子模初封汉王,洪武二十年改封肃王,就藩肃
州,三十一年移节兰州此宅,府内亭台阁榭,花木扶疏,春夏黎花皤白,秋冬牡丹艳开,徘
徊其内,辄为神往。
  吕松霖道:“公主离了孟津後,一直避居在此么?”
  少女颔首微笑道:“公主深知群邪放不过她,匿居此宅已久,出外时乔装为龙钟老妪,
择居此宅,公主另有深意在内。”
  “什麽用意?”
  “这个小婢不知,那只有公主自己知道。”
  正说之间,已走在一座阁台之前,楼上一室灯光外映。
  忽听霓裳公主甜脆语声由楼上传来道:“玲儿,你与什底人说话?”
  话未落,吕松霖忽觉微风飒然面前人影一闪,现出一绝世风华丽人,云鬓堕髻,横插一
只凤钗,步摇流苏晃动,波湛横眸,霞笼香靥,肌肤胜雪,绰约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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