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行

第10章


他轻轻擦去我的泪,“笑儿,哥哥既然找到了你,就一定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的,爹娘的在天之灵见到我们重逢一定会感到高兴的。”
  “冷哥哥,你叫我剑法吧,姐姐只教我心诀,招式全是我自己看的,动作不知道怎么样,你教我吧。要不,你和我比比,看看我的剑法如何?”“冷哥哥伤还没全好,你要和他比剑不是害了他嘛,冷哥哥,我们不理墨儿这个笨蛋,帮我扎个纸鸢吧,今儿风大,一定可以放得很高的。”“风大还叫冷哥哥出去,姐姐平时都白教你了。”“臭墨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干嘛听你的,冷哥哥,我们不理她。”我坐在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轩宇刚买回来的糖葫芦,全然不顾他被两个小鬼缠身,向我投来的求救目光。
  吃饱喝足,我心满意足地啧啧嘴巴,起身向他们三人走去,“好了好了,你们俩都有错,知道冷哥哥病刚好,不能累着他,还这样,真不像样子。”“姐姐你自己还不是让冷哥哥替你去卖糖葫芦,还说我们……”“小依,你说什么?”“啊,没什么没什么,姐姐听错了,我没讲话呀,是墨儿,是墨儿他说的。”“你!”“好了好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挥挥手,这两个小鬼闻言一溜烟儿跑远了。
  “咳咳,笑儿都这么大了,还爱吃糖葫芦,真是……”“不管,我就喜欢吃!”“好好好,笑儿喜欢就好。”他忽地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笑儿,墨儿,是韩城主的儿子吧?”我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如果我猜想没错的话,你就是那个在废城里救了韩风墨的人,对吧?”“是”“事情我大致能猜出七分,只是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过别人?”“嗯……我师兄左天知道,就是他让我帮墨儿改名的,他说这样可以帮墨儿避避灾祸。”“你这个师兄倒是心思缜密,那他人呢?”“师兄十五岁就离开师门外出学武去了,现在他长年居住在长安,悬壶济世,除了每年陪我下棋外一般不回谷中的。”“原来如此……”他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一会儿,他抬起头望着我说:“笑儿,哥哥恐怕要走了。”我吃惊地问:“这么快!可是哥哥,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啊。”我记起那日他浑身是血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哆嗦,他虽不说,这些年他怕是在刀口上过来的吧,以一人之力建立起硕大的望西楼并非易事啊。“无妨,哥哥是练武之人,身体底子好着呢!”“那好吧。”
  我将哥哥送至山下,取出一瓶药丸,递给他:“哥,记得每日服用一粒,不要忘了。”“嗯,我走了,笑儿,好会回来看你的。”“你一定要回来……”我红了眼圈,“一定要……”他看着我,挥挥手离开了。
  一个时辰后,紫妍拿着一杆糖葫芦进来,递给我说:“姐姐,冷哥哥让人带上山给你的。”我接过糖葫芦,泪流了下来,原来这就是家的味道。
  哥哥走后,谷里的日子很清闲,每天最大的热点就是看墨儿和小依吵架,只是这几天升华到了扔东西,虽从未砸中我,但却让劳姨和紫妍受了点轻伤,她俩大发雷霆,联手把小依和墨儿教训了一顿。谷里的日子虽然太平,但我无法忘记山下的那些穷苦百姓,决心下山去。
  这次,我依旧要求紫妍和我去,小依和墨儿便不依了,吵着让我带他们去,其实我何尝不想呢,只是小依性子不够沉稳,怕惹出些祸事来,而墨儿,虽然这一阵子不再有人追杀他,但毕竟不能放下戒心,相对的,谷里还是很安全的。
  我刚走出山下奇阵,便觉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紧接着,只觉得闷头一棍打了下来,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几日,只觉被人带进了哪里。蒙眼的黑布刹那被摘去,光刺进眼中,微微睁眼,模糊间看见自己身处于一个大殿上,金碧辉煌,两旁半跪着的鲛人灯燃着摇曳的烛光,不远处的金座上,一个大约不惑之年的男子,威严地盯着我。
  “大胆,见了秦王殿下还不下跪!?”我被推搡着跪下,同我一起跪着的,还有一脸惊恐的紫妍。“抬起头来,让孤看看你。”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响起,我抬起头,对上一双探究的眼睛。“你可是名冠天下的深意药师谷谷主泠月歌?”“启禀王上,民女正是。”“知道我为何用这种方式请你来吗?”“民女惶恐。”“很好,很好。”冰冷的声音传来:“孤将你绑来是为了不惹人注意,你若自己说出去,你药师谷所有人,就得给你陪葬了”他顿了顿,“孤知道你是杏林高手,所以请你来为孤的爱妃请脉。”我听着,并不作答。“你跟孤来,你的随从就不必来了。”“姐姐……”“没事的,放心。”
  我跟着秦王进了若虚宫,内侍纷纷向他行礼。“爱妃情况如何?”“娘娘,娘娘她,她还是没什么起色。”一旁的御医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地说道。“没用的东西!给孤滚出去!滚!”他转头看我,盛怒的眸子里带着毋庸置疑的惊恐,“你,快,快去看看她!”
  帘内牵出一条红线,我捏着线,抓住每一抹变化,头也不抬地对秦王说:“王上,恕民女冒犯,民女有几句话想单独对娘娘说。”“你!”“王,随她去吧!臣妾也想知道名医要对臣妾说什么。”病榻上的女子声音虚弱。苻坚听罢,一挥手屏退了众人,又隔着纱帐看了一眼那名女子,默默地离开了。
  “咳……”沁出一抹血染湿面罩,我冷冷地打量那个看上去瘦弱的影卫,讥讽道,“王丞相好本事,竟能请到花朝阁的花夫人做这种见不得光的影卫。”
  “你休要乱污辱人,这是我心甘情愿的。”那人见我道出她身份,便抹了脸上的妆,露出一张虽不在年轻却依旧绝美的容颜,鬼见愁在她手中转了一圈,“我倒不知道天山派也干起了暗杀的勾当!”
  “我做事一人担当,与天山派何干!”我皱眉,手更加握紧乙阿剑。花夫人嘴角上挑,一笑冷艳倾城;“那便是了,我做事也与花朝阁无关!”
  “那便不客气了。”持剑横出,挽出三个剑花,左手暗握勾股匕首,淬了黑汁,隐在黑暗里,宛如最灵动的致命毒蛇。
  《江湖志》记载,冷情剑客左天,师承五倍子,为人僻寂,排号十三;花朝阁阁主“玉蝉”花如玉,貌美冷艳,排号第七。这十三余第七之间差了六位武林高手的距离,就不得不让我用尽手段。或许邵寒说对了,我其实真的是一个冷心自私的小人。
  “卑鄙!”花夫人薄怒,脸上腾现胭脂红,左脚一勾,衣袂层层飞扬,鬼见愁上的银钩点点入寒星朝我射来。
  我一狠心,不躲不闪,利剑直削她的头颅。花如玉身体一扭,腰的柔韧度惊人,生生躲过,只被剑气刮散了头发,顿时青丝飘扬缠绕。
  鬼见愁一个反转刺到我肩头,顿时一阵剧痛。这银钩作得极巧,我若用剑挑开,势必割下一块肉,便咬紧牙关,索性用肩膀牵制住花如玉的武器,乙阿剑斜挑而出,剑气肆意。花夫人一脸沉静,黑袖一扬,寒星一晃,一道银练飞出,弯弯杀人钩,竟又是鬼见愁。
  又是躲闪不及,肩头一痛,花如玉左手一扯,勾下一块血肉。她右手一挥,含内力的另一道鬼见愁,迎面而来直取性命,拼命翻身,那杀人钩勾在腰间。
  我咬住银牙,不顾腰际血肉模糊,只见花如玉凝神看我,一截银练缠绕在她露出的雪白小臂上,下垂的两根银练顶端各是一弯杀人钩。我冷笑:“好武器,海剑便是死于它之下吧!”
  再次交手,因为腰部受伤,灵活度差了很多,几次错开之后,身上又添了不少伤,竟是杀手生涯中最狼狈的一次。
  我踉跄地跳下屋顶,冷冷地打量被层层护卫保护的那人,四十出头,衣冠端正,相貌平凡,双眸凝出睿智的光彩,此时正出神看依旧站在屋顶上的美丽女子。
  我携了一个在榕树低下看了好久白戏的小女孩,威胁着翻出墙外,抓着跑了两条街,早没有力气,正准备杀了那个小孩,却是后脑一沉,被人手击,昏昏沉沉的倒下,夜色凄迷中,努力地向后看,确实两个模糊的影子,还有一些被沙漏搅乱的声音,终是晕了,只记得有个人焦急的唤了一声。
  “小逸——!”隐隐有些撕心裂肺的凄厉。是谁?是谁在唤这个已经被自己遗忘了十多年的名字,是小林吗?
  醒来时,我发现我正躺在自己的房间了,蓝色褶裙的女子仿佛累极了,苍白的脸枕着手臂。我忽然惊觉,小林的鬓角竟已有了几丝白发,隐在密密乌发中,扯得热心莫名的疼,我这才想起,小林,她已经三十出了,还是伺候着我,孤寂半身。
  我突然在想,小林什么时候才能获得她的……幸福?
  小林照顾了我半个多月,那样细心与温柔,而我叫她……姐姐……我想这个时候我们是幸福的,我的一生都和这个女子息息相关,互相扶持,早已有比血脉更深的亲情融在我们中间。
  期间,秦王苻坚下令宵禁,满成群找刺客,我便借为顾采薇母亲诊治为由躲在顾府逃避搜群,不料却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夜,我看到一身藏青色绸衫的中年男子——王猛。我好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域无门你倒是闯了进来。我手中暗怀勾股匕首,躲在花木扶疏间。冷月无声地照在庭心花园,王猛用温柔地语气问顾采薇的母亲:“妹妹,近来身体可好些?”九姨太身上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风韵:“好很多了,最近不大咳了。还是笑儿的医术好,大哥,笑儿这些年也不容易,你帮我好好关照……”“这个自然,她父亲也是我的好友,只是,唉……”王猛的声音有些无奈,“薇儿,最近可是有心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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