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秋山夕阳红

第70章


  刘鸿沉默寡言,深藏不露,令人莫测高深,但遇事极为谦虚,殊得同仁敬重。
  此时闻言,哦了一声道:“两位久於江湖,老诚练达,在下不敢妄置一词,只觉两位之
话均属有理。”
  蓦地,迎面道旁翠郁森森中射出一支响箭,奔空冲霄,带出一溜悸人锐啸。
  三镖师面色一惊,就知有变,望後举掌一挥,车行立时止住。
  只见迎面人影一闪,一个身穿葛黄长衫,面色惨白,三旬左右中年人疾掠而至,阴恻恻
一笑道:“留下镖车,便饶你等一条蚁命。”
  枣红脸膛大汉刷琅琅挽出肩上砍山刀,怒喝道:“朋友,永胜镖局走镖数十年,线上朋
友无不礼让三分,就凭朋友这麽一句话,命在下献出镖货,不也太狂了点吧?”
  那黄衣人闻言两眼一瞪,目中射出两道凶芒,发出一声扰人心魄的长笑道:“我就是冲
著永胜镖局而来,你可是金刀罗翔。”
  说著手指著另一镖师道:“他谅是无影镖赵敛。”
  端坐在骑上的刘鸿忽地心中一寒,面色大变。
  只见那人手指著自己,道:“他就是新来不久的刘鸿,你三人均在我手中走不了一招,
一句话已够,还要多说麽?”
  金刀罗翔大怒,疾跃下骑,一招“分波逐浪”,金虹卷飞劈向中年人。
  那黄衣人冷笑一声道:“休怪我心黑手辣。”不退反进,横掌一挡,出手疾如奔雷闪电。
  刀光如虹中,两条人影疾合,只听金刀罗翔一声嗥叫出口,金刀脱手飞出,身形倒撞出
丈外,两腿胫骨已折,血涌如注。
  赵敛大惊失色,右手一扬,九枝燕尾镖漫天花雨打出,刘鸿亦自发动,身冲霄拔起,疾
变“黄龙入水”寒光电奔,望那黄衣人当头袭下,雷厉万钧。
  黄衣中年人右掌劈出一股狂飚气劲,将九支燕尾镖悉数反震四射,目光一望刘鸿飞扑压
下的身形,不禁杀机逼露道:“果不出我所料,仅凭你这身法,就有取死之道。”单掌扬空
一挥。
  但闻两声凌厉惨嗥先後腾起,九支燕尾镖回钉在赵敛身上,仰面倒地,刘鸿身形弹飞震
向半空,坠下六七丈外,血肉模糊,面目全非惨死非命。
  那黄衣人说得不错,三个镖师在他手下走不出一招,果然如此。
  永胜镖局趟子手及镖夥等目睹黄衣中年人武功惊人,不由胆寒魂飞,一声唿哨四散奔去。
  葛黄长衫中年人张嘴发出震人心魄的长笑,高冲云霄,飘回山谷……
  一株斜阳从云隙中射出,山道上金刀罗翔无影镖赵敛悠悠醒转,呻吟不绝。
  不少永胜镖局胆大镖夥,逃而复转,发现两人并未死去,趋前扶起。
  罗翔惨笑道:“镖货呢?”
  “洗劫一空。”
  罗翔苦笑了笑,目光移视赵敛。
  赵敛虽负镖伤,但均非要害,因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如纸,摇首叹道:“此人武功登峰
造极,不知与永胜镖局有何宿怨,拦路劫镖,罗大哥,你我的名头栽了,还有何面目立足於
江湖。”
  罗翔道:“贤弟错了,江湖中如你我这点微末技艺,车载斗量不计其数,你我在武林中
算得了什麽?事情绝非如此简单,那人独向刘镖头施展辣手是为了什麽?”
  赵敛憬然忆起那黄衣中年人曾说仅凭刘鸿这身法就有取死之道,其中大有蹊跷,点头道:
“不错,大哥说话对极,但此事非你我所能妄测,不如赶同长沙禀明总镖头再作道理。”
  一个镖夥找来他们坐骑,扶身而上,快马奔去。
  …………
  长沙永胜镖局总镖头铁麒麟彭天梁得自一名逃转的趟子手飞报,不由惊得呆了,面色惨
变,急与局中镖师商议,猜测那葛黄长衫中年人是何来历。
  镖师马骏道:“总镖头仔细思索,昔年行道江湖时,可曾与此人尊长结怨麽?”
  彭天梁已届望七之年,胡须灰白,五十年闯荡江湖,饱经风霜,阅人何止千百,闻言把
昔年与他结怨对头,一一映入脑际,都觉非是,不禁摇首道:“老朽昔年闯荡江湖,甚少与
人结怨,即是出手也有分寸,如非对方穷凶极恶,决不妄施毒手,只点倒为止,这葛黄衣衫
中年人来历委实难测。”
  正说之间,忽闻飞报罗赵二位镖头扶伤返局。
  彭天梁矍然立起,与镖局同仁奔出局外迎著扶往厅内。
  老镖头立即取出接骨冶伤圣药与两位镖头敷上,并询问经过。
  罗翔说出分水岭上一幕,并说那中年人对刘鸿出手之前所说之话。
  老镖头彭天梁闻言神色突变,面上如罩一层阴霾,半晌长叹一声道:“老朽明白了。”
说著目中神光大盛,扫视了众镖师一眼,微笑道:“镖局生涯终非了局,失去镖货,老朽当
变卖田产偿赔,多年来蒙诸位贤弟相助,感恩不浅,老朽有生馀年当永铭不忘。”
  彭天梁虽谈说从容,但笑容中显露,无限的凄凉。
  众镖师听出彭天梁话中涵意,不由面面相觑。
  蓦地……
  屋面上随风飘来一个阴冷笑声道:“彭天梁,念你知罪,暂饶汝一命!今晚三更时分,
限你前往岳麓南面枫林中自行投到。”
  众镖师阎言一怔,竞相穿出大厅拔身屋面上,苍茫暮色中,只见万家灯火,炊烟四起,
那有什麽人影。
  忽闻彭天梁语声道:“诸位请转来,老朽有话说。”
  镖师们掠回大厅,只见彭天梁黯然叹息道:“诸位心意老朽足感盛情,但白饶上一条性
命,似嫌不值,老朽今晚三更应约前去,未必就死。”
  “但哑谜终须打开,乞总镖头请告其详,我等纵然力有不济,但也却不能袖手事外,传
扬出去,我等有何面目立於江湖间。”
  彭天梁苦笑道:“非是老朽守口如瓶,诸位获知徒贻杀身之祸,而且老朽也有难言苦衷,
诸位请回容老朽静思对策。”
  众镖师知无法使彭天梁说出隐衷,暗中已有个计较,立即告辞退出大厅。
  …………
  时至三更,月华似水。
  岳麓之南,阡陌野间,只见一条飞快的身影,流星电奔掠向一片枫林而去。
  那身影到得枫林前突然顿住,面现犹豫之色。
  林中忽传出阴冷语声道:“彭天梁,你为何胆怯不敢入林?”
  铁麒麟彭天梁把心一横,冷笑道:“彭某年将就木,死有何惧,就怕阁下也难逃公道。”
  林中发出一声阴森的冷笑,答道:“看来,你已知我是谁?”
  “尊驾是否就是天河鬼叟戎云虎衣钵传人黄巾力士崔瑚。”
  “你既然知道就好了,进来!”
  彭天梁冷哼一声,迈步向林中走去。
  林密地黑,月华从林隙下射,残辉若鳞映影枫林,恍若鬼影潜伺,阴森森地,彭天梁禁
不住冒出一股寒意。
  凝眼望去,只见一条魅影立在一株古枫之下,目中逼吐慑人寒芒。
  彭天梁道:“尊驾约彭某在此,有何话说?”
  崔瑚冷笑道:“彭天梁,你在我面前装聋卖哑,可是自找死路。”
  老镖头此时已横了心肠,宏声豪笑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尊驾可谓欺人太甚,有何指
教只管去永胜镖局指名彭某出去,彭某力之所及,无不应命,何必劫镖杀人,宵小不如。”
  崔瑚闻言杀机顿起,大喝道:“彭天梁,我如要杀你易於折枝反掌,速将严陵逸老鬼潜
迹之处说出,不然你无法活命。”
  彭天梁冷冷大笑道:“凭尊驾这点艺业,敢找严岛主为仇,太以自不量力。”
  崔瑚双眉一剔,五指疾拂向彭天梁面门,劲风划空锐啸。
  彭天梁虽然口中强硬,其实已知崔瑚武功已臻化境,早自凝神提防,崔瑚五指一出,他
立即移宫换位,斜踏星晨疾飘了开去。
  怎知崔瑚这一式变化无穷,如影随形拂去,劲风有增无减,源源不绝。
  彭天梁一连变换了几个身法,只觉自己竟逃不出崔瑚这一式奇奥无比绝招之下,不禁心
中猛骇。
  忽闻一声断喝道:“住手!”
  崔瑚立即停手,目光狠毒向彭天梁道:“彭天梁,命你自行投到,胆敢违忤暗约人手,
可怨不得我姓崔的狠毒凶辣。”
  彭天梁暗暗叫屈,他临行之时,一再告戒局中镖师们不得暗随,这样做於人於己均蒙其
害。
  只听冷笑声传来道:“你直冒大气则甚,我与他陌不相识,只是见你欺人太甚,路见不
平,拔刀相助。”
  森林暗影中缓缓走出一背剑青衣少年,面如冠玉,眉目如画,神似纤秀弱质。
  崔瑚目光打量了这少年两眼,冷笑道:“你知无事生非,平白架梁应得之罪麽?”
  青衣少年道:“我如果惧你,也不致现身露面了。”
  崔瑚闻言心神一震,阴阴一笑道:“看来尊驾自恃武功卓绝,兄弟到要伸手一试尊驾究
竟有何惊人艺业。”
  青衣少年道:“行不行手底便知,多说什麽?”伸手向肩头一挽,长剑脱鞘而出,寒光
森森下令人目眩。
  崔瑚冷笑一声,道:“兄弟要空手接你几招。”
  “你到狂妄自负得很。”青衣少年两道柳眉一剔,目蕴杀机,话一出口,长剑立即挥出,
剑尖透出一溜寒星,爆烈四射,化成千万,漫天飞涌。
  崔瑚面色一变,只觉来招奇幻不测,竟瞧不出是何宗派,喝道:“好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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