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痴情魔引

第55章


  “大叔明察秋毫。蒙峨嵋天门大师厚爱,遣其弟子智树僧送了我‘无相功’的秘诀绢书。小侄已练了九月有余。”
  “好!本来我想传你‘风雷功’的,你得了‘无相功’练法,那比我‘风雷功’强多了!你学了些什么拳法,尽都施展出来,让我瞧瞧!”
  “是!”罗豪扬应道,随即抖擞精神,在场中把紫相伯教的“一百单八腿神腿术”、“金雕锁指功”练了一遍,又把在步云宫学的零招散式,打了半天!全部练毕后,全身不由出了一身透汗。
  云风雷看到前面,连声赞好,看到后面时,不由眉头打了个结,沉默了半天。
  “大叔,我的拳……”罗豪扬遵嘱先擦身,换过衣服后,问沉思不语的云风雷。
  云风雷叹了一口气道:“我姑姑的教法不错,她的想法也颇有道理,想先教会应敌之道,教会各种招式,然后再加强劲力,以后自加琢磨每招运劲的法门。但按她这样教,必须至少八年时间,始得有成。这对其他人适合,对你就不一定适用了。你打的招式虽然无误,但各门各派的拳掌,自有各门各派不传之秘,那是拳之神。你只得其形,未得其神,还是缺乏威力的,除非你能将你学会的每一招,都能悟透运用内力劲意的法门。等两天,我把风雷排云掌、柔云掌传给你。”
  “多谢大叔。”罗豪扬欲下跪行礼,被云风雷拉住了:“豪扬,我们自家人,不必多礼了!”停了一下,又问,“丽珑常与你来往吗?”
  罗豪扬揣不透云风雷何以突有此一问,略一停顿后,作答道:“云姐姐有时也来的。”他既叫云大侠大叔,便把云小姐也改成姐姐了。
  “胡闹。”云风雷喝道。
  罗豪扬心一跳:怎么,我讲错话了吗?他是骂我还是骂云丽珑呢?
  “她年纪比你小十六天,你怎么叫她姐姐来了?”云风雷道,“你的八字是:丙辰、甲午、戊寅、甲寅是不?她的八字是:丙辰、乙未、癸巳、戊午。以前,你父母没对你说过吗?”
  “没有。我只听先父说过,云大叔有位女儿,先父说,等我长大了,要领我到步云宫走走。”罗豪扬道。
  “噢——”云风雷点点头:“这怪不得罗大哥!他想等你大些再告诉你。唉,哪知突来变故呢!”
  罗豪扬悬起的心又放下了:
  原来云丽珑比自己还小十几天!就为了这一声云姐姐叫出了纰漏!云大叔也太小题大作了,把我吓了一跳!责怪我倒没什么,可千万不要怪到她头上!又一想,还好,幸好没叫云小姐,否则,怕更糟一些!
  罗豪扬正这样想着,却听云风雷笑望着自己问:“我已大半年没看到丽珑了。豪扬,你觉得丽珑这人怎样?”
  罗豪扬道:“云——妹妹,好呵,她文学、武功都不错。”
  “人品呢?”
  “人品也好。”讲到云丽珑,罗豪扬总难免脸要发烫。
  “好。这就好了!”云风雷笑道,“你歇着吧,我还要到各处去走走。”
  说完转身走了,临出院门,又大笑了一声:“哈哈,好!这一声好就好!”说毕,复扬声大笑,走了。
  罗豪扬还是按常习照样练武。到了傍晚,一下午也没见燕小山来过,近来燕小山来得少了些,但停止讲武的日子,他必定来一次的,陪罗豪扬练功。
  见燕小山没来,罗豪扬问郭惊秋:“二弟今天怎么没来?”
  郭惊秋道:“二哥今天与云小姐、汤小姐她们午后在暖春阁评芍药,开芍药诗会呢!二哥昨天晚上作了一篇《芍药赋》和五首芍药诗,说今儿给小姐评评呢!”
  “噢。”罗豪扬口里漫不经心地应道,而心里,不由涌起一股苦涩之味。
  晚上,用完饭后,天色虽黑,唯银星满天,放眼松墙,树影黛黑。罗豪扬不由兴起种想看看云丽珑的念头。
  他已强抑住自己,好些日没去看云丽珑了,但他又怎能忘得了她?看到她在他送还酒食时用冷冷的语言刺伤她时,那花容失色、泪如雨下的情景,听到她得病的消息,他,又何尝不痛苦万分?
  没有人知道他,在云丽珑病中,每夜都要在夜深人静时来到“梅铃园”长墙外,跃上那棵叶茂干粗的大树,默默遥看云丽珑与海云,主仆两人灯下愁对的情景。
  看到云丽珑玉容憔悴,云鬟散乱,悲吟低唱,他,每夜都泪沾衣襟!看到她病后初出,那种索然无味,形销骨立的样子,他更是万锥刺心!
  但,但这一切,都为了爱啊!
  现在,她生活得快乐吗?她有没有忘掉自己给她造成的痛苦呢?
  他希望她能将自己忘掉,但又希望她能永远记着他。
  他希望她幸福,但看到她真的与二弟幸福甜蜜地相处,他,又会很痛苦的!
  罗豪扬,就这样处在一种自我矛盾的心情中。
  如果说仇恨是一把双刃的刀,能刺伤敌人,也容易割破自己的手,那么,对于罗豪扬,爱情又何尝不是一支两尖的针,既刺痛了自己,又刺痛了别人的心呢?
  但他,也是不得已而为啊!
  罗豪扬望望夜色松影,打定了主意,出了听松轩,向梅铃园走去。
  到了那园外梅林,四顾无人,走到那棵以前常来观望的大树下,用力一跃,已跃入树上枝叶丛中,然后拨开枝叶,俯视着园内云丽珑的居室动静。
  只见灯下,云丽珑在看书,海云在灯下缝着一只锦囊。
  云丽珑看上去还是玉容清减,她静静地看着书,头发上的翠玉凤钗映在明亮的灯下,闪着翠光。
  “小姐。”寂静中海云莺声呖呖:“你是不是叫我做了锦囊,用来装诗啊?”
  云丽珑抬起头来,置若罔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问海云:“海云,你说罗公子,他为什么脾气这样怪?”
  罗豪扬见她谈到自己,不由留心听起来。
  “他这人,也说不清楚,忽冷忽热的。刚来时就这样的,第一天听琴、下棋,好好的,第二天就完全变了,还贴了一张白纸条。后来燕公子拉他一起来玩了一次后,好像正常了,但谁知那次找小姐你谈话后几天,就又变了!小姐这样好的人,亲自为他做菜温酒,谁有这样的福气?偏他不知趣,把酒菜原封不动地退了过来,竟还冷语伤人,说什么别自作多情!——我看他呀,是个不知好歹、不识抬举的混帐东西!”海云忿忿地数落道。
  云丽珑沉默了好一会,又问:“听你说,他在退还酒食的第二天,听讲武迟到了?”
  “那是郭三子说的,他说他大哥从不迟到的,那天迟到了。听郭三子后来说,那天夜里罗豪扬一人喝了整整半坛酒呢!——喂,这人酒量怎么这样大子咋不喝死他?”
  海云停下针线问。
  “听书上说,有一种人酒量天生就大的,如刘伶,饮至数斗不醉。有的还能通宵达旦地作流水般地日夜长饮。
  不过,他为什么会迟到呢?可能是喝醉了!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那天……对了,那天爸爸飞鸽传书,送过消息进来,他这变故,会不会跟这有关?”云丽珑这样说着,既像问海云,又像在问自己。
  “小姐,你还想他干什么?他这样无情无义,你又何苦呢?我看燕公子对你挺好的,论人品、家世、文学,哪一样差了姓罗的?不错,罗豪扬武功比燕公子好,肯吃苦,但他这样发疯地练武,真像胡小姐说的那样,都快成‘冷面武痴’了,有什么好?而燕公子,谈笑风生,又会画画、唱曲、吹箫,为人又温柔、体贴。我觉得燕公子与你,才是一对好……”
  “别说了!”云丽珑打断了海云的话,“是不是燕公子请你说那些好话的?还是罗公子什么地方得罪过你?”
  声音里满含不悦与责备之意,还有一种心烦意乱的不耐烦!
  “小姐,我……”海云被云丽珑这一声呵责,不由有了哭音,“这都是为小姐你好!你这样说,我……”
  “好了,别哭哭啼啼的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云丽珑软下声来,温语安慰海云,“但是我心已够烦的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燕公子的心思,我何尝不知?他也委实对我不错,我也承认他是个好的人选。但,但不知为什么,我总忘不掉罗公子!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其实,他,他也曾爱过我的,我决不会看错的。那天,他叫我去,在那知心榭栏杆旁,那样地望着我,我的心都醉了,真想就这样一直呆下去!唉,那天,我以为他是来向我表白心迹的,唉,哪知,哪知他是来代燕公子说明心事的!”
  云丽珑说到这里,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望着灯出起神来。
  “但他为什么忽冷忽热呢?那天他这样又为什么呢?”
  海云问。
  “第一次他这样,我能猜得出来。”云丽珑道,“因为他是个孝子!我在他那里弹琴、下棋,他感到违背了守制服丧的人不得听琴乐的规矩。那一整天他没练武,使他感到对不起被害的父母,因为平时他一直在勤苦练武,矢志为父母报仇!听说,要不是燕公子劝说,他连酒肉都不沾唇的,只吃素食。我佩服他的,就是这种侠烈之气!不忘父母大仇,是谓侠气。能自己从逸乐中挣脱出来,砥砺操志,这就是英雄气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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