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艾末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连城青山与白天从内堂走了出来。
  “哼！”
  连城婧鞭梢走偏，艾末只觉耳边一阵热热的风刮过。鞭子打在了身旁案几的茶杯上，顿时茶杯崩裂，连案几也从中间裂开。
  乖乖，这丫头好刁蛮啊……艾末摸了一把冷汗。
  连城婧得意一笑，跑到连城青山身旁问：“爹，那个老头呢？”
  “什么老头！”
  “就是你给女儿请的先生啊。”
  白天微微一礼，“少城主，您说的人正是在下。”
  连城青山也说：“不得无礼，这个白先生是爹给你新请的先生。人才文章一流，你可要好好向白先生学习。”
  白天道：“不敢、不敢。”
  “耶？”连城婧看了看眼前的文弱书生，回头狠狠的瞪了艾末一眼。后者也不客气的朝她做了个鬼脸。
  连城婧气恼，：“那个脏兮兮的讨厌鬼是谁？”
  “那是舍弟，白末。”白天答。
  艾末不慌不忙的起身，向连城青山躬身行礼，“连城城主好。”又很识时务的向连城婧拱了拱手，“少城主好。”
  又是月夜。月亮橙红的颜色已变得苍白，月光照在艾末的脚下一地雪白。
  走到这里已经脱离了凤旒岚的势力范围，可以松口气了吧。
  脑海中不情愿的跳出那一夜的画面，艾末手下发紧，再也不会回去，不要见面。
  “诶！”白天轻拍艾末的肩膀。
  艾末惊呼出声，跳了起来。
  她惊恐的表情让白天的笑容一滞。
  “吁，小白天啊！走路都没声音的，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你在想什么？”白天若有所思。
  “想你。”艾末对他粲然一笑。
  “呵，我有什么好想的？”白天轻笑。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雪城看看。呵呵，我以前从未见过雪，所以对那个雪白纯净的世界有一种执念。所以在离开之前……”
  艾末明白白天的意思，在离开之前的心愿么……那自己呢？除了去大户人家当丫鬟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是她可以养活自己的。
  “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我能干什么，我说要保护你，但现在连吃饭都是靠你在养活。还能怎么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愿望倒是有一个：希望在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盖两间茅草屋和自己心爱的人，过平静幸福的生活。”艾末歪了歪头，“看我怎么懒惰，又什么都不会。我老公大概第二天就受不了，把我给休了。哎，那就嫁个有钱人吧。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老公？”
  “就是相公啦。”
  “嫁个有钱人么？只要有钱就好？”
  艾末又想起了凤兮和凤旒岚，甩了甩头，怎么总想起他，“当然不是，前提是要两情相悦嘛。不然他的钱又不是我的，我多没安全感啊。”
  “两情相悦？能多久？”白天的眼神变得深远。
  “以后的事，谁知道啊。不过希望的当然是白头偕老。最好是第一次爱的人便可以白首，幸福啊。”
  白天的目光落在艾末笑着的脸上，弯了弯嘴角，“早点睡吧。”
  “哎，对了。”艾末叫住转身欲走的他，“那个连城婧看上去很难缠、很野蛮的样子。你搞得定不？要不这一百两我们不要了。你看她一鞭子下来，啧啧，你这身体。”
  “我只教她文政。”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文政又怎么了，那小姑娘那么野蛮。前几天先生说不定就是被她打了，横着抬出去的。不行明天上课我要跟着，哎我的懒觉啊……”
  第二天，艾末还是起迟了。她慌张的穿好衣衫，咬了几口馒头就往连城婧的书房跑去。
  侧耳听听，里面竟没有动静。不会吧，怎么没声音呢。不会已经被杀了吧。旋即想冲进去看个究竟但又一想万一连城婧兽性大发，昨天自己又得罪了她。她要把自己也给杀了怎么办……呜小白天啊……
  “喂，臭小子。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嘛？”
  艾末一惊，“你、你、你怎么有在这里了？小白、呃我哥呢？”
  连城婧像看白痴一样瞅了瞅艾末，冷哼了一声走了进去。艾末忙跟进去。
  书房内，白天早听到艾末的声音，见她进来笑说：“你找我什么事？”
  “哎？你没事哦。”艾末冲了过去，围着白天左看右看。
  “我能也有什么事？”白天一头雾水。
  “我刚刚来的时候房里没有声音，我还以为你已经被连城婧那疯丫头给杀人灭口。”
  “……”
  “臭小子！你说什么？！”连城婧生气的揪住艾末的耳朵，“有种你再说一遍。”
  “唉呦，痛，痛，我什么也没说。你松手，你松手啊。”
  白天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个小孩。
  “你还没说？！你刚不是说我把白先生杀人灭口了吗？”
  “哎，谁知道你们上课上的都没声音的。死白天！笑什么笑，还不来拉开她。我这是为了谁啊？！还不都是为了你。”
  连城婧看向正笑着看着他们的白天，小脸一红，说：“哼，看在白先生的面子上就先饶了你。看你下次还敢胡说。”
  艾末揉着自己的耳朵，这个白天厉害啊……竟然把这只小辣椒给搞定了。
  连城婧小脚一跺，骂道：“看什么看！再看小心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艾末挑衅的笑了笑，不慌不忙的转过头去。
  第三十章 半句阁
  夏末的阳光明亮亮的倾泻与繁茂的枝叶之间。
  偶尔微风吹过，响起沙沙的声音。
  艾末舒服的翻个身，眯眯眼睛，看向不远处的两个身影，不屑的撇了撇嘴。
  白天修长的十指在墨色的绿绮古琴之上愈发的白皙透明。托、擘、抹、吟、猱、绰，漂亮的手指熟练的凑出潺潺乐曲。
  连城婧双手托腮，崇拜的看着神色宁静的白天。
  花痴！艾末腹诽。
  白天魅力怎么那么大呢？简直是连城婧的老师终结者。
  已经几天了，连城婧对白天简直是温文有礼、百依百顺，除了练武和睡觉的时间以外对白天粘的不得了。
  为什么呢？白天长的也不帅啊。
  好吧好吧，艾末承认白天为人很温柔、声音很清澈、学问很广博。但那又怎么样？凭什么她连城婧整天霸占着她的小白天？对，就是他的。白天可是她艾末的小白天。她为什么还要来跟她抢？再看看白天，哎，好泄气啊。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温柔，或者说一样的冷淡……
  白天的眼神永远是淡淡的，看向远方辽阔的天空，太深远而琢磨不清。就像冬日的阳光明明很灿烂却不温暖。
  艾末烦躁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琴声戛然而止，“小末，去哪里？”
  嘴角勾起，原来他有在注意自己啊，“出去随便逛逛。”艾末装作无所谓的说。
  “那一起吧。少城主你要不要同去？”
  “好啊，好啊。”
  “……”艾末抑郁，“你要去可以，所有开销，你请客。”
  “区区小钱。”连城婧不屑。
  女人抑郁的时候，消费是最好的发泄方式，尤其是在自己不用掏钱的时候。
  “喂，臭小子！你疯了啊，买那么多东西，还净是女人的东西。”连城婧终于被艾末疯狂的购买欲逼得爆发了。
  “……”艾末一僵，忘记现在自己是男人了。回头狠狠的瞪了连城婧一眼，粗鲁的吧手中的胭脂水粉、衣衫珠钗都塞进连城婧的手里。
  “你干嘛。”
  “送你的！”艾末没好气地说，“亏你是姑娘家，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这些东西都是小爷我精挑细选给你买的，告诉你什么叫女人！”说完也不管连城婧气红的小脸，转身就走。
  “哼！我……”连城婧本欲追上去质问，顾及到白天还在旁边只好愤愤的作罢。
  艾末一路急走。她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欺负一个小姑娘做什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可她就是气不顺。
  哎，艾末停住了脚步。好累，不能跟钱包计较……
  正好路旁有个装修的不错的茶馆，名字也很有意思叫“半句阁。”
  “哎。”刚想进门艾末便被小二拦住了，“这位客官不好意思，想必您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半句阁吧。我们这半句阁有个规矩，要入阁得先对上门口的上联。”
  这时白天和连城婧也走了过来。
  “嘿，你进不去吧。哼我告诉你，这半句阁奇怪的紧。我这少城主都进不去呢，更何况你这个臭小子。”
  “切。”艾末不屑，“你进不去恐怕是对不出这门口的上联吧。”
  “……”连城婧涨红了脸，半晌才咬牙切齿的说，“有本事你对，不然就把刚刚花掉的钱还我。”
  艾末心里也没谱，但也不能被连城婧这小丫头看扁了，说：“我对就我对。我要是对出来了怎么着？”
  “哼，凭你？”
  “我要是对出来了，你就要亲亲热热的问我叫一声末哥哥。”
  “呸。”连城婧啐了一口，“不要脸。”
  “怎么？不敢？哈哈！”
  “叫就叫！只要你对得出。别说一声，就是以后都怎么叫，姑奶奶我都答应你。”
  艾末得意的朝她飞了个媚眼，“等着瞧吧。”
  艾末退了几步，朱漆的柱子上还真的只有一句上联：赞龙井赏茉莉一品观音也得有点苦丁 。
  艾末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什么绝对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