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忠吕布

第72章


而从白鹭洲宋军水师运载过来的步兵,却源源不断的从船上下来,吕奉先惨然一笑,什么半渡而击,什么歼敌于滩头,都是子虚乌有地。根本李煜就不曾真的要他去迎击白鹭洲过来宋军。
而为在白鹭洲过来的宋军前面,还有近三万围城的宋军。围城,这是一个已兵临城下的江宁。杜贞在边上笑了起来,说:“疯狂,很疯狂。许先生要知道,一定会说君侯,不应该出城,这不是身为主帅应做的事,也不是身为主公应行地事。”
“某致能及之事。”吕奉先这时似乎突然松了一口气,放下无数的重担,他说他做他能做事,然他舌绽春雷,恕吼道:“全军突击!杀!”,乱蓬蓬的一片喊杀声,跟在吕布的身后,没有牛角,没有战鼓,没有什么一歌一刺,甚至没什么战歌,没有什么阵势,对于这六千乌合之众,这是没有法子的战法。
此时江宁城中皇宫内,小道门正领着樊知古直向澄心殿而去。方才李煜接到太临禀报,武襄候麾下谋士有密情相陈,当下就来了兴趣,教太监宣樊知古晋见。要知道,李煜做梦都想收买吕奉先地手下,现在送上门来,哪有放过的道理?
樊知古到了澄心殿外,太监教他候着,自高声唱名。樊知古微微一笑,今番若是自己算错了,也只有一死以报武襄候了。这时李煜宣他入内,樊知古是平生第一次入得皇宫来,所见尽是琳琅满目,不觉眼花缭乱。
当头见一人身着龙袍,樊知古一撩袍裾,便跪下道:“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煜大喜,他正担心吕奉先麾下的谋士,是否和吕布一样高傲不羁,想不到这樊知古,却是极为守礼,规规矩矩地等他宣入内,见面又立时跪拜。因李煜心里着实对吕布恨到极点,是以心中不觉巳将吕奉先编排成野人一般不知礼仪。
此时只听李煜笑道:“平身!樊先生,来,到联这边来,不必拘礼。”他存了心要和吕奉先一较高下,便玩起礼贤下士的把戏。但樊知古心中再极为讽刺,想他之前报国无门,连要见个县官也比登天还难,若不投了吕奉先,哪里有入宫面圣的机会?
是以樊知古却没如李煜所言过去坐下,远远便拜道:“学生不敢,微薄贱躯,怎么配与我主万岁共席?圣上口含天宪,是为天命所归,学生得觑天颜,已然三生有幸,哪里还敢有这等奢望?”
李煜大喜,快步从龙椅上下来,亲手把樊知古扶起,点头道:“好,好,樊先生知礼,果然是圣人弟子,先生今日前来,何以教联?可是要为你家候爷请救兵么?联也想使人援武襄候,可叹城内无兵啊!”他只是高兴罢了,牛竟是帝王心术,早巳存了心,当下就把樊知古的话头绪死。
却见樊知古又是拜下,口中只称:“学生并非为此而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武襄候纵是于学生有知遇之恩,学生却先知有大唐圣主,而后知我皇万岁有勇将武襄候。”
第八章 - 教坊犹奏别离歌(二十五)
这不单李煜高兴了,便是在一旁,正赶入宫劝皇帝此时不能自拆栋梁,快快出兵救援武襄候的陈大雅和张洎,也是喜上眉梢,如此更可见武襄候不是叛逆。李煜发觉这些日子,便是今日最为高兴了,哈哈笑道:“好!好!朕得此忠臣,实为江山之幸,社稷之幸!来人,草,授樊先生门下省给事中!迁正五品上!”
樊知古拜道:“微臣领旨。叩谢皇恩,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煜一众君臣大喜,要知李煜封刘破虏游击将军,都被拒的,是否从逆,现时已成了是否接受李煜的封赏了。李煜笑道:“樊爱卿,今日前来,何教于朕?还请道来。”
江宁城外,吕布领着三十骑,伏低了身子,冒着宋军如雨的羽箭,向前发疯般冲锋,也许这三十骑的目标,实在太小了,当吕布挥戟将一个宋军斩成两半时,身后还有二十余骑。吕布大吼:“杀弓弩手!”勒马撞飞数名宋军,穿棱阵中竟如入无人之境,那二十骑死死跟王保的大旗后面,不一刻,那血污“唐”字大旗所到之处,宋军阵中便一阵慌乱,那一节的弓箭就慢了下来,江宁城上,纷纷欢呼高呼:“武襄候!武襄候!”
吕布猛一回首,却那那六千杂牌军此时离宋军已不到二十步,居然还有四千多人的模样,吕奉先怒道:“挡某者,死!”那戟如电般扫飞七八人。纵马又向前狂冲而去,王保在他身后高声吼道:“大唐武襄宣城县候在此!”身后二十骑齐声号呼,不觉竟和那四千杂牌军会合在一起,一并冲杀肉搏,那杂牌军虽无阵势,但敢共吕奉先出城地,个个都存了死志,势若疯虎一般,饶是那宋军精锐,此时被突然冲了一下。也有点乱了阵脚。
吕布经已杀得性起,几乎每一戟都有三五名宋卒被扫飞,奇迹一般给他杀到离江岸二百来步处。突然“当”的一声,对面那宋军将领座骑长嘶,硬硬被吕奉先的神力荡得偏移了半个马位,那宋军老将扬手刺飞两个冲近身的杂牌唐军士卒。吕布斩飞三颗头颅,两人身前再无阻碍,吕布此时全然不顾喝什么来将通名,只舞戟又攻上去,那宋军老将仗枪架住。战在一处。
战了三合,两马骤然分开,吕布淡然道:“王全斌?”
那宋将老将一拂花白长须,瞳孔骤然收缩,冷冷道:“正是老夫!武襄候?”
此时江宁城中澄心殿里,“微臣遵旨。”樊知古不慌不忙地说:“圣上,臣敢问,可知马嵬坡么?”马嵬坡,所谓玄宗回马杨妃死。当时兵变,杨玉环就是被逼自吊于马嵬坡,而唐明皇却无力相救,或是一说不敢相救。
李煜闻言,面色大变。樊知古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支发钗,公道:“圣上,臣敢问。可认得此物?”说罢将钗交给内侍呈上,举止极为守礼,全无一丝不恭,他原来一心考取功名,整天幻想得中状元爷之后,见了皇上该如何如何,此时对樊知古而言,达些举止神态,早已在梦中演练了千百回,才登台演出一般,哪有半点差错?
未等李煜开口,内侍大都认出,正是小周后所用发钗,李煜接了急道:“朕的爱后,现时何在?”
樊知古却不答,只一脸悲色道:“臣闻当年北齐胡太后及皇后,曾有名言一句流传于世,臣不敢有污天听。”名言,与其说是名言,不如说是笑柄。那胡太后公然淫乱宫中,还宣称当皇后不如当娼来得好!后来北齐被北周灭国,四十来岁的胡太后带着二十岁的皇后,真个一起去长安城里当妓女,然后还说:为后不若为娼之乐。
李煜脸色大变,他这千古词宗,哪里听不出话中骨头?这无疑已是威胁了!威胁他如果不派兵出城去援吕布,便要把小周后弄个胡太后的下场了!果然听樊知古又朗然道:“常、润两州,朝廷久不曾发饷,军士多有怨言,言道是朝廷何其太薄!幸得武襄候尽散家财济之,方稍平众怒。今若武襄候崩于江宁城外,圣上,微臣以为,皇后娘娘贤良淑德,母仪天下,应无胡太后心思。可怜我大唐皇后,国难当头,至润州宣旨勤于王事,何辜之有?落得竟连玉环都不如,只能是那胡太后的下场!想必常、润将士,应能善待娘娘始终。”
赤裸裸的要胁,若吕布死了,便是李煜硬把小周后送到润州,再逼她沦落成为军妓!所谓善待,哪里听不出就是将被常润两州地将士蹂躏!善待娘娘始终,不单蹂躏,还要蹂躏至死!
“逆贼敢耳!”李煜大怒,拔出宝剑指着樊知古,后者却不慌不忙,淡然道:“圣上要治微臣之罪,唤禁卫前来便是,臣手无缚鸡之力,何妨之有?万乘之躯,王者之剑,应一怒而天下惊,当年霸王一怒,灭强秦;汉武一怒,灭匈奴;唐太宗一怒,四夷皆朝称天可汗。圣上如何学这匹夫之怒?”
却听樊知古又笑道:“请圣上暂收雷霆之怒,臣方才之言,不过料敌从严罢了。臣有一策,可保国母无恙,可退宋军,可使武襄候深感皇恩,可令常润两州将士归心,可使江南百姓知圣主之大能!不知我主万岁,可容微臣禀上?”
“六十合,斩尔首级。”吕布淡然策马冲上去前,杀了五六个宋军,仗戟如暴雨狂风一般攻去,那王全斌心中震惊,他纵横天下,历经数朝,从无十合之敌,想不到这武襄候,真如传闻中一般,战神也似的人物!
王全斌只接了十余戟,已然胆寒,他一点也不怀疑六十合一过,血染沙场!这时已然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再也顾不得脸面,吼道:“晋王救我!”
第八章 - 教坊犹奏别离歌(二十六)
却听号炮作响,吕布仗戟杀退那王全斌,却见宋军令旗招展,那帅旗下闪出一员宋将,骑着灰白战马绰枪杀来,所过之处,随吕奉先出城的杂牌唐军无不惨叫飞起。
此时王全斌杀了上来,吕奉先如水银泻地般几戟将他逼退,单手取了雕弓和羽箭,踢开马蹬,用脚蹬开弓臂,右手仗戟扫翻三四个宋军,头也不回的挡了王全斌七八枪,左手已开了弓,此时看清那灰白战马上的宋将,却不禁神色一震,惊道:“义兄,真是尔么?”此时刚好那箭已如电离弦而去,吕布方觉不对,此宋将远比义兄年轻,只见那箭已射到,那宋将闪避不及,头上兜盔被射得飞去,那宋将也极豪气,大声赞道:“好箭法!”
此时右边又杀来一骑,却是那宋军平南主帅宣徽南院使、义成军节度使曹大元帅曹彬,吕布冷然道:“戟下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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