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里没有公主/陈毓华

第8章


  更绝的是,房间里包括房间的门把、楼梯和所有椅子的扶手,连厨房和浴室的水龙头都是金色的东西。
  她当然不会去细细追究她房间所有看得见的金色物品是不是都纯金打造……虽然的确是。
  单单客厅、卧房就让她磨蹭了半天,至于其他地方,有需要的时候再去逛吧,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房子盖这么大……
  不过根据带她进来的女仆说了,这间现代化的城堡总共有三百一十七个房间,配备了五百二十台大电视,八部电梯和数个游泳池,城堡屋顶就是一条飞机跑道。
  听归听,她听过就抛墙去。
  反正这些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还喜欢吗?”敞开的挑高桃花心木门站著不知道何时进来的夏普。
  老实说,他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他看见京晴空只是摸摸沙发上的刺绣花鸟,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
  他要是再迟些进来,大概又只能看见她的睡相了。
  “是你。”她不习惯忽来忽去的女仆们,每个人都拿打量的眼光瞄她,任她再散漫,也清楚自己来到一个很不同的世界了。
  “不然还有谁进来过?”
  “很多。”
  “你让她们觉得好奇了。”他大方的坐下,伸展身躯,舒适的把两条腿跨上了扶手。
  “如果可以的话,我的房间不需要太多人进出。”
  “好,都照你的意思。”真奇怪,她让人百看不厌,就这样不做什么的看著她,她那纤细的雪白颈子微微侧著,直抵肩膀的乌黑长发,微颦的眉,在在的勾起他男性全部的感官。
  “谢谢。”
  “还有吗?”夏普托著下巴,瞧了眼之前要人送来的大大小小礼盒,仍是原封不动的摆在客厅中央,显然她对自己的馈赠并不太有兴趣。
  “其实我想要小一点的房间,房子太大了,我怕迷路。”房间之多,令她头昏眼花,记都记不住。
  “多走几遍就会记住了。”
  这间房在整座城堡的最中心,安全警卫滴水不漏,说金屋藏娇也可以,安全至上。
  “哦。”
  “你还没看过这里吧,我想你只要看了就会喜欢的。”像是为了博她欢喜,夏普一跃而起,推著京晴空打开明亮的落地窗。
  窗外,一片露台延伸出去是小巧的温室花房,花房里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植物花卉,走到尽头处视野突然开阔,竟是绿草如茵的私人花园。
  花园中绵绵无尽的花海。
  花草香扑面而来,京晴空动容了。
  这里不是世界上任何一块地,是水比油还要贵的沙漠。
  这里却有一片叫人梦寐以求都求不到的青苍滴翠。
  夏普紧盯著京晴空的表情,下颚因为看见她美眸中迸发出来的喜悦而放松,甚至跟著微笑了。
 
  躺在金黄色的缇花贵圮椅上,听著鸟鸣度过悠闲的一个早上。
  一旁的几上燃著沉香木。
  阿拉伯人很爱沉香的味道,第一天来她就见识了用各种香料沐浴、薰香的繁复过程,被六个女仆服侍洗澡还真不习惯,也因为有这些香味,陌生的国度,生份的大床让她没有任何适应上的问题,以前不时来敲门的恶梦竟然不见了。
  总觉得这阵子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来得太快,太措手不及,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无端的飞到这片沙漠来了。
  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不过可以惬意的过日子总是好的。
  夏普对她很好,既不会要求她要穿著传统的阿拉伯女性服装,也不会要她遮头盖脸,去到哪只能露出一个鼻子来。
  她身上每件衣服都是他买的,吃的、用的都跟他一样,她有的,夏普还不见得有。
  他的用心,京晴空都明白。
  可是感情不是买卖,没办法说要给谁就给谁。
  这些人情她不知道要怎么还,幸好夏普很忙,有时候一天都难得见上一面,她鸵鸟的想这样也好,天天面对会有压力。
  “晴空小姐,进去吧,天气热了,晒伤肌肤就不好了。”
  沙漠白天的高温在摄氏四十六度,晚上最低温也有三十五度,晒太阳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我一下子就进去。”
  墨尔珠是夏普派给她的女仆,胖胖的身材跟在台湾的小元好像,两人就这样一见如故。
  “好吧,那我先让人来收东西,小姐马上要跟著进来喔。”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小姐,可是,处在这么复杂的地方,什么都不计较有时候不见得是好事情啊。
  捧著盛放干果的珐琅水果陶盆,墨尔珠没来由的担心起来。
  不是她多想,她从小在这里长大,有很多事情看太多也听太多,就譬如说……
  “——我说沙特麦伦司·夏普你躲什么躲,还不赶快出来欢迎老朋友?我可是一听说你回来,就撇下一切来找你~~”爽朗的余音未尽,一道人影已然穿过尖塔拱门,越过对外的另一扇门走进来。
  一听见那特殊的嗓音,京晴空先是怔了下,告诉自己不可能,猛然回过神她恶梦里的那张脸就在离她不远处。
  那是张英俊得近乎张扬的脸,很深的象牙色皮肤,疏狂和跋扈毫不收敛的辐射,那种年轻的尖锐如同黑洞随意便把人卷人,不得翻身。
  是的,京晴空也曾被他显目的英俊吸引得无法自拔,
  “怎么是你……”约翰修姆认出了眼前娉婷的俪人。
  她肌肤泛著红晕,指甲光灿,黑发乌亮,唇艳如樱,她比他认识的那几年还要美丽。
  曾有的一段情,因为他层层现实的考量而放弃了。
  他后悔吗?
  如今看见,是的。
  “小晴,好久不见。”
  京晴空仓皇的想转身就逃,可是两只脚却像生了根,定住动弹不了。
  她太没用了,只见到面就怕成这样。
  “你在夏普的寝宫做什么?”
  “不要过来。”她费力让自己逃出魔咒,那声音却比嘤咛还低微。
  分不清看见他出现的心情什么多一点,只能确定她并不想见他。
  约翰修姆要是会听京晴空的话,就不叫约翰修姆了,他举步逼近,已经近得可以闻到她身散橘子的果香。
  “约翰先生,晴空小姐是我家大人的贵客,请别吓坏她。”墨尔珠费力的阻止,心里却把约翰修姆骂了个翻天。
  这花心猪,风流史比阿拉真经还要长,也不想想他跟主人可是朋友关系,朋友妻不可戏,这话他应该听过吧。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滚开!”他的礼貌只给对他有利益,或是他感兴趣的人,其他人都不值得得到他的尊重。
  京晴空伸出纤细的胳臂护住墨尔珠,“请别为难她。”
  “小姐……”墨尔珠大为感动。
  “我讨厌她妨碍我们说话。”他更进一步,已然将京晴空逼回椅子里颓然坐下了。
  他强悍自大的气息叫京晴空脑袋一片空白。
  “想念我吗?从我身边逃走的你……你想我吧。”
  他还不过瘾,竟然单膝跪下,倾身就要去吻京晴空的芳唇。
  墨尔珠掩嘴,几乎要惊叫出声。
  京晴空难堪的闭上双眼,就在瞬间——
  强烈到令约翰修姆想也想不到的力气将他整个推翻,他荚俊到近乎邪恶的下巴重重的捱了一拳。
  夏普全身席卷著烈焰,脸色铁青。
  “你居然打我。”约翰修姆摔得狼狈,勉强站起来,脸色非常不悦。
  为女人争风吃醋在沙漠是绝无仅有的事,几百年来他们被同样是女人的母亲教导男尊女卑的道理,所以,没道理好朋友的夏普会因为一个女子对他挥拳。
  “这是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眼神阴鸷,话从齿缝出来,带著万年寒冰。
  “哪有这么严重,我只是跟以前的旧情人打个招呼而已。”摩挲著被打痛的下巴,约翰修姆仍旧没感觉到事态的严重在哪。
  夏普很明显的全身僵硬,因为无法宣泄的怒气压迫得眼睛泛起红雾。
  “旧情人?”
  “没错。”约翰修姆非常得意。
  “她现在是我的人,别乱动别人的东西。”
  “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是。”
  “你……夏普,堂堂的杜拜王子捡我约翰修姆穿过的破鞋,不怕被耻笑吗?”
  他的恶毒果然让夏普还有所有的人脸色全部为之—变。
  夏普咬牙切齿,“我想刚刚那—拳对你来说是太轻了。”
  约翰修姆的眼在两人之间梭巡来去,心中的算盘却打得飞快。
  他不想得罪沙特麦伦司·夏普。虽然同为皇室中人,他的地位却远远不如在国王面前炙手可热的夏普,正面跟他冲突绝有害无益……最后还有可能赔上他这些年辛苦的事业。
  “嘿,别这样,一个女人抵不上我们十几年的友谊吗?你就算把我扁死了,也改变不了我跟她曾经有过的一段感情。”他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想怎样?!他越是要斟酌字句挖苦。
  “过去的事情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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