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痴情魔引

第44章


  这时,一颗长着黄毛的圆圆的头,从书房门口探了进来,两只眼睛灵活地转来转去,见罗豪扬没在意他,便身如灵狸落地无声地跳进门来,几个轻步上来,双手合臂一抱,来掩罗豪扬的眼睛。
  哪知一把抱过去,眼前竟倏地不见了罗豪扬人影!
  “噫,人呢?”他纳闷道。
  “老弟,搞什么名堂,快说?”他突然感到两只耳朵一痛,一个声音在背后喝道,边用手向上提他的耳朵。
  不知怎么搞的,竟让罗豪扬转到身后,扯住了耳朵。
  “我,我没搞什么名堂。”他叫道:“快放掉我,否则大哥就别想听到好消息了。”
  “喂,有什么好消息?”罗豪扬忙放掉他耳朵,转到他面前,摇着他瘦削的肩膀。
  “大哥,你忘掉你的郭老弟离开了酒,连说话也说不周全吗?”来人正是罗豪扬新交的小兄弟郭惊秋。
  只见他十一、二岁的年龄,瘦削而骨骼高大的身子,都快赶上罗豪扬了。只是脸上未脱顽皮天真的稚气,无法比罗豪扬的老成。
  他淡黄的脸盘,长了一对虎眉,一双讨人喜欢的灵活而又有虎气的眼睛,小扁塌的狮子鼻,一张有棱有角的嘴巴,很有些小男子汉的气概!
  郭惊秋此时正睥睨作态,夸张地腆着小肚子:“拿酒来,要好酒,村酿的白醪,我郭某可喝不来!”
  “算你运气,昨天膳食间正好送来一小坛江南的‘女儿红’。”罗豪扬搬出一小坛酒来。
  酒是盛在蓝花瓷坛内的,足有十斤多。
  “郭大爷其他本事不敢吹,喝洒、赌钱、打架不要命,都是天下第一的!单帮主他老人家收我做徒弟,传我武功,就看准了我酒量大,敢拼命,赌不输三点。你的酒啊,我早在‘春山楼’上就闻到香味了!”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你还不喝?好,不喝白不喝,我喝白我喝!其实,酒这东西,最好了!你不喝真是罪过!守制服父母之丧,也犯不着这样不食酒肉!你天天练武,人都瘦黑了不少,这样下去,迟早会垮的!”郭惊秋边喝边道。也真有他的,十一、二岁的年纪,喝酒如饮水一样。
  “好了,还留一些下次再来喝吧!”郭惊秋拍了一下鼓起来的圆肚子,满意地放下酒坛。
  “怎么这样轻?你留多少酒呵?”罗豪扬把酒坛放起来时,见入手后很轻,不由问道。
  “嘻嘻,还留一口酒!这一口酒,我实在装不下了。
  听别人说过一个叫阮什么的穷光蛋,怕钱袋难为情,留下一文钱看袋子。我呢,则留一口酒,守守酒坛,别让酒坛兄空负酒坛之名!我也怕它难为情呢!”
  “惊秋,有什么好消息啊?”罗豪扬问。
  “其一,我听云小姐说,从今日午后始,以后每开讲七天武学,歇一天,让大家温习学过的武功,便于巩固、记牢。”
  “这算什么好消息?八天里少掉了一天听讲武学的机会,简直是坏消息!”罗豪扬失望地道,他开初还以为是有关云丽珑与他有关的什么消息呢!
  唉,人,毕竟是人,既然生了情苗,又岂是那样随便就能忘得了?这一段日子,练武之余,有时他真盼云丽珑她们能再来。但云丽珑她们自几次冷遇后,来得很少了。
  有时他想去,但又觉得没什么理由。无缘无故跑去,也没什么意思。
  “这对你不是什么好消息,对我可重要呢!我可以和那些人赌钱呐!有几个小子练武没心思,赌钱倒来劲儿。
  只是他们与我老人家相比,那双手真该斩掉:要运气没运气,要手法没手法。我想赢他一点,决不赢他两点。他抓一副天杠,我无疑是至尊宝一对!”
  “惊秋,你怎么尽学这些?赌钱、打架?我担心你长大是个十足的小坏蛋,说不定再过三年,吃喝嫖赌,都占齐了!”
  “嫖我是不会去嫖的,那女人有什么好?我一看就心烦。有一次,我与王若玉、华攀龙还有一个五虎门的弟子赌牌九,来了海云这小妖精,站在我背后,看了我三副牌,我连输三副,真他娘的倒霉透了!我们赌钱的,见了女人都是头大三分的!至于吃、喝二字嘛,谁也免不掉的,只是多吃喝与少吃喝、吃喝好与吃喝差之别!一个人能吃喝得好些干吗不吃喝好一些呢?不过我们叫花儿,不讲究,人给什么,就吃什么,人家吃什么,我们也吃什么!有一次,我一人在应天府混,那时我还没入丐帮,单帮主还没收我做徒弟呢!接连五天,尽吃菜饼子,吃得胃都吐酸水!至于赌么,这是敛财之道,赵元帅的黑老虎啊!单帮主说,凭这一手可以去赢那些大财东的钱,救济苦哈哈们,这也是‘劫富济贫’,比空祖门的妙手空空之技要来得风光些。一手赌技也是练出来的啊,你看我的手指、手心,都结了茧子了,这是专门练掷骰子与洗牌,给磨出来的。你不知,我的暗器手法,就是用骰子练出来的!”
  郭惊秋得意洋洋、滔滔不绝地说起话来,和他灌下的酒一样多。
  “那你打架呢?”罗豪扬问。
  “我打架,是专门跟那帮欺软怕硬、诈骗良善、霸占市面的泼皮们打的!我打他们,为老百姓出气!只是有一次在杭州,为了救一个盲琴师与一个卖唱的女孩,与杭州城里有名的‘净街王’干上了,那次我吃了一顿棍子,光木刺刺在肉内的,就有四十三根!疼得我躺了整整半个月呀!不过那个‘净街王’比我更惨,让单帮主给弄成了瘫子,他这一辈子想出门,只有叫人扛着走了!罗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够侠义?”
  “好啦,我的小大侠老弟,你再说说,第二件好消息!”罗豪扬笑着问。
  “我们那儿新来了一个人,叫燕小山,又叫燕剑南,一个人,有着两个名字……”
  “那一定是他姓燕,名小山,字剑南,所以有人叫他燕小山,又有人叫他燕剑南。你该多读些书,别说话老出笑话。像刚才讲的什么‘一个叫阮什么的穷光蛋’,讲出去准让人笑掉大牙!那是阮藉,魏晋名士,因他作过步兵校尉的官儿,人们又称他叫阮步兵。他是竹林七贤之一。”
  罗豪扬道。
  “这些古人的事,哪里搞得清?我《百家姓》 《千字文》还是背得滚瓜烂熟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你要不要听我背?”
  “还是说那燕小山——唉,这名字我听到过一次。对了,我刚来时,听外面守索桥的张前辈说过的。那燕小山怎么样?”罗豪扬问。
  “燕小山的武功可厉害啦!我们那里的王若玉、华攀龙见他长得像画上人一样漂亮,想欺侮他,哪知被他一搭上手,一手一个,都给弹了出去,那两人对他这一手也好不佩服呢!后来一个绵张拳派的人,那人好壮实,听了后不服气,也来交手,被燕小山一掌打得飞了出去,但看上去打得很重,摔下来连油皮也没碰破一块!——喂,你不是嫌没人交手,相互喂招吗?他倒是一个人物!”郭惊秋道。
  “啊,能把绵张拳的七弟子郑宝德给打飞,那燕小山的功夫,确是很高明的了,他多大年纪啦?”罗豪扬关心地问。
  “跟大哥一样,也是十五岁。”
  罗豪扬眼中顿时映出了一个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的少年形象来,不由脱口道:“我以为他至少有十六岁呢,想不到也十五岁!”
  “他也以为你有十六岁呢!他问我,那位守制的罗公子,可否有十六岁了?看来他也挺关心你呢!你们交个朋友吧!你们同样都是人长得好看的公子,武功又同样好,人又长得差不多高。”
  “唉,不知他愿不愿跟我结交。我观察过他,他的举止与谈吐,很象是世家子弟。我不大习惯与这样的人往来。”
  “有空,我帮你试试问问他吧!”郭惊秋热心地说。
  “那就多谢了!”
  “罗公子,你上他当了!”一个朗朗的声音从外传进来。
  一个剑眉朗目,唇红齿白的锦衣公子,风度翩翩地站在门口,长揖道:“不速之客,洛阳燕小山,特来拜访公子,尚恕不报擅入之罪!”
  “嘉宾惠临,不胜荣幸!燕公子,请!”罗豪扬还以长揖,肃客入座。
  “让我来倒茶吧!”郭惊秋手脚麻利地倒着茶,然后分端给燕小山、罗豪扬。
  “你这个小滑头啊!”燕小山笑指着郭惊秋告诉罗豪扬,“他骗我说,罗公子很想见见我,叫我什么时候过来一趟。对罗公子,我到了步云宫后,已闻名多日,早存识荆之念。但听人说,罗公子志切父母大仇,勤苦练武,不喜欢浪费时间的,怕耗了公子的宝贵时间,一直不曾来。
  因而听到惊秋兄弟说罗公子肯折节下交,不由把我喜坏了,就马上赶来。哪知他是两面做好人!”
  “两位公子,没有我惊秋穿线,你们能走到一块来吗?还怪我!”郭惊秋一甩衣袖,“好啦,就算我没说,你们分开吧!”
  “公子客气了!”罗豪扬望着燕小山,“能与公子结识,也是一大幸事!我听惊秋说,公子的武功,甚为高明,不知是出自哪一家门派?是否可以惠告?”
  “说来不信,我连自己的师父名讳都不知道,更不用说门派了。”怕罗豪扬不信,他详细回忆道,“我七岁那年,家中来了两个客人,一是郑州的武林大豪铜锤镇中州汤隆丰前辈汤大侠,也就是汤玉环小姐之父;另一人是个无名老人,他因在元宵节时看到过我,认为我与武学有缘,特来求家严俯允他的请求,让我做他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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