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秋山夕阳红

第49章


  身後同行者不言而知龙虎十二盟中高手,双凶死党。
  还有北瀛岛主及血影手侯绍鸿呢?
  他们不急於捕获霓裳公主吗?
  不!他们两人正搜索肃藩故邸每一间屋宇。
  两条黑影如鬼魅飘风般穿上霓裳公主楼廊上。
  忽闻血影手侯绍鸿低声道:“唔!好香,似是女人所用脂粉味,霓裳公主是在此居住。”
  刷拉一声轻响,侯绍鸿燃著一支夜行火摺,与北瀛岛主双双进人房内。
  双凶艺高胆大,夷然无惧,昂然走入房内,瞥清房内布设,北瀛岛主不禁道了一声:
“好!”
  侯绍鸿凶毒目光游射室内,忽见案上烛台下镇著一函,不禁一怔,诧道:“严兄你看烛
台下是什麽?”
  北瀛岛主鼻中浓哼一声,身形疾迈掠在案前,伸手抽出信函。
  凝目望去,只见封套上书有:“书奉龙虎十二盟四位盟主阁下。”
  字体虽是簪花小格,却笔力清劲,令人一见有爱不释手之感。
  北瀛岛主神色一变,忙抽出函内书笺展阅。
  “孟津久候,不晤为怅,贱妾在此节园偶动思乡之念,中土虽好,却不及故园人情淳朴,
是以动身西旋,临别依依,不胜欷虚。”
  款留贱妾霓裳裣衽百拜。
  北瀛岛主嗔目须发飞扬,怒气填膺,半晌长叹一声道:“此女真个才智无双,不论品貌
武功如何,就论她算准此封信函必落在我们手中,也堪称女中诸葛了。”
  侯绍鸿道:“可惜严兄事事沉稳,然而在霓裳公主身上错下了一步棋,智者千虑,必有
一失。”
  “贤弟之言愚兄不解。”
  “当日孟津,倘不是严兄有意收他为妾侍,有为事卦误,她也不会离开,天涯何处无芳
草,何必垂涎她的美色,强人所难,我等礼之为上宾,那有今日之失。”
  北瀛岛主真名严陵逸,被侯绍鸿责讽得面红耳赤,怒剔眉梢,沉声道:“天下事不如意
者凡八九,贤弟岂可如此相责。”
  侯绍鸿笑道:“严兄不必心存芥蒂,我等虽心雄万丈,但前途艰危仍钜,料不到骷髅魔
君田雨苍、死鬼巫翰林、金天观、还有隐伏巨患、尚有戎云虎温蔚翔两人离心,足令我等棘
手知难。”
  北瀛岛主不禁一怔,道:“贤弟,你说还有什麽隐伏巨患。”
  “这一点严兄你尚未想到麽?”侯绍鸿面现诡笑,正想说下去……
  忽闻窗外送入一个阴森冷笑道:“对!还有阴阳圣指唐慕斌!”
  双凶脸色不禁面目大变,怒喝同声。
  侯绍鸿右手迅如电光石火疾伸,翻掌一扬,啪的一声一股劲风撞开窗页,双凶身形如离
弩奔矢般射出窗外而去。
  狂风吼啸,寒气如割,伸手不见五指,那有什么人影,分明此人早已离去……
  …………
  肃藩邸园中一片混战,自天河鬼叟戎云虎、乾坤钓客温蔚翔一至,金天观道众及六盘殃
神苏衙不禁为之慑住,各自止手不攻。
  天河鬼叟戎云虎面泛狞笑,目中凶光,逼射向六盘殃神苏衙沉声道:“苏老师,老夫前
次有事在身,不暇取你性命,今番遇上可不能再容情了。”
  苏衙哈哈狂笑道:“戎云虎,你别大言欺人,六盘殃神也不是好惹人物,前次那有什么
要事,分明心惧夺魄郎君巫翰林向你等寻仇,你等自问武功不是巫翰林的对手,哼哼,说不
定巫翰林就隐在近侧。”
  天河鬼叟闻言暗中打了一个寒颤,面色微变,忖道:“他怎麽知道,未必所言是假,并
非虚声恫吓可比。”
  蓦地――
  身後发出一声凄厉惨嗥。
  群邪闻声一震。
  天河鬼叟戎云虎、乾坤钓客温蔚翔面目一变,身转如风,望後掠去。
  只见雪中倒著一具尸体,怒目口张,面色狰狞恐怖。
  天河鬼叟认出是他心腹死党徐钦,五指一伸撕破徐钦上衣检视伤痕。
  死者背骨上赫然呈显一只淡淡紫色掌印,乍睹之下极似侯绍鸿血影手法,但又非似。
  天河鬼叟戎云虎脊骨上不禁冒上一阵奇寒,暗道:“莫非这是巫翰林死鬼所为?”
  骇惊目光望了温蔚翔一瞥。
  温蔚翔亦有同一心意,暗中悚然凝神戒备,以防巫翰林偷袭。
  忽闻六盘殃神苏衙大喝道:“三阳道长,你我五日後在金天观前清结灵老大之仇。”
  绿焰一失,六盘殃神等人如风离去。
  金天观道众亦纷纷窜起,电射出得邸园外不见。
  邸园内一片漆黑。
  戎云虎大喝道:“速亮起火摺。”
  火光一闪,又闻两声惨嗥冒起。
  又一双龙虎十二盟高手横尸在地,与方才死者一模一样。
  温蔚翔神色狠毒,冷笑道:“暗算偷袭,枉称英雄行径。”
  远处随风飘来一个森冷语声道:“对付你们用不著正大光明,因你等均是见不得人鼠
辈。”
  戎云虎气极,只觉心肺欲炸,大喝道:“尊驾是谁?”
  “老朋友,怎么你两人有耳如聋。”
  温蔚翔戎云虎两人不禁汗毛皆竖,但又听不出语声是谁所发。
  却又不似夺魄郎君巫翰林语声,谁?双凶不禁头昏脑胀。
  那阴冷语声游走飘忽不定,无法捕捉那人究在何方向。
  双凶顿萌逃念,暗中唿哨出声,率众遁空而去。
  ※ ※ ※
  天色微现曙色,寒气更自逼人。
  兰州北关城厢上屹站著北瀛岛主严陵逸及血影手侯绍鸿双凶,四目相对,满面怒容。
  侯绍鸿道:“这是何人,有意戏弄我俩大半夜。”
  严陵逸苦笑道:“此人身法飘忽如风,除非是他……”
  侯绍鸿心神一惊道:“他是谁?”
  严陵逸摇首叹息道:“愚兄也不能凭空武断,只是猜测而已,除非是夺魄郎君巫翰林,
别人也无此功力。”
  侯绍鸿面色一变,道:“那也未必!身法灵奇者比巫翰林高者不计其数。”
  严陵逸道:“贤弟误会愚兄话中含意了,有此功力者尽可与我等明面相搏,何必暗中戏
弄我等。”
  “巫翰林真未死去吗?”
  “风闻如此,未能证实,但有人确亲眼目睹他在金天观外,神龙一现倏隐。”
  侯绍鸿默然无语,双凶伫立须臾,胸中为事困扰,并肩缓缓向城楼上走去。
  叭哒一声,一颗拳大石头落在双凶之前,石上包著一纸,双凶面色一变,严陵逸探身抓
起石头取下纸张。
  只见纸上留有字迹:
  “戎云虎温蔚翔两人已与巫翰林勾结,诡谋暗害二位,望二位千万莫返雁滩,免堕戎温
两人妒谋。”
  双凶不禁骇然色变。
  侯绍鸿道:“此是何人所写,看来其中有诈?”
  北瀛岛主摇首叹息道:“不知是何人所为?但确然是实。”
  “何以见得?”
  “戎贤弟种种作为我等虽未目睹,但武林传言断然有据,尤其柳凤薇之失踪,老君观及
天水南关之事戎贤弟显然心虚,越描越黑,他知我等对他心怀猜嫉,如坐针毡,有道是量小
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他怎能不生心图害我等,拔却眼中之钉。”
  侯绍鸿鼻中浓哼一声,心下已信了一半。
  但听严陵逸说下去:“尤其我等四人所居之地,虽贴身心腹也不会知之,如非投书之人
闻得戎云虎与巫翰林说话,他怎可知道我等临时总坛设在雁滩。”
  侯绍鸿略一沉吟,道:“然则我等如何应付?”
  严陵逸微笑道:“我等且莫管它,亦不回雁滩,今午尚须在天水南关应吕松霖之约。”
  侯绍鸿盖世凶人,此时倒没了主意,唯北瀛岛主马首是瞻,跃下城楼,身形迅快如飞,
转瞬杳入白雪无垠中。
  …………
  黄河下游五里,河道分岐形成数千亩面积沙洲,兰州土著称之为雁滩,南来归雁,常常
借栖其间,因以为名,每当春暖花开季节,南雁北返,翳空蔽日投宿此洲,不下数万只,啁
啁欢呜,堪为奇观。
  往昔雁滩芦苇丛生,水鸟出没其间,颇饶江南风味,如今芦荻翻白,长可及水,雪湮冰
封,河水结冻,一派萧瑟凄凉景象。
  黄河冻冰上忽现出一条迅快身形,疾如奔矢,向雁滩奔去。
  临得近处,隐隐可见是一星冠蓝袍背剑道人,身形疾掠隐入芦苇丛中。
  雁滩中心有一座竹架以芦苇搭成矮屋,深藏苇丛中异常隐秘,如今雪掩冰封更是不易辨
出。
  这座苇屋颇为宽敞,共是四间一厅,因寒风不侵,屋内温暖如春。
  浓密芦苇一动,冒出那背剑道人。
  道人年岁约在五旬开外,枣形长脸,面色腊黄,双目英华内蕴,太阳穴高高隆起,胸前
飘拂著一部花白长须,一望而知是个内家高手。
  这道人行事异常谨慎,停步门前倾耳凝听屋内是否有人,再轻轻拔出肩上长剑。
  一道雪亮光华疾晃,剑尖已伸向门缝内轻轻撬开,一溜轻烟似地闪入屋内而去。
  四间一厅均已走遍,屋内仅榻几桌凳陈设,四壁徒然,道人不禁一怔,暗道:“四凶在
此设立临时总坛,摆设竟如此简陋,设无亲眼目睹,焉可置信。”
  忖念之间,猛感胸後“命门”穴上一麻,紧抵著一犀利尖锐之物,只闻身後冷笑道:
“胆大贼道,竟敢潜入老夫居处,你可是金天观主雷震子门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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