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起挤进了人堆里。
这学校男生一看见女生都是用那种上下打量的表情,如同猫见到了老鼠,老鼠见到了大米。表面上我们走得目不斜视,其实心里一直在想可恨的臭男生,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分配教官的时候,林峰之发短信说在8分队,我被分在9分队。
休息的时候,我就朝着旁边的队猛投目光,结果是我找了很久,没找着,不过那队的人都还蛮清秀的,再等我沮丧地收回目光时,佳佳用严肃的表情审视我,“你不是喜欢帅哥吗?干嘛一直瞧那个女队!”
我一听,才再仔细一看,以手抚额,原来是女队,我那破眼神。再换相反方向搜寻,立刻分辨出了我家老公,他正朝着我笑。我假意羞涩一下,扭过脑袋,便看到憨态可掬的教官眯着小色眼看着我——咳——旁边的佳佳。
“反正闲着无聊,你出来唱首歌吧。”他明显是在开始勾搭了。
我朝佳佳一个劲的笑,结果一只肥手拍在我的肩上,“嘿,说的就是你,还笑得这么高兴!”
被逼无奈之下,我只能跑到前面唱起了经常在林峰之面前唱的《两只老虎》的英文版。
Two tigers,two tigers.
Run faster,run faster
One have no eyes
One have no ears
So strange so strange
然后又笑呵呵地跑下来,但结果就是我那口破英语让大家以为是浅川话版的《两只老虎》,我看到了台阶赶紧下,“是啊,是啊,就是我们家那边的方言版的《两只老虎》。”
小七笑眯眯地就开始幻想,等我学会了,我是不是就会一半的浅川话了?我冷汗涔涔,不敢说话,一会儿望天,一会儿看地。
中午解散的时候我就开始眼含热泪,见到我家太后更是泪如雨下,妈呀,我真是舍不得你啊。你走了谁给我洗衣服洗鞋袜啊?谁给我作好吃的饭哪?谁给我买我爱吃的小零食啊?
俺太后也泪眼婆娑了:我说你一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于是我和我娘在操场外相拥而泣,俺使劲在她几百块上千的衣服上蹭眼泪鼻涕,俺爹在旁边举着相机拍下这一出母女情深。我当时就郁闷了,这又不是拍戏,他照下来干嘛,但是,我不敢说啊,只能把头往我娘颈窝处凑,藏住我泪流的脸,避免被拍到。
而我娘见我往她身上钻,也越抱越紧,我似乎感觉到她也朝我身上蹭眼泪鼻涕,不过没关系,我这身衣服不贵,穿过这军训两周就会被压在箱子底部。
在我被我娘紧箍得差点没气之前,我爹终于放下相机发话了,“你还是要坚强一点。”这话沉重得,我当场就被吓哭了,然后放开我娘,在旁边抽搐。
俺娘刚被放开,好像是被释放了,嘴一张便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于耳:本来我说直接就坐飞机回去得了,结果你爸硬要来最后见你一见,我就纳闷了,这十几年我们一家三口在家里也见得够多的了,还见个什么啊,又不是以后不会再见了……
我娘金口一开,我自然是只有在旁边默默点头的份,顺便一边带他们去吃饭,学校食堂的饭菜当然是难吃没的说,而我还要一边抽泣一边吃东西,我都佩服现在的自己,居然没有噎着。一顿饭也没吞下几粒米,那饭难吃到我都尝不出是什么味道,这食堂真是过分。
想着我肚子没填饱还要在操场上煎熬好几小时,已经见识过那太阳的毒辣,我更加地伤心起来。
橱窗里的大厨惆怅地看着咱这一家,估计他在郁闷:我的菜难吃到你们要哭的地步咩,然后朝锅里猛铲。
周围的人群都在抢着食物,我们一家三口在那边特别不协调,慢腾腾地,像是电影慢镜头。不过,俺终于相信艺术来源于生活了,电视上一边吃饭一边流泪,还都装作不看见的情节现实中的确是有的。
我真想大声笑两声,我以行动实践了这个真理。接着,我娘拿出纸巾扔给我,不看我都扔得这么准,难道她练过暗器的么?我讶异了,默默地擦着脸,万一我娘一个不高兴把手里的筷子给我扔过来,我就该哭得更痛苦了。
在学校门口和爹娘合照几张后便送他们走,因为不敢看他们离开的背影,我先往回走,但始终是忍不住偷偷回了一次头,他们二位缺了我果然显得有些孤单,不过好歹也算是相扶相持相濡以沫在归家的路途,我却踽踽独行在去军训的路上,怎么想也是我比较凄凉,于是更加痛苦。
说实话,我走着走着对林峰之也不是没有怨怼的,他想逃离他家,非扯上了我。那啥,哎,我其实是心甘情愿的,只不过现在有点小伤感说说而已,没别的意思。
两周的军训在每日调戏教官的日子中过得很快,他天天都教育我们他的麦色健康肤色是多么的好看,我们只能看着他得意时鼓起的肌肉一阵恶寒。或许军训真的能够成为一辈子的记忆,因为不能换下臭衣服的日子太苦。
与我们家林峰之更是没得说,如胶似漆缠缠绵绵在校园各处,每日都去寻一颗大树躲下打情骂俏,脱离了我娘的监控,我们俩终于毫无顾忌放开手脚卿卿我我,于是很快成为了大一新生的典范。当然,成为模范的是他,而不是我。
比如,会偶尔听到有人说,你看夏之槿那样,人家林峰之都能忍受,我怎么也比她好吧,你就不能再对我好点?虽然我会很伤感被对比得这么强烈,不过我家林峰之被这么夸奖,我还是很高兴的。
以阅兵式作为我们痛苦的军训生活的结束标志,我家林峰之到哪里都发光,光荣地成为了标兵,我的定义是站在那里当标志的兵,不过确实也没错,每次都是走到他站的位置时就开始踢正步。我们家佳佳当然也没让我们失望,荣幸地成为了走在方队前面拿校旗的女兵,白衣服配红领带白帽子斜戴,多像一空姐呀,和我们拖沓的迷彩服一比,啧啧,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好吧,本姑奶奶承认我嫉妒了,因为那个挑人的四颗星爷爷先走到佳佳面前,挑走她后便没有再看,想想我也不差呀,穿那身衣服配我家林峰之的军绿色小西装,该是多般配的一对啊。
哎,既然错过了也就认了,也不知是不是作为补偿,我居然还得了个优秀标兵奖,还有二十块的奖金,算是给我那张晒成非洲人的脸的最好安慰了。
于是在最后这一天,林峰之端着枪,我拿着咱俩的优秀证书照了一张相,也许是太阳太过刺眼,也许是我太兴奋过度,又或许是我一向如此粗心,竟然没有发现笑容满面欣欣向荣的我旁边的林峰之有些局促不安。直到后来我端详照片的时候才发现……
照了一张过后,小七说该让佳佳和林峰之单独照一张,他们衣服颜色那么的配,我没有说话,在等待林峰之的拒绝,他笑着摆摆手,好像要说话,而佳佳已经听话地站了过去。
于是,他们一起照了一张相。他们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拘泥,不过还算和谐。
她们都欢喜地回家换掉臭熏熏的迷彩服,我却硬拖着我家林峰之去校园的各个角落拍照留念,拿着相机走到一颗老槐树前,那上面曾有先辈刻下过“我爱你”,我要林峰之到那边刻下我的名字,说这话的时候我特女王特神气。
结果被他以毁坏花草树木为借口拒绝,于是我郁闷了,难道花草树木没我重要?他却以为我假装生气,夺过相机要我在刻字那旁边念他的名字,他在旁边摄像。我才不要呢,所以我把相机抢回来,把他扔到树下,就开始猛拍。
果然是我念念不忘的帅啊,各个角度都是相当的有型,我看着相机那个得意呀,却看到屏幕突然花掉,原来是俺一不小心,哈喇子掉那上面,咦,林峰之竟然没有笑话我。
我才又看他,他拿着手机,我连忙又是一阵拍,结果照下来的他脸色剧变,面目惊慌,我愣了,尽量很小声没有十分惊诧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貌似是苦笑了一下,放下手机,缓缓地朝我走来,轻轻抱了我一下,“我,我妈妈去世了……一定是他害的,一定是他害的……”我直觉地感到他现在十分地脆弱,却不能说什么,只是轻拍他的背。
他却马上放开我,“我现在要回浅川,送我妈最后一程……你,一个人要小心。”我凝视着他郑重的眼睛,点点头,我帮不上他什么忙,只有好好照顾自己。
眼睁睁地看着他如孤魂野鬼般飘走,我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叫了他一声,他不理我。“林峰之,林峰之,林峰之!”他耳朵难道塞了棉花,这神情恍惚得我都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小跑到他前面,我小声说,我借钱给你坐飞机吧!
他眼睛红得好像猴子的屁股,不说话,就看着我,我不敢再看他,但是我知道他眼神一定很痛苦,可是他又太自尊,我不能说我拿钱给他,只能说借,“晚了回去,可能会来不及……”我拖着鬼一样的他,就算是鬼也是我家的帅鬼,飞奔在回宿舍的路上。
他怎么都不让我跟着他去飞机场,我把银行卡直接就塞到他手里,“密码是我的生日,不要说了,可能还有需要用的地方……”我还没说千万别把我宝贝的银行卡弄丢这件重要的事,就被他的唇堵住了,他吻得那么急那么深,就好像我们第一次接吻一样心急,又好像是再也不能见面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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