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俯首

第140章:空城新雨后


    似乎时间在无尽岁月内的流逝,遇见这个女子时,惊讶于她的秀美,而不忍落下时间斧石的痕迹。
    白采薇愣神良久,才反应过来,对面女子的问话:
    “我希望能暂居此地一段时间。”她的话干净利落,“若觉得不方便,我可随时离开,绝不为您添加麻烦。”
    女子神色恬静,目光柔和,如水波一般,涟漪微荡:
    “你留下。做我的侍女,你可愿意?”
    与白采薇一同进屋,半天没来得及说话的男子,一直垂头默立,骤听床上女子话语,霍然抬首,竟忘记长辈教导,直愣愣望着女子,随即一扯尚在犹豫的白采薇:
    “快答应。”
    白采薇脑子里正在不断琢磨着侍女的意思,她抬起眼帘,目光微有些迷茫。
    “想留,便留下。想走,门不拦你。”女子轻轻点头,像是知道她心中犹豫一般,又说道:
    “这是个漫长的年代。”
    话语中,透着意味深长。
    .....
    云中峰将衣架上的帽子拿下,从门里走出来时,脚踢到一件牛皮纸包着的袋子。  他抓了抓脑袋上所余不多的几根头发,看了看四周。  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去,除了个别发春的野猫在湿濡沁着阴冷气息的路上迈着小碎步以外,没有一个活物。  他低下头盯着牛皮纸包想了想,觉得自己一个小出版社主编,还不至于有被恐怖袭击的运气。  俯下身子拾起包裹,包裹纯牛皮纸式样,毫无花俏。  他拿在手上翻了翻,没有名字,没有地址,没有邮号,很干净。  他有些迟疑地将包裹放在耳边,摇了摇,里面发出平稳的撞击声。  听到这个声音时,他那张被褶子堆满的脸颊上露出微笑——  这是一本不知道哪个想出名但是有些自卑的小作家放在门口的作品。  这些年,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  这种声音,多年来时常听到。  他把包裹夹在自己腋下,戴上帽子,盖住自己稀疏的头发,惬意而悠闲地漫步微湿的雾气中。  ......  上午的工作很忙碌,需要分派任务,校对专栏作家发来的稿件,还要参加一场文化局的会议。  云中峰一直折腾到下午三点多钟,才有了少许的休息时间。  冲泡好一杯咖啡,看着落地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他觉得生活虽然平淡乏味,但一直很安稳。  看了一会儿对面书店里进进出出人群温馨的笑容,他满意地笑了笑。  爱读书的人越多,这个社会也会越来越文明。  想到这个,他忽然想起早上拾到的那个包裹。  包裹用简单的牛皮纸包着,上面用现在极少见的细麻绳扎了一个北洲结。   那双视物有些晃光的眼角微微一跳——  北洲结?  他忽然觉得早上自己那个带着小玩笑心思的担忧,现在似乎真有可能变成生命的担忧。  自己虽然头发已然稀疏,眼瞳布满血丝,记忆力却一直没出什么岔子——  早上这只是一件被牛皮纸包着的包裹,干干净净,别说北洲结,连涂鸦似地风格字体都没有。  他放下包裹,手在抽屉里捉摸了一会儿,干瘪的烟盒里还有最后一支烟。  他点燃它,烟圈随着吞吐渐渐弥漫了他眼前的视野。
    透过浅蓝色的烟圈,他低着头陷入犹豫。
    北洲在极北之地,终年寒冬。据说那里至今还有从其它时空偷摸过来的怪人怪物。
    北洲结则是独属于北洲的一种扣结方式。
    这种结令人畏惧的原因在于,你不知道它是由人打出的结,还是由其他时空的怪人怪物打出的结。
    ……
    这个包裹…..
    他眯着眼睛,掐灭手里的烟,抬手挥散烟雾。
    眼睛看了看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文稿,心里忽然有点骚动。
    像是有一只小猫探出小爪,轻轻地挠着他的心。
    他吐出一口气,北洲结就北洲结吧。
    大概整个东洲都不见得有多少人能够收到北洲结扎成的牛皮纸包吧。
    他心里还有一句话:
    我就一小报社主编,怕啥。
    似乎这句暗藏在心里的话,给了他有限的勇气。
    他双手略带着一丝颤抖,既紧张又兴奋。
    ……
    海蓝色的封皮,没有字句。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掀开第一页:
    ——“请相信爱情的史诗,像相信生命的终结。”
    “谨以此,献给曾经珍爱的人。”
    (一)
    “风花王朝也会灭亡?”
    “世间不存在永恒。”我站在桌前,看着面无表情眺望窗棂外天穹,嘴皮上下掀动回应着我问题的天谕神官,心里略微有丝怪异。
    我挠了挠头,想反驳,可联想起现在外界的情况,又觉得辩解苍白无力。
    屋子内的气氛有些死沉,两个人都沉默着。
    我微微偏着头,借着窗棂外翻滚的乌云下方,忽然炸开的光流,散发的光亮,看着天谕神官的侧脸。
    她似乎感觉到我的目光,转过脸,曾经透澈灵动的眼神,疲惫不堪:   “没什么事的话,你去忙吧。”她挥了挥手,像赶一只苍蝇。
    “我觉得神会永恒的。”我不太喜欢看见她不痛快的模样,顿了顿:“少司命一定能找到解救神之塔的钥匙。”
    她眼睛微微一亮,掀开垂着的眼皮,看了我一眼,嘴角带起古怪的笑意:“你要是聪明些就好了。”
    我一愣正打算像以前一样追问,她忽然不耐烦地猛挥起手:“滚吧。”
    我站着不肯挪窝。
    她瞪了我一眼,眼睛内充满着躁动,像是要发火。
    我连忙回身,不喜欢她不痛快的样子,更不喜欢她发火的样子。
    “把门带上。”我顺手带上门,将要带上时,听到她如释重负一般长叹的声音。
    我回过头,正好对上她的眼睛。
    停顿了半秒,她咬着牙,翻着白眼看我。
    我急忙关好门。
    有点想念她没做天谕神官时的岁月。
    至少和现在比起来,她要可爱许多。
    ……
    天谕殿内来往人群形色匆匆。
    大量肩头顶着铜色,银色,金色龙徽的人进进出出,他们带着陌生的目光看着我,很奇怪在天谕殿内怎么会出现一个连徽章都没有的人。
    其实我有徽章,不过拿出来和不拿出来没什么区别。
    都是被他们奇怪的。
    我挺想看看这些需要仰望的人,是怎么工作的。
    不过看见他们的目光,我知道这是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尴尬地笑了笑,没人理会。
    我赶紧小跑着溜出天谕殿。
    一口气冲出天谕殿,回头望了望斜靠在窗棂前的她。
    又看了看这个把她罩在里面的大殿,忽然觉得,她变成了没有自由的鸟。
    甩了甩脑袋,小声自嘲道:“有权呢。”
    愣了愣,哑然失笑,自己居然会说这种怪话。
    站在大殿前方的广场上,头顶前方正好有一波新的光流炸在乌云上,像一朵猛然绽放地金色菊花。
    昙花或许更合适点,都很短暂。
    我看着光流播撒的范围,有些不明白,神力逐步稀缺,又缺少后方支援的我们,依靠着人肉*这类的土炮办法就能消灭源源不断从旧龙空大陆其余方向涌过来的魔侍从?
    这又不是玩圣光战棋,可没有一个主基地不断升级科技树。
    光流在一片乌云下炸散,朝着四面八方散坠。
    看着漂亮,实际上那些光,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想到这个,我有点作呕。
    捂着胸口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儿,转身朝那道窗棂看去,她已经不在了,只剩下风拂着桌面上的占盘,盘上的针滴溜溜转。
    “这里不许长时间逗留,赶快离开。”一个肩扛着萌字的兵士盯着我看了半天,这时候跑上来,指着广场西侧,冷冰冰地说道。
    我瞪了他一眼,他目光冰冷。
    我其实有点怵这些兵士,被他的目光一看,急忙又小跑着。
    离天谕殿更远些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过来看她。
    我回头想再看一眼天谕殿,那个兵士的目光像冷刀子一样,划过来。
    我浑身一个哆嗦,嘴里嘀咕道:“有什么好装酷的。一个乌光流层轰过来,还不是得和随风大殿那些士兵一样,死翘翘。”
    乌光流层就是头顶上那片不断翻滚着的乌云。
    乌云不算很黑,偶尔会有阳光从乌云的缝隙间播撒到地面上。
    只是这种乌云不是正常的乌云,它其实是魔师们用各种魔力构架起来的一个矩形状巨型攻击武器。
    据裁决殿里那些整天吵吵闹闹的情报头子们的说法,这个巨型武器还没有成型,所以需要不断用人肉*,对它进行轰击。
    只要坚持到神的归来,那么魔必然会败退。
    那些在魔降临时,便投降的人,必将会定罪在耻辱柱上,受到火刑。
    像是那些派系集团指责对手,打嘴炮时,不断叫嚣的:“异端烧死!”
    神的回归?
    虽然我刚才在殿里说过“神会永恒的”。
    实际上我根本不相信。
    ……
    战争已经持续三年了。
    从大魔王降世算起,时间跨度也超过十二年。
    若从大魔王宣称建立新龙空大陆的谕旨算,也经过了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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