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暮雪完全还未注意到影眼里的紧张,那一刻影,像是觉得自己要失去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心弦骤然紧绷,几乎要断裂。
“我下次一定会小心注意的。”辛暮雪,刚刚说完,颇为心虚的抬眼看了一眼影。
这时候他才发现影也正在看着自己,两人目光交织,辛暮雪却被看的内心发怵,原本就波澜起伏的心绪更加忐忑不安。
影脸庞白皙,棱角分明而冷峻,犹如玉帝巧夺天工的作品,浓密的眉毛极有气势的向上扬起,鼻梁高挺,乌黑的眼睛里,似乎在极度克制着什么,这其中混杂着担心、焦急、甚至还有些许的愤怒,他薄唇微启,欲言又止,只是神色复杂的盯着辛暮雪,最后所有的复杂化为了一种极度诡异的平静。
这家伙盯着她干嘛?
总感觉要把她一口吃掉一样......
“你说话啊,你别老盯着......”辛暮雪后半句话还卡在喉咙里,整个身体又被往前一带,措手不及。
突如其来的拥抱,如同暴风雨一般让人措不及防,辛暮雪,整个人被按在了影强有力的双臂间,辛暮雪并不反抗,因为她有些错愕,难道她刚才让影受到了惊吓,不至于被吓成这样吧......
辛暮雪在心中感叹道,惹不起惹不起......惹不起只能暂时顺从以安抚情绪。
但她几乎快被拥抱的喘不过气来,脑袋一片空白,甚至是忘了思考。
缓了一小会儿,辛暮雪吨脑子里面才突然蹦出一个问题;她掉下悬崖,至于让他这么惊恐?
影闭着眼睛,似乎体会到了什么叫有惊无险的失而复得,他还记得在那场洪水里,那个女孩为了让他活命而推开了他。
这一次,再也不能放开她了,几乎是深情而又炙热的相拥,连呼吸也是灼热而紧促的。
影的手掌在她的发丝间摩挲了片刻,影只是想本能的抱紧怀中的人,想用尽全力去拥抱住,去占为己有,愿意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咳咳!!咳咳......我错了,我错了,咳咳咳......我知道错了,你先放开我咳咳咳......行吗!!”凭借自己最后吊着的一口气,辛暮雪成功救了自己一命。
辛暮雪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时候影注意到了辛暮雪已经满脸涨红。
他慢慢松开了她,这时候影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因为着急做了一件什么样的好事。
影清了清嗓子,十分生硬的摆出一副为人师长,正人君子的模样,可他原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做派,这会儿松开了辛暮雪也不知道双手应该放哪,只好僵硬地背在身后,这会儿摆出来倒有些像邯郸学步,着实笨拙可笑。
“怎么?这就要死不活了?”
“没有!”辛暮雪还倔强着,影看着她略显痛苦的神情,多了几分愧疚,但也仅仅是一小片刻,影又摆出了一副隔岸观火的神色来。
辛暮雪拍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动作格外夸张的吸了两口气,终于觉得顺了气,这才心满意足。
“你要是发疯,可别在我这里发,我可没有药。”
“你觉得我是在发疯?”影反问一句。
“不是吗?我又没真掉下去,只是一觉醒来,以为自己还在天音阁宿舍里,虽然险些踩空了,但也没掉下去,你至于......”辛暮雪顿了顿,脑子里面想起方才的情形,有些面红耳赤,着实不好意思开口,最后硬着头皮说道:“你至于就把我——勒死吗?”
影这才噗嗤一笑。
“给你个教训,下次要是再犯错,可就不止这么简单了!”影索性放弃了表演的兴致,轻轻给了辛暮雪头上一记板栗。
辛暮雪揉了揉脑袋,辛暮雪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不管是不是她的直觉出错,她都一定要把这些事情说清楚,毕竟她总感觉,影来历不明,从一开始辛暮雪,根本就不相信影是哪位金主,派过来保护她的,她就是一个孤儿,虽然被天音阁求掌门带回门派,算得上是修真界的入门弟子,但在芸芸荟萃之中,她不过一位籍籍无名之辈,能有什么资格配得上影这种高手的保护?
况且因为她,影也跟着三番五次的陷入危险的境地,甚至在今日险些丢了性命,一个人愿意为另外一个素不相识在认识之前毫无关系的人豁出性命,因为什么?
而方才自己险些掉入万丈悬崖,影眼中闪过的分明是着急和担心。
而被救之后,影又全然不顾的将她带入怀中。
辛暮雪不是瞎子和聋子,就算是瞎子和聋子,一个身无所依的瞎子和聋子只要不是无感消失,独自生活了很多年,忽然有一天,一个人突然闯入了他的世界,每天不求回报地为她端茶送水,这难道不奇怪吗?只要无感,没有消失所有的一切他都能感受到,清清楚楚的感受,甚至是影对她颇为宠溺的态度,言语,甚至所有一举一动。
“影,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能不能如实回答?”辛暮雪瞳孔倒映着影的背影。
辛暮雪这时候与影面对手面,原本影决定找位置坐下来,没想到辛暮雪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影慢慢顿住了脚步,只是微微侧过头,坦然无畏地回答:“你问吧!”
“可是你一定要做到如实回答,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影依旧没有回过头。
“第一个问题,影,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我们之间明明没有任何关系,你却能够这样舍生忘死的救我,你总是说有人雇你来保护我,可是我生来就是一个毫无依靠的孤儿,活这么大,认识的人也不过就那么几个,要是我真的有认识什么金主,除了裘掌门,还会有谁?李肖吗?虽然他曾经将我亲手送到裘家,可他也不过是想和天音阁搞好关系,找一个高手来保护我,着实有些画蛇添足,无论从哪一点的分析都说不通,我甚至以前也有想过,是不是我身上有着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所以你才这么费心竭力的来接近我,可是我思来想去,我首根骨平凡,资质平庸,着实没有什么值得你们可取的东西,要说有的话,恐怕也只有这副还算得上一点姿色的皮囊,可天下好看的皮囊多不胜数,像你这样的高手,随手一拈就是一大把。这也完全没有必要。”辛暮雪顿了一顿,自嘲之后接着笑道:“也可能是我自己太愚钝了,没有发现自己身上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如果我有你现在拿去就好了,不用这样禅精竭虑的甚至想要豁出性命去骗取我的信任,然后再......然后再毫不留情的夺走,最后了,无音信的离开。”辛暮雪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其实她没有太多的勇气去面对自己,现在说出来的一切,但是很多残忍的事情,必须要去学着接受。
因为她曾经认识的一些儿时好友就是这样,她现在好不容易才开始去相信别人,相信小景,相信裘掌门,甚至在她心底已经开始相信影,还有一些更胜信任一筹情感。
但是她很怕有一天这样的美好就穿消失,影可能会露出他本来的面目,或者本来的目的, 她心里面所相信的东西就完全破碎了。
她宁愿一开始看到的就是所有人的本质,好的坏的,经渭分明的,而不是伪善的,虚假的,给了他们最美好的回忆,又亲自手刃这些美好让回忆鲜血淋淋,痛苦不堪。
所以辛暮雪现在期待一个回答,哪怕是自己不愿意听到的,至少现在也有一个心理准备,在心底筑起一道防线之后,失望就不会让自己太过于痛苦。
影回过头,这个时候他的目光且会认真的盯着辛暮雪,仿佛陷入了回忆,声音低沉的说道:“我的身份的确是假的,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另外,你身上的确有非凡之物。”
辛暮雪目光瞬间暗淡了下来,心中自言自语道:“果然是这样。”
“你要是要,拿去就好了。”
“如果我说,你身上所有的十分特别的东西就是你的心你要给吗?”影脸上没有半点笑意,甚至是诚恳的虔挚的。
辛暮雪说道:“反正我的命是你救的,你什么时候要都可以,只是我想......”辛暮雪真的以为影就是来取自己的心脏的,不过她原本就生无可恋,就算是被取走了性命,也无所牵挂。
“想什么?想要交代后事?”影问道,眼角隐约的有些动容之色。
辛暮雪沉浸在回忆之中,很多年前在那个山洞里,在黑暗阴冷潮湿的山洞里,王三扯着她的衣衫,男孩及时出现救了她:“差不多吧,如果你真的取了我的心,替我为裘掌门说一声谢谢,另外,曾经有一位救命恩人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我在想以后你取了我的心,可不可以告诉净云门的姜野,请你替我......替我谢谢他,是真的,真的很谢谢他!”
影却轻轻一笑。
“这个问题不难!你的第二个问题呢?”影眼底闪动着流光。
“第二个问题,我想搞清楚你取我的心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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