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一般的优伤

第16章


心痛的我为了挽救小黑的生命,跑到医院买来了针管和药水,在自己的胳膊上练习找血管。给小黑连续输了几天的点滴后,它总算没让我失望,终于一天天地好起来了。    
    后来的傍晚,我经常带它外出散步,我们常常在外边走很长时间的路,那时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肚子饿得咕噜噜乱叫,小黑也没精打采地跟在我身后,最后饿极了,它就会低下头去吃路边的青草,吃得嘴巴绿绿的。    
    现在我还记得小黑绿绿的嘴巴和它那副孤独无助的眼神。    
    在我讲给侗的故事里还有小黑最终的离去,但现在我心里很难过,不想叙述这件事。侗说那就以后再说吧。    
    耳边响着玻璃杯相互撞击的清脆声,音乐围绕着灯光低迷地回旋,酒吧里的气氛既冷酷又暧昧。    
    夜色已深,角落里有人已暧昧地纠缠在一起。    
    看着红酒在高脚杯里一圈一圈地旋转,侗充满诱惑地笑:“其实,人是可以让自己很快乐的,而且我也有一个很温暖的怀抱。”    
    莫名地,突然想起小黑绿绿的嘴巴和它那副孤独无助的眼神。    
    我却不能给小黑一个温暖的怀抱,甚至不能给它一个安身之地,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它被母亲以“影响学习”为由卖给他人。我惟一的朋友、亲人和安慰!    
    三四个月后,我终于打听到了小黑的去向。隔着高高的院墙,小黑的叫声很嘶哑。闪着冷冷光芒的铁门横在我和它之间,就像幼时的我隔着木门央求妈妈:“开开门吧,我一个人害怕!”它的眼睛好像在恳求:“带我回家吧。”    
    差点挤瘪了脸,它才够着我的手,温暖的舌头舔在我凉凉的手心里。    
    那种痛!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勇气去看它。
无产阶级女孩/敏子无产阶级女孩的爱情
    第二天,侗离开了我生活的城市,我没有去送他。    
    不属于自己的爱情,用不着去牵挂,尽管里面有好意。    
    对于好意这个词,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母亲曾在找了第二个男人之后说过,女人一生的事业是爱情,可是常常等她们寻觅了一生才发现,最好的爱情就是不爱任何人。    
    她,人已中年,可是仍妩媚、美丽如二十许人。她美、艳绝伦,也冷、酷到底。她的那种美常使我陷入绝望。    
    雨铭说,每每,有了我,你就不需要任何东西了。    
    母亲说千万不要爱上任何人。    
    这是两种智慧,生活在这两种智慧里,我日渐憔悴。    
    有一天,雨铭对我说:“每每,这个秋季来的太快了,我还没有准备好,它就来了。元旦过去将又是一个春季,那时我们该毕业了,我们……也许会……”他的脸很沉重。    
    其实,我从小道消息里听说了,他的家庭已经为他铺设了一条光明大道。毕业后,他将回去到一个机关里工作,职位很高,进去就从科级干部干起。那个常给他发短信的女孩将是他惟一的选择,她是省长的女儿。    
    相知相爱三年,这点交情还是有的,我不能耽误了他的前程。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古人的话果然不错!    
    天天见面变成了一个礼拜、两个礼拜……    
    “你从来不争取,只是自己一个人黯然神伤,如果你争取,也许我会……”雨铭喝醉酒后跑到我宿舍泪流满面。    
    “从小到大,父亲对我说他不属于我,母亲说她不会为了我而改变自己,就连猫眯和小黑也摆脱不了它们作为一个动物的悲哀命运。我是无产阶级女孩,什么都没有,又何必自取其辱地求你留下来,如果你不想走自己就会留下来的。”我伤心地说。    
    “虚伪的自尊心!你和你父母一样冷酷无情!”他重重地摔门而去。    
    其实,雨铭,不是这样的。    
    伊妹儿里堆满了侗的信,没有父亲和母亲的,也没有雨铭的。    
    突然很想小黑。从来没有这样想念过它。四年了,我都没有再去看看它。    
    当初的独门小院已经不见了,一座15层的高楼平地而起。铁门和小黑也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它们去了哪里。    
    门前只有车来车往,人如潮汐。    
    我,终于彻底地失去了小黑。    
    回去的路上,我很想雨铭,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也许我应该珍惜。    
    现在爱着,就是好的。    
    “雨铭,雨铭。”我多想告诉你:“真正的爱情也是无产阶级的,谁会像我,毫无保留地爱你呢。”
爱情的对手/斯人爱情的对手(1)
    大学第二个月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这里不是我的天堂,我活得狼狈而疲惫。坐在教室里我就绝望,这虚空却巨大的场所,它包容了那么空旷深远的寂寥,让我一次次临阵逃脱。    
    那时候我的心张皇地寻找着出口,想要穿越这深重的悲哀。我一度对自己和生活心灰意冷,任它们黯淡地延续。我想,也许爱情,能带我飞越这片汪洋。我总是对爱情抱了巨大的期望,虽然它从未兑现。可是,我的爱情,它没有来。    
    初二的时候,我过家家似的玩了一把“早恋”,和一个很有发展成终生知己潜力的男生。他是用一首诗表白的,我不知道是否属于抄袭。那以后我们每天一封信数张纸条,靠同桌“鸿雁传情”,再没有了无所不谈的交流。“恋爱”一年,我们没有约会,没有牵过小手,甚至连话都不肯再多说,以至于我怀疑我根本就不是那个在文字里对他倾慕不已的女孩。后来我因为一件小事一怄气就结束了这无聊又无趣的“爱情”,他也很配合,然而我们之间所有其他的默契已荡然无存,为此我伤心了好一阵子。但是一上高中我就忘了这个人,这个叫尤应的人,忘记了他曾浪费过我一本日记,我甚至忘了那本日记放在哪里。于是我觉得自己很矫情,很愧疚,宛如我亏欠了爱情。    
    但是于子并不这么看。于子是我“青梅竹马”的哥们,我们在同一个小院里一起长大到16岁。于子知道这件事的全过程,他不喜欢尤应,因为尤应的成绩好所以难免有点狂妄,而于子是那种典型的差生。于子那时倾向于另一个喜欢我的男生,一个喜欢唱歌给我听的男生,大大的眼睛很漂亮,也是我很好的朋友,但是他成绩不好,不懂诗词,可以给我快乐但是不能给我默契。初中一毕业他就出去打工了,高二下半期的时候我突然收到他的信,欣喜若狂,他说他是回了家一趟所以辗转得知我的地址。通了几封信之后,我们都没有热情再去东聊西扯一些空泛的话题,以后就自然而然地失去了联系。    
    我现在总在怀疑,初中那个时候自己是否懂得爱情。但是我不后悔有那一段故事,轻描淡写地划过去,隐隐绰绰的孤寂和暧昧。    
    高中的时候我暗恋过一阵子我们班的“头号帅哥”,大概三个月。因为三个月之后我喜欢了另外一个人,再在三个月之后开始了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头号帅哥”除了长得帅,成绩拔尖之外,最酷的就是三分球优美而准确。于子当兵之前来看我,看了“头号帅哥”之后,劝我:“这样的人能看上你?趁早死心吧!”我呲牙咧嘴大骂“滚蛋”,算是对于子远行的送别。可是还没等到“头号帅哥”对我发生兴趣,我就对别人发生了兴趣。他叫谢良。    
    我第一次见到谢良的时候他正拿着我的抹布抹桌子,我说“喂,我的抹布”,他呆呆地站着,失魂落魄的样子,半晌才反应过来。后来他坐在我后面,我才知道他刚刚和他女朋友分手,整天一副悲苦的神色。我很自然地充当起救世主的角色,想要拯救一颗受伤的灵魂。谢良其实一点都不良民,他打架,抽烟,喝酒,赌钱,用于子的话说是个“五毒俱全的十足的烂人”。可是谢良也有坏孩子的一切的优点:邪邪的笑容,专注的眼睛,豪爽的态度,会逗女孩子开心。更重要的是,他头脑聪明成绩不坏,喜欢诗词喜欢我的文字,会给我洗碗给我买药给我讲题,宛如一个十足的好男人。他给了我一段最灿烂的时光,让我的姐妹们欣羡不已。可是于子说我们不会有好的结局,事实也就果真和他预言的一样。谢良给了我无所顾忌的快乐,然后再给我无从逃遁的痛苦。这两者都让我措手不及,让我还没来得及思考便已经长大。    
    和尤应分手的时候我写很多日记保存起来,几年之后翻出来笑得要死。和谢良分手我也写很多日记,可是写了撕,撕了写,边写边哭边撕,以至于事后找不到一点文字来祭奠我当初的悲哀,只记得自己很累,平静下来的时候好像大病了一场初愈,对生活冷淡起来,恹恹地,对爱情也生了厌倦。我明白我注定只是谢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虽然我一厢情愿地想要用骨子里的深刻来铭记他,可是他没有给够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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