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不是受

  我抱着被眼神轻薄也没关系的想法婀娜着身姿坐在前面的凳子上，自我介绍，回答问题，一直都是那位小姐在和我说话，万事之后，只等他或她一句话决定我的去留。
  他低头沉吟着，看不见我充满期待的炙热目光，“那请夏小姐回家等候通知……”那位小姐大概是说这话已经顺溜，我却不为所动，非要听见该人发言才肯动身。
  上天果然眷顾了我一次，我听到了他的声音，温润如水，“我们会尽快通知你。”我终于放心，保持着矜持的微笑到楼下，再也忍不住。如果那本活《论语》真是我上司，铁定是被欺负得服服帖帖的那种，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一路哼着歌儿到了家，理所应当的空无一人，我欢欢乐乐地播放着CD，去了厨房，虽然不怎么会做菜，但是好歹还是要装装样子，填饱肚子。
  一声脆响，防盗门开启，一根绿油油的黄瓜被我切成两半，嘴里叼了一只，我把菜板上搁着的另外半支切成薄片，才腾出手来握着嘴里那半支，“依晨，你今天回来得真是有点早，赶紧过来做饭……”一边说着，一边转身。
  被一只强劲的手掌扶住了腰身，熟悉的味道，而后是熟悉的声音带了一点浅笑，“怎么又在吃黄瓜？”
  “你怎么会来？”我睁大眼，这惊喜也太惊喜了，手直接抓上他白白嫩嫩的脸蛋，有些温热，难道不是我的幻觉？“你想我，我当然就来了。”他低声答道。
  我一时高兴，把手里的黄瓜塞到他嘴里，呲牙咧嘴地猖狂笑着，“吃黄瓜。”笑意铺面，他敲敲我的脑袋，却也真的啃了小小一口，“就喜欢做这种乌七八糟的事。”
  完全不是责备，我更是乐了，却不想他立刻凑到我眼前，脸上细细的绒毛能看见，呼吸在同一时间，连空气都荡起了甜滋滋的涟漪。
  我凝视着轩漂亮的眼睛渐渐靠近，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他停了下来，我恼恨地掏出手机，居然是陌生号码，暗暗生气，这厢是谁这么无聊来打扰好不容易见面的我们，却不敢大声没好气的回答，“请问，您是哪位？”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这么有礼貌，我也很不解。
  “夏之槿。听出我是谁了吗？”电话那头出现了优雅且熟悉的声音，我只觉得好像梦魇一般萦绕在我的心头许久，却又立刻说不出来，或者说，我已经猜到是谁，不愿自己揭开答案。
  轻微的电流声音过后，那边传来一阵没有灵魂的轻笑，我的怀疑被确定下来，严肃了声音，“蓝梦佳。”那头好像还有另外的人，“你看，我就说她早知道。”这话明显不是对我说。
  “你有什么事？”我不动声色地从何雨轩怀中退让，他听到我说出蓝梦佳的名字时顿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我与此人早就没了联系，我特意侧眼瞥着他如常的神色，心中却渐渐泛起不安。
  “没什么事，问了好多人才有了你的电话号码，所以试试能不能打得通。”蓝梦佳的声音清越缥缈，我紧张地问，“你问谁要的号码？”
  “这个问题重要吗？”她低低地笑着，和我印象之中的她判若两人，“你……现在在哪里？”
  “杉林。你忘了？峰之当初不就是在杉林郊区的监狱，我现在也会常常在这边。”终于说完了正常的一句话，我心里松了一些，之前差点以为她做明星太久搞出了神经病或者忧郁症什么的。
  “哦，这样……”我依然不认为和她有什么好说，尤其是她主动提起了那个名字的时候，我正走向客厅，想把手机顺势扔给地板碎尸万断。
  “那，以后常联系。”我求之不得，“好，那么，我挂了。”
  “等等。你打这个电话也不一定能找到我。”说得跟谁要找她似的，我暗自撇撇嘴，不说话。“现在，能把电话给何雨轩吗？”她说得理直气壮，我下意识答道，“他不在我这里。”何雨轩半点不知道正是在说他，闲静地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地把笔记本电脑打开。
  “是吗？”蓝梦佳满是不信的口气，不过也不拆穿我，轻笑一声，“不在也没关系，那我打他电话。”
  好不容易把这只神从我耳边移除清静了，何雨轩的手机突然开始响个不停，我瞪眼看着他的动作，从兜里掏出手机，然后看了看闪动的屏幕，没有丝毫犹豫按下了绿色的键，我听见了我的心晶莹破碎的声音，那句将要脱口而出的“不要接”被我咽下了喉咙，我仿佛看见了他渐渐离我远去的背影，与曾经离我而去的林峰之如出一辙。
  许久才回过神来，“我现在在杉林，嗯。和……小槿在一块儿……”只听到这里，我已经知道我完了，刚撒下的谎立刻就被揭穿，多么无奈，而罪端就在我身边，我还不能怪他，不知者不罪，我一张脸都彻底没了。
  只能在旁竖起耳朵，“是吗？”“嗯。嗯。好。”何雨轩居然只说了这么几个字，简直要命，我能听出什么来，拉下脸来问话，这确实不算小题大做，“谁啊？”我假意朝他电脑屏幕看，保持面部表情波澜不惊地问着。
  他把我塞进怀里，“我哥。”听到这句话，我悬乎乎的心哐铛落地，和我想的压根不对，电脑桌面上一张大图，我在他的闺房里的单人照，一张嘴咧开到最大，我似乎能听见我的猖狂笑声，刚才的不安抛到了天外，我立刻变得柔情蜜意起来，“他找你有事？你不会又要走了吧？”
  不用说，我当然舍不得他，“当然不会。我争取最近都在这边办公，好不好？”
  一句好听话，哄得我心花怒放，想我们跟牛郎织女似的，飞机变成喜鹊才把我的牛郎给载过来，这两地分居的日子过得可真不是滋味，虽说小别胜新婚，可我们究竟是大别且未婚，“早说让你留在江宁，又不肯。”
  我悻悻地道，“我那不是舍不得我爹娘嘛，怎么可以让他们两个老人单单在家里。”
  “忍心我一个人单单在江宁？”他咄咄逼问，我应付地笑着答不上来，“明明你也没有常常回家。”他依然不满，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个时候，你怎么在家？难道工作又没了？”
  我瞪着似笑非笑的他，“什么啊，我立刻就会有下一份工作！”虽然心里没什么底，也还是信誓旦旦，怎么着表面样子也要做到位。
  “不如到何氏，我来这边做事，你来当秘书怎样？”我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玩笑，还是实话，不过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虽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运，但若要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我确实也受不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终于想起来，之前的那份工作是因为他的绯闻导致的电话而没有的。“你和蓝梦佳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总算鼓足了勇气问出了憋了许久的问题。
  “你不相信我？”何雨轩有些不满地挑眉，“她代言我们公司的某产品，只是在宴会上跳了一支舞，多说了几句话，不需要我清晰地描述了吧。报纸上写的比我说的清楚多了。”
  “我哪里是不相信你，你明明知道我不想见到她，更不想你和她有什么瓜葛，你还同她又跳舞又聊天……”我也不高兴，细细地向他剖析我的心理活动，“你让我怎么想？”
  “不想见到她……”何雨轩重复我刚才说的话，而后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扔出一颗炸弹，“你根本就是一直对林峰之念念不忘。”
  爆发
  何雨轩居然面不改色地对我说出这种话，我一时半刻没法接受，他已经别开了头望窗户走去，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突然醒悟过来，就算他大老远的从江宁奔过来，跋山又涉水，手里又拎了至少二十斤重的包，头脑却没有出现较大的故障不是，居然说出这种翻脸不认人恶人先告状的话。
  “一直耿耿于怀是因为他，还是因为我？”他把手放在裤子口袋，我好像听到了耸人听闻的冷笑，他居然都不回头看我一眼。
  “你当然不会耿耿于怀，那你就去见她呀，大老远地跑来气我！” 我气极，“你不嫌累，我嫌累。我哪里受得起！”
  沉默。何雨轩望着窗外，没有风景的天空。
  我盯着墙壁上缓慢走动的秒针，再有十秒钟就是一分钟，一分钟后，我就向他道歉，最后一秒钟让我仔细想想我到底要怎么说话……“对不起，我只是把心里话说出来而已。”何雨轩声音软了下来，却始终不肯回头，哪怕看我一眼。
  我愤恨不已，他要是回头看我一眼，就可以知道我平静的外表下面那颗为他而颤动的心伤神地分泌出湿稠的液体，在眼眶里顺时针转了两圈，逆时针绕了一圈，正要继续第二圈的时候，居然听到了他的道歉。
  我激动地就要冲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他瘦弱的虎背熊腰，突然响起了门锁转动的声音，“咦，你们继续，继续，别理我。”莫伊晨欢喜地重复这几句话，让我没有无视她的机会，蹿了进来把包扔进了卧室，站到我身后，大概是想躲在旁边偷窥。可这样我能忽视她么……
  转头恶狠狠瞪了她几眼，又浪费了我与何雨轩小吵怡情的大好时光，只能把话对着她说，“你不是说今天公司有聚餐？”
  她笑靥如花的脸露出大裂缝，好不容易幻化成为的人形立刻没了，“毛啊，聚餐要自己花钱，我当然是回来吃你们比较合算。”我头更大了，前面那一孩子在闹别扭，后面这一黄鼠狼打算换上一张金灿灿的毛皮做大功率灯泡。
  “我下去开车。”何雨轩不知什么时候掉头的，顺便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给收拾好了，提了包下楼去，我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想挪步追上他，却怎么也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