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休夫

第10章


  季石磊微微一笑,安慰地握了握少年的肩膀。“你放心,我不会虐待你姊的。”
  可也不会对她太好。他在心里阴郁地补充。
  他不会对她好,不会宠她,也绝不会容许她像从前那样在他面前耍小姐脾气。
  他会……好好地磨她!
          
  “你想做什么?”
  泡了个长长的热水澡,洗净一身疲惫,艾织心随意裹上浴袍步出浴室,迎向她的竟是她从天外飞来的新婚夫婿。
  他闲闲地半躺在沙发上,正对着浴室门扉的方向,她怀疑他透过那扇毛玻璃,观赏她若隐若现的倩影。
  他看到了什么?看的时候,心里又想些什么?
  她倏地乱了心神,思绪纷纷,不觉伸手抓拢半敞的衣襟。“我们不是说好了分房睡吗?你来我的房间做什么?”
  面对她气急败坏的质问,他显得好整以暇。“我不能来找我的老婆聊聊天吗?”
  有什么好聊的?“现在已经很晚了!”
  “你已经困了吗?”他潇洒地跃起身,走向她。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
  “怎么?”他笑了,笑容竟渲染着几分邪。“怕我吃了你吗?”
  颊畔的血色,因他意带双关的挑衅肆意蔓延。她懊恼地咬唇。他什么时候学会这样逗一个女人了?
  他以前不会这么说话的,他是那么正经八百的一颗石头……
  仿佛看透她的窘迫,他笑得更放肆了。“你放心吧,我今天吃得够多了,现在已经没什么胃口。”
  她该为此感到高兴吗?她不悦地瞪他。当着她的面说自己没胃口,岂不正是揶揄她的女性魅力不足?
  她忿恼地在床沿坐下,拿毛巾擦拭湿发。
  他静静地盯着她。
  “你看什么?”她蹙眉,停下动作,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他的眼神似乎燃着火,教她肌肤滚烫,几乎跟着烧起来。
  他倏地闭眸,再张眼时,火焰已灭,只余几点星星闪光。
  他落定她面前,也不征求她同意,迳自抢过她手上的毛巾,替她拭干湿发。他的动作很仔细、很温柔,她心弦一紧,珍藏的回忆忽然在脑海浮现……
  “以前你最讨厌洗头发了,你说自己的头发太多太长,要弄干很麻烦,所以总是要我帮你——你还记得吗?”
  她当然记得,怎么可能忘?从前的她,是多么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娇宠啊!
  “你记得你十七岁那年吗?”低哑的嗓音持续在她耳畔搔痒。“明明已经够大了,却还是耍赖着不想吹头发,一定要我帮你吹,你还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心韵狂乱。“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没答腔,大手掌住她纤腰,举高她,她顿时如飞鸟,从床上翩然偎进他宽广的胸怀,他低头,用两道谜样的眼神,囚住她。
  “记不记得我那时候吻了你?像这样,还有这样……”方唇轻轻地啄吻她,一次又一次,挑逗她感官的极限。
  她全身虚软,叹息般地呢喃。“石头……”
  “不是说过,不会再这样喊我了吗?”
  修长的手指调皮地挑弄她发丝,像爱抚,更像折磨。“你现在还会不吹干头发,就上床睡觉吗?”
  她几乎无法出声。“……有时候会。”
  他淡淡扬唇,忽地松开她,抓来吹风机,懒洋洋地递到她手上。“现在,把头发吹干。”
  她愕然望他,傻傻地坠入那深不见底的眸海。
  “以后,我不会再帮你了。”他似笑非笑的,每个字句都像坚硬的石子,精准地击痛她。“头发要自己吹干,公司也要自己救,我可以指点你怎么重整家业,但真正动手去做的人是你自己,懂吗?”
  “你的意思是……”
  “不许依赖我,也不准对我撒娇,你不是以前那个大小姐了,我也不做你的骑士——简单一句话,我不会让你好过。”
  艾织心颤栗地屏息。
  她猜得没错,他之所以强迫她跟他结婚,并非为了报恩,而是藉此惩罚她、报复她……
  “我从没想过依赖任何人!”她倔强地反驳。“我说过,我不需要谁来保护。”
  “真的不需要吗?”他冷笑。“那你为什么要嫁给张世展?难道不是希望张家的资金能帮你救公司吗?”
  她一窒。“我——”
  “这就是你所谓的不依赖任何人?不需要人保护?除了用婚姻换取夫家的援助,你没有其他办法能救这家公司吗?”
  “……”
  “你根本没想过,因为这个办法最方便,最不费事,所以你就这么做了。”冷锐的话锋,毫不留情地砍向她。“艾织心,你表面上是长了几岁,可本质上还是从前那个大小姐。”
  她本质上还是大小姐?
  艾织心惊骇不已。这十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长大了,成熟了,原来在他眼里,她仍是从前那个任性的女孩。
  好痛!她抚按着心口,徒劳地想压下那一阵阵的抽凛。
  果然,还是只有他能令她如此痛楚,他一个责备的眼神,就足以让她否定自己所有的努力。
  她做得还不够,成长得还不够,他瞧不起她……
  她高傲地扬起下颔。“我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她会向他证明,她,真的长大了。
                  第五章
  曾经,“云锦纺织”风光过。
  公司的前身最早可追溯于清朝康熙帝时期,当时的织绣工艺由江宁织造局把持,御用的贡品皆由织造局提供,而出自艾家祖先的“水云锦”,便是皇室的最爱,一时名动天下。
  听说艾家那位祖先便是康熙帝流落在外的亲弟弟,皇帝对他甚为宠爱,容许他易姓为“艾”,在民间安家立业。
  到了民初时期,“云锦”由传统绣庄发展为现代化的纺织企业,迁来台湾后,更成为引领台湾纺织业的龙头。
  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云锦纺织只是一家金玉其外的公司,外壳虽是光鲜亮眼,内部已残破不堪。
  身为清朝皇室的后裔,艾思诚一直以自己的血统为荣,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守住艾家的荣耀,守住“云锦纺织”。
  可惜他力有未逮,只能将这重责大任托付给自己的女儿。
  艾织心从父亲手上接下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烂摊子,公司迟迟找不到未来发展的定位,又因为几次重大投资失利,身陷财务风暴中,前途岌岌可危。
  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终于听从父亲的建议以商业联姻来拯救家族危机。
  但季石磊却不以为然,骂她不思长进。
  他联合外部投资人以及几名大股东,在董事会改选中,占领了过半席次,她原以为董事长的大位想必也会落入他掌握,他却要求由她来坐。
  “我说过,你想救艾家的事业,就得学会自己来,别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他不许她轻松卸下肩头的重担,要她为公司鞠躬尽瘁,他以顾问身分自居,提出许多改革计划。
  首先,公司枝蔓横生的组织架构必须清理,各事业部各自独立成营利单位,资源共享,利益却竞争,以此追求进步。
  所有浪费时间的公文往来及毫无效率的会议都取消,彻底E化。
  “电脑程式可以简化许多不必要的业务流程,所以多余的冗员都可以裁掉了,尤其是一些中高阶主管,他们浪费了太多人力成本。”
  “你要裁员?”她震惊。
  “怎么?你舍不得?”他嘲弄地反问。“公司都快活不下去了,你还有心情当滥好人?”
  “可是……”那些都是跟着她父亲一起奋斗多年的老臣啊,基于人情义理,她怎么能对他们动刀?
  “你如果动不了手,就等着把公司也赔进去吧!”他冷淡地声明。
  她心一扯,不觉祈求地望他。
  “不要看我,我说过,不论什么事都是你亲自来做,坏人当然也得你自己当。”
  他好残忍!
  艾织心苦涩地敛眸。她很清楚,这也是他对她的一种惩罚,他不许她心软,逼她面对血淋淋的现实。
  “我知道了,我会亲自劝他们离开公司。”
  他颔首,她看不出他深沉的眼里,藏的是讥诮或证许。
  “还有,你父亲为了多角化经营进行的转投资,全部暂停,我们要回归本业,在公司成立新的研究开发部。”
  “研究开发部?”她蹙眉。“你要开发什么?”
  “当然是新产品。”剑眉斜飞,好似觉得她问得可笑。
  或许她的确是问得可笑吧?因为她从没想过从本业的核心出发,改善公司的体质,她一直跟父亲有同样的想法,纺织业在台湾已是日暮途穷,定到了尽头,为了降低过高的劳工成本,他们只能到东南亚设厂,或转投资其他明星产业。
  “你真的觉得‘云锦’还有救吗?”她半信半疑地问,不敢抱太大希望。
  “有没有救,要看你这个董事长的能耐了,如果你只会坐着唉叹,那当然是没救了。”他话说得刻薄。
  但她习惯了,他从以前就不擅长说好听话,如今恨透了她,更不可能奉送任何甜言蜜语。
  她只能笑,以娇俏的笑靥为剑,抵挡他过于锐利的话锋。
  但他似乎很看不惯她的笑容,眉苇揪拢,倏地将一叠厚厚的资料丢给她。“这个在下班以前看完,七点我要听到你的报告。”
  “七点?”她愕然接过,稍微浏览过内容,是关于组织改造的管理知识,完全是她不熟悉的领域,要她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消化完毕,这可伤脑筋了——她扬起眸,试着为自己争取更充裕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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