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里没有公主/陈毓华

第11章


  有时候她想,就连夏普自己用的东西也没那么精致吧。
  这次,他的怒气过去了吗?呃……她知道了,并没有。她轻微摩擦被子的声音吵醒了并没有深睡的夏普,这会儿,他正用他那双合黑深沉不见底的眼看著她。
  继续这样对望,她怕自己会沉沦下去。
  “别动。”他说。
  “我……身子有点硬,想下床动一动。”
  “怎么不说?!”
  她明明说了好不好,
  他只掌撑地,跃然站起。“我帮你。”
  “帮我?”怎么帮?她脑筋转不过来。
  夏普爬上床,将她披泻在背后的发往两边挪开,十指力道适中的按著京晴空的肩膀。
  “不……我……”她想拒绝,肩膀和身体都起了反应,这太亲密了。
  “什么都别想,放松就好。”在她耳边低语。
  慢慢慢慢的,力道渐进式的征服京晴空疲倦的身体。
  夏普的指头从肩膀、脊椎、腰侧甚至到大腿、小腿、脚板都按过,京晴空只记得她通体舒畅,身体舒服得像备受摩挲的小猫,悄悄蜷曲了起来。
  他到哪里学的按摩啊?
  持续的按摩又让小猫陷入沉睡……中间,蒙胧得好像有个温暖却很坚硬的东西……是身体吧,搂抱住她一觉到天亮。
  她懵懂的想,要是那温暖的身体和热度多点肉就更好了,那抱起来肯定很赞。
  ——就像顶级的弹簧床。
  京晴空再度醒来由外面穿透入来的阳光已经迤逦了一地,明亮亮的房间可以看见漂浮在空中的尘灰。
  身边的人不见了。
  摸著他睡过的枕头,已经一片冰冷,显然已经离开很久。
  她的手就这样贴著枕头的凹处,可以确定昨夜是有人陪了她一整晚的,那不是幻觉。
  心绪生波。
  这时门却咿呀作响,走进京晴空才在想著的人。
  她多此一举的缩回手,藏进被子里面去。
  夏普微微一笑,不做声。
  焕然一新的他端著盘子,上面是剪刀、纱布跟新的药单。
  “你睡的好吗?”
  她点头。只是所有的肌肤都在隐隐叫痛而已,她不敢照镜子,可能会看见一张脱皮的妖怪睑。
  夏普坐到床沿,放下盘子,接著掀开被褥,很自然的抬高她的腿,然后摆放在他自己的大腿上。
  京晴空局促的抱著小腿,慌乱的想把脚抽回来。“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这鬼样子你说我能做什么?”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大窘,不小心误会人家一片好心了啦,可是他们有好到可以随意抱腿的地步吗?
  “我听到鸭子叫。”
  “什么?”
  夏普开始解她脚踝上的绷带。“你的嗓子,你都没发现吗?你养了只鸭子呱呱呱呱的叫呢。”
  京晴空生动的眼眸转了转,蓦然发现被消遣了,摇头一笑。“是我自讨苦吃。”
  “知道就好。”
  解开的绷带下可以看见老医生的草药非常有效,京晴空本来肿得像猪头的脚踝一夜就消肿,吸取出来的毒素把本来墨绿色的青草染成一片黝黑。
  “你不知道沙漠里有很多会致命的毒虫吗?”细心的为她拭去旧药汁,换上新的,再以洁白的绷带层层包妥。
  “没想那么多。”的确,那节骨眼逃命都来不及了,谁会去想那么多。
  “以后别再到处乱跑。”
  “你不想想我是因为谁?”
  “是我的错。”他竟然很爽快的坦承,“我小气,我吃醋。”
  “吃醋……你怎么可能?”
  “是啊,我是男人,我有我的自尊。”
  京晴空别过脸去,缄默了。
  “那你干么又来找我?”就让她跟沙漠一起同腐就好了。
  夏普用指慢慢扳过她,描绘她的脸,她向来洁白如芙蓉的脸晒伤后,虽然经过一夜调养仍旧红肿累累,这应该很痛的。
  “回去,我找最好的药给你擦。”生肌长肉,短时间内回春。
  “不要。”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找到,你要我空手回去,这样我会被墨尔珠骂到臭头的。”
  “你骗人。”
  “还有啊你不在,没有人替我换穿衣服,我不习惯。”
  “你可以学著自己来!”
  城堡里多少人抢著要伺候他,根本不缺她一个好不好。
  “就算要学,我也需要个好老师……而且是让我看顺眼的老师我才肯学。”
  “条件这么多,谁理你啊!”
  “就你理我。”夏普温柔的拉拉她的发,“跟我一起回去啦。”
  “我没办法,一旦让我知道你曾经嫌弃过我,我怎么回去?”
  “那我发一份昭告全国人民的文书让杜拜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小气,我吃味。”
  京晴空激动的捶床。
  “我不懂……也想不通,你这么执著……没道理的!”
  他的声音突然哑了,很久之后……
  “也许,是我傻也说不定。”
  夏普的话撞入京晴空的心扉,揪著不放。她扁了扁嘴,眼圈红了。
  “别哭。”他嗓音温柔如风。
  这样也哭,那样也哭,女人心,海底针。
  “真的对不起!你明明知道我的心……它可能—直都不会属于你,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这不公平……”
  为什么他们的相遇不是在最初、最美的开始?
  “就算这样……我也不想放开你。”
  京晴空环住这昂藏男人的颈子,无声的哭。
  他的坦白几乎要滴穿她心上的那把锁。
  她热又咸的眼泪滑过夏普结实的肩窝,沁进衣料,一路透进了他的心。
 
第六章
   黄昏,夕阳如血。
  熊熊篝火架起来了,广场中央用木柴堆成四角的火堆烧烤牛,香料抹了一层又一层,泛著金黄的香味远远的传了出去,吸引了整个村庄的大人跟小孩都出来探头。
  这种晚会完全不需要邀请,只要想来的人都万分欢迎。
  夏普为了怕京晴空无聊,心理老是惦记晒伤的脸蛋,于是办了巴北Q晚会。
  为了不让脸吹风,村长夫人好心的借她黑色薄纱遮住半张脸,纱丽袍子跟有著尖尖头的皮革拖鞋,至于头巾四边都镶了亮晶晶的金片,手镯、耳环、戒子全套都是黄金,京晴空开心的穿带,难得的笑靥一直没有褪去。
  相对的,今晚的夏普一身飘逸白袍,白头巾,她像好奇宝宝的拉著他问。
  “男白女黑,我们两个像不像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是什么?”
  忘记夏普对中国文化传说并不了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阿拉伯男人穿白袍,女人黑袍,我一直想知道。”
  看她心情好,夏普也不厌其烦的告诉她阿拉伯人的祖先是游牧民族,生活在阿拉伯半岛的沙漠中,为了散热和抵御风吹日晒,男人选择了宽松的白袍,而女人,由于经常呆在家里,不需要外出,所以穿黑袍,再加上在伊斯兰教中女子不得抛头露面,所以现在女性依然包头,带面纱。
  “不过呢,自从观光的大门敞开,风气改变,上班族不管男女都是西装笔挺或是洋装套装,这也算是思想上的很大的进步吧。”他向来不遗余力的推动男女平等,即使反对派的力量还是主轴,他一点都不灰心。
  这是时代潮流,国家要进步—定要有所改变!
  抱著满心期待,京晴空让夏普抱著进了营火圈。
  星空下。
  野地撑著五彩绣幔,铺上厚织毯。
  对于她的害羞,大家装作视而不见,有人拿一管水烟斗或坐或躺呼噜噜地抽著,掺著苹果的烟丝居然有点甜味呢。
  毛茸茸的毯子上数十个大银盘装的是用生菜、蕃茄、橄榄油、碎麦片跟薄荷搅拌成的塔布雷沙拉,特制炉子烘烤的阿拉伯大饼,吃大饼时要蘸的霍姆斯酱、酸黄瓜条和青菜。
  除了烤牛架,侧竖立著一个烤肉架,架子上重重叠叠地串著一块块肉,以羊肉居多。被炙烤的肉块随铁柱子不紧不慢地转动著,烤熟一层,伙计就削下一层,然后分发给想吃的人。
  与中国饮食精致的文化比较,阿拉伯饮食显得粗线条许多,他们的烹饪方法很简单,除了烤,就是炸,顶多再来个炖完事,要说美味实在也谈不上,不过对于这一切,新鲜感大过什么的京晴空睁大眼睛,忘了身体种种的不适,因为音乐响起,盛装热舞的肚皮舞娘出现。
  略带丰腴的舞娘极尽妖媚的扭动肚皮跟高耸的胸部,透过骨盆、臀部还有手臂的旋转,令人眼花撩乱的动作翩翩起舞著。
  夏普斜倚在锦绣的垫子上,手端杯酒,眼光只随著京晴空游走。
  夜逐渐深了。
  酒足饭饱的人也一个个散去,最后居然剩下两人。
  篝火依然,两人偎依,细数天上的星斗。
  远处依稀有著驼钤在响。
  情思昏昧,夏普自有意识的指头在京晴空的身体静静起舞。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