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秋山夕阳红

第67章


  严陵逸忙道:“贤弟不可误会。”
  天河鬼叟倏地腾空奔起,曳带一阵怨毒笑声投向茫茫雪野,瞬即杳然。
  侯绍鸿唉了一声道:“他这一去必反目成仇,龙虎十二盟从此多事矣。”
  乾坤钓客温蔚翔此时虽未死去,却已奄奄一息,口角流出腥臭血丝,两目上吊,狰狞骇
人的倒在严陵逸怀中。
  严陵逸只沉沉发出叹息,未出一语。
  侯绍鸿道:“严兄,看你神色,似未向温贤弟施展毒手?”
  严陵逸黯然笑道:“叫愚兄如何自明?”
  侯绍鸿将信将疑,如说严陵逸无辜,温蔚翔为何说出此话,眼珠一转,道:“看来温贤
弟是无救的了。”
  严陵逸摇首答道:“有救,但须经过一段甚久时日疗治,愚兄救他不要紧,只恐他日後
仍是恩将仇报,愚兄将永无宁日。”
  侯绍鸿道:“那有见死不救之理,解开这段误会包在小弟身上。”说著略顿,望了望戎
云虎去路,又道:“戎贤弟身负毒伤,去必不远,待小弟去追他。”
  严陵逸颔首道:“也好,雁滩已不可前往,愚兄在小西湖东南华林山绝顶九江楼相候就
是。”
  侯绍鸿转身跃下,疾奔如飞而去。
  北瀛岛主叹息一声,将温蔚翔身躯放下,取出一颗独制灵丹喂服而下,暂保存性命。
  他目光四巡,迅又垂下眼帘,跌入沉思中。
  半晌,猛然抬面而起,只见他面色铁青,沉声道:“吕松霖,老夫誓必杀你。”猿臂一
探,抓起温蔚翔离去。
  奔行了六七里之遥,已近一片乱林,秃干嵯呀,叶凋枝枯,满目凄凉。
  严陵逸进入乱林中,忽闻林内传来一阵惊叱零乱语声,渐见清晰,忙身形一闪,隐在一
株合抱树干之後。
  只见十数条身影快步如飞奔来,严陵逸认出是戎云虎温蔚翔两人手下,一个阴阳脸汉子
冷笑道:“这事透著大有蹊跷,那小子明明身负重伤奔向林中,怎麽遍无踪迹,林外数里方
圆也未曾发现有他逃出足印,难道那小子会飞不成。”
  “身负重伤,已然踉跄不支,那有会飞之理,邹兄又在说笑,我等不宜再耗费时间,令
主之命不可违误,就此赶回天水南关。”
  十数人远离乱林,树後转出严陵逸,两道眉峰浓皱,暗暗忖道:“兰州北厢城关掷石示
警未必虚假,温戎二人与巫翰林勾结,诡谋暗害自己,一点不错,否则他怎会命属下赶赴天
水南关,其中必有毒谋……”
  “他们所说的身负重伤小子是谁?”
  “不要就是吕松霖吧?”
  双眉倏地上扬,提著温蔚翔躯体在乱林中四处寻觅。
  一顿饭光景过去,乱林中阒无一人他正要放弃寻觅念头,忽闻一个低弱的呻吟随风飘送
入耳,不禁一怔,忙循声走去,凝耳倾听。
  走在一株三人合抱的古楠之下,忽地停下脚步,只觉呻吟之声出自树腹,抬面望去,距
地三丈之上虬枝繁柯间,树身突现中空,如非细心观察是无法发现。
  严陵逸放下温蔚翔,拔身一跃,站足柯枝探目凝视树腹不禁一怔。
  那不是吕松霖是谁?
  只见吕松霖已半呈昏迷,面色苍白如纸,额角冷汗黄豆般冒出,左肩上殷红血迹濡透,
攒眉似忍不住痛苦呻吟出声,不禁唤道:“吕老弟!”
  只见吕松霖身形一颤,猛然睁开双目,骇然张顾。
  北瀛岛主忙道:“吕老弟休惧,是老朽严陵逸。”
  吕松霖似乎瞧清了是何人,面现苦笑道:“严老前辈,请恕晚辈爽约之罪。”
  严陵逸探身跨入树腹,微笑道:“老朽岂能怪你,请问老弟为何落得这般光景。”说时
取出一只拳大朱红葫芦,倾出三颗墨绿色药丸。
  清香扑鼻沁人肺腑,一望而知是罕世难求灵丹。
  北瀛岛主又道:“此药乃老朽遍历深山大泽采撷四十七种药草,炼制而成,功能起死回
生助长武功。”
  吕松霖谢了一声,接过服下,行功运气,须臾苍白面色渐转红润,痛定气增,遂道出经
过详情,道:“晚辈紧记老前辈之约,天色未明离开兰州取道源远楼,忽发现戎云虎温蔚翔
及手下多人於楼上聚商,晚辈不惜犯险缘梁而上,以壁虎功贴在梁身窥听。”
  “老弟闻听他们在说什麽?”
  “密谋除掉严老前辈之策。”
  “他们未有提及侯绍鸿麽?”
  “侯绍鸿似与他们沆瀣一气,本来他们已在雁滩设下天罗地网,怎奈老前辈未曾返回雁
滩,逼不得已改弦易辙。”吕松霖故作不知,问道:“老前辈,雁滩在何处?”
  严陵逸面上如同布下一层严霜,森冷如冰,道:“雁滩就在兰州不远,老弟说侯绍鸿与
他们沆瀣一气,老朽难以置信。”
  吕松霖黯然一笑道:“晚辈就耳闻所论,并非惑词离间,於人於我均无益处,晚辈何能
一愚至此,如非侯绍鸿走漏,戎云虎等人岂能知道老前辈天水南关之约。”
  严陵逸不禁心神大震,暗道:“说得极是,果然自己所料不差。”
  吕松霖又道:“戎云虎惟恐力不足制老前辈於死地,遣人急邀巫翰林午时赶至天水南关
相助。”
  “他命何人前往?”
  “刘逵!”
  严陵逸闻言目中神光暴射,道:“老弟听出巫翰林现在何处麽?”
  “这个晚辈未能获悉。”吕松霖摇首道:“晚辈一时失慎,形迹暴露,致遭追袭肩中石
中玉一剑,身罹温蔚翔掌伤晚辈,恐老前辈误中奸计,所以强自支撑赶来,不料他们穷追不
舍,逃入林中觅树腹藏起,其後就不知情了。”
  严陵逸忖道:“大概午时将届,戎云虎温蔚翔二人深恐自己离去,是以命手下继续搜索,
二人则赶扑南关。”
  吕松霖说完,目露诧容道:“老前辈未曾相遇戎云虎温蔚翔二人麽?”
  严陵逸道:“自然见过,他们在老朽之前怎敢逞凶,不过老弟暂勿将此事走漏,老朽尚
有要事,容後再行相见。”
  身形掠出树外疾沉而下。
  吕松霖窥见严陵逸抓住温蔚翔躯体,曳空电射出林,不禁身形一挺,容光焕发,跃下树
来。
  原来吕松霖方才均是装作,竟将老好巨滑的严陵逸玩弄於股掌之上,朦然不觉。
  只听一声哈哈朗笑,林中掠出小叫化稽康及风尘三侠,稽康道:“饶他严陵逸奸似鬼,
也要吃小化子的洗脚水。”
  吕松霖瞪眼骂道:“你且慢得意,迟早要让严陵逸知道。”
  稽康摇首道:“一切均有慎密安排,不留半点痕迹,郝邵两位大侠委实手辣心黑,将温
戎二邪率来党羽俱皆戮毙。”
  吕松霖道:“这样也好,免除我等顾虑,不然……”
  说此倏地面色一变,道:“有人来啦!”
  五人身形疾闪,觅地藏起,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狭著矮阎罗艾丹阳疾逾流星奔来,距吕
松霖藏身之处十丈外顿住。
  吕松霖暗道:“原来是他!”
  只见那黑衣梦面人放下艾丹阳,疾伸右掌在艾丹阳胸後飞点了五处穴道。
  矮阎罗艾丹阳悠悠醒转,挺身跃起,冷笑道:“韩兄,你这是何意?”
  蒙面人发出扰人心魄的狂笑道:“兄弟好意救了艾当家一条性命,反而落得厉言相向,
早知如此,不如在严陵逸掌下丧命的好。”
  艾丹阳道:“韩兄为人艾某知之甚深,你如非有所求,岂能平白救人一命?”
  蒙面人阴恻恻笑道:“艾当家知道就好了,何必挂在齿颊,不过兄弟要把话说明,你尚
有三处穴道仍然被制,最好不要妄生诡计。”
  艾丹阳鼻中浓哼一声道:“艾某也不骗你,穴道被制一日,我艾丹阳奉命唯谨,若天从
人愿,得获自由之身,哼,你我之怨,慢慢走著瞧吧!”
  蒙面人哈哈大笑道:“艾当家不愧英雄本色,你我怨仇不是不能解开,唯在一心而已,
闲话少说,咱们办正事要紧,田雨苍现在何处?”
  “兰州!”
  蓦地人影连闪掠出一双装束诡异怪人。
  艾丹阳面目大变,暗道:“金天观主!”
  来人正是雷震子及百步追魂索铁寒。
  雷震子虽然解除头上发髻,长发披垂面目,但仍然可辨出他那稀有的特徵,猴脸尖腮,
一对火眼金睛射出两道赤红神光。
  在索铁寒肩上九只金剑,艾丹阳猛然忆起此人来历,心神不觉一震,然而艾丹阳却不说
破,免获无妄之灾,脑中默忖如何脱身之策。
  蒙面人卓立不动,默不出声,乌巾内目光不停打量雷震子索铁寒两人。
  雷震子忽跨前一步,朝艾丹阳道:“倘老朽所料不差,尊驾可是威震南天之艾丹阳老
师。”
  艾丹阳点首答道:“在下正是艾丹阳,阁下何人请示来历!”
  雷震子微笑道:“山野之人,姓名久已忘怀,请问田雨苍真在兰州麽?”
  索铁寒闻言知雷震子已生疑心,因他们赶往天水南关一场扑空,雷震子虽未说什么,但
可瞧出他怒恨於心误中自己调虎离山之计。
  目前,百步追魂索铁寒乃谜一样人物,不知用心何在,但显然并非雷震子之友,此刻的
索铁寒功行两臂,只待艾丹阳答话,一有与自己不利之处,立即全力搏杀。
  艾丹阳淡淡一笑道:“田雨苍三日前仍在兰州,他乃形踪飘忽,举动莫测之人,目前在
否兰州,在下无以见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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