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忠吕布

第75章


孤败了!诸公,武襄侯当真世间英雄!川西百花红锦十匹,定当不日送上。三军听令,退后百步,送武襄侯入城!”这哪里是赵光义本心?他此时离吕奉先四五步,自恃若吕布暴起,仍无得脱之理,是以便拿出一副豪迈作派,他心知以吕布性子,此时决不能对他动手了。
吕布傲然入城时,赵光义在军阵之前仍高声道:“他日我大宋平唐,却无损武襄侯威名,实是唐国国主倔强不朝,人神共愤,故伐之。武襄侯者,真豪杰哉!”
边上宋军,无不以光明磊落的晋王为英雄人物,纷纷高呼:“晋王也是英雄!”、“是英雄,方重英雄耳!”一时间,城上唐军欢呼,城下宋军也然欢呼,真个不知是谁败了,是谁胜了,却见江宁吊桥绞起城门关闭,吕奉先身子一晃,对来扶他的杜贞道:“扶某回府。”竟便昏迷过去了。
杜贞忙架着他上马,但杜贞自己也身上多伤被疮,只一用力,扯动创口,鲜血被迸疮渗出,还未扶得吕奉先上马,自己先已站立不稳,还好樊知古见了,带了几个军士把他们搀住,否则怕要变成两个滚地葫芦,但地场目睹者,却无一人发笑。
何笑之有!受命率领六千乌合之众,对阵数万宋军,苦苦支撑扯动军势,阵中斩杀宋军无数,使得勇士所架地火油机不为宋人知晓,能偷袭烧了宋师战舰,断了白鹭洲运兵过来的水路。入城前又临阵斗将,使那强宋的晋王也不得不赞英雄。
吕奉先本来使杜贞扶他,他不是处处设计的人,只不想在众人之想坠了威风,但杜贞乏力,这一昏却让众人见到,牵动了江宁城中民众的心,纷纷挤将过来,急急问道:“侯爷怎么样了?”、“我这里有煮了大半日的鸡汤,快让侯爷饮些!”、“这当口喝什么鸡汤?老婆子快走开,城东那医馆地大夫针技精湛,快去请他来!”、“侯爷您不能有事啊!”
杜贞筛了一碗凉水,柳秀挤将过来,用匙渡给吕布喝了,又教人抬到阴凉处,叫军士用大蕉叶子扇风,过了半晌,吕布便醒转过来,虽然混身乏力,但见周围百姓群情鼎沸,他是好面子之人,勉力教杜贞和柳秀搀扶着,抱拳道:“某无恙!只是久战脱力罢了!儿郎们,只管把酒筛来给某喝,三碗酒下肚,便是生龙活虎!”
谁知不知那个碎嘴老婆子咕嘟了一句:“累得昏厥过去,还要喝酒,若是我家大郎,老身必定一顿好骂!”于是那人群中的老翁老妇人,竟被撩起教训人的劲头,纷纷道:“侯爷您还喝甚么酒?边上那姑娘是谁家的女孩?一点也不晓事地,还不快扶侯爷回府好生憩着!”、“江南万千民众可还指着您去破敌,这模样了,还喝什么酒?大伙让出条道,快让侯爷回府去休息吧!”
第八章 - 教坊犹奏别离歌(三十)
吕布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难道挥拳把这些关怀之色洋溢面上的百姓打散么?不多时不知是谁弄了一顶轿子,付军士抬了,刘破虏在边上也劝道:“君侯,这便是民心啊!”吕布点了点头,淡然道:“确是感人肺腑,回府。”
此时早有线报去宫中报与李煜得知,李煜闻言无奈坐倒在龙椅中,他此时已连愤怒也提不起来,只是挥了挥手对殿中侍侯着的张泊、陈大雅道:“罢了,真是天意,想不到这逆孽,竟真有不世之勇,便把江南兵权交与他便是,尔等都散了罢,朕想一个人静静。”
张省和陈大雅皆道:“皇上圣明!”便也不再多话,自退了出宫。宫娥、太监,都垂头在殿外侯着,有气无力的,谁都知道,能救这江宁的,不是殿中的皇帝,却是那武襄侯府里的主人,那才是力挽狂澜的栋梁。
秋浓了,披叶逼得如血,风吹着飘荡在宫中,如四处都淌着血一般,似为李唐的暮气深重的江山送行。
武襄侯府里,秋海棠一茬一茬的,被这金黄的季节催得如火炽烈,人行在花间,血也给煽得沸腾起来。芒花也开得极灿烂,雪白羽毛一样,如那陷阵营军士佩着箭壶里的箭羽,挺拔着极是精神。连后园角上的毛羊茸的鼠尾草,也惹着格外奋发,吐出小小的红花,妆在爬山虎里,如盔缨一样醒目。
“这才是秋呢。”柳秀坐在吕布的躺椅边上,轻拔着团扇说,全然看不出,在城头急奏广陵散里的“冲冠”、“投剑”乐奏的焦然,也看不过一丝,杀丫鬟立威时的狠辣。更看不出一点拿言语诓住刘破虏,使他不敢接圣旨时的心计。
她坐在吕布身旁,文静娴雅地摇着扇,淡淡地道:“表哥你现时,倒真是脱胎换骨了。若不是今日在城头见了,我真不敢相信,那一天到晚只会呤诗填词的公子爷,不单能领军杀敌,还有临阵斗将的勇气,以前小妹确是小看你了。这里给表兄陪不是吧。”
吕布嘴角挂着笑,只是道:“尔这小小人儿,花样还是不少,上回要退婚,便来诓某作恶人,一个谢字也没有,受了气,还要撒在某身上,这回上了次城头,便来给某做评注了?实话和尔讲,某不过在恢复气力,引那赵光义演出绝学,若要单败他,三招都多了。尔这小人儿又懂得甚么?”说着见她鼓着脸,煞是可爱,便伸手去捏她脸蛋。
柳秀被吕奉先捏住,连忙拍打开了,怒道:“都说你我大了,不比幼时,若让旁人看了,少不得又是一番责骂!你出了江宁倒是眼不见为净,姨父姨母都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憨厚人儿,我在这府里,那些个下人都要造反了,帮你管教了,还要受姨父的白眼,那些下人还要说我多管闲事,不见谁人托我来管,你今番回来正好,自去教明月管了家事,我可不再受这个罪!”
明月此来刚行入后花园,一听惊得小脸发白道:“君侯,少爷,明月哪里能行?若不是表小姐,怕这家早散了!”便一五一十地从头到尾说了。如何杀仆,如何教自己一候便送些参汤去给军士,如何诓地刘破虏他们不接圣旨。
吕奉先一听,剑眉皱着纠结,怒道:“某在外征战,这李煜小儿便来后院放火了!真岂有此理!表妹,真想不到你这小小人儿,还有这般心计,倒真亏得你了,某给你专留三十名军士,你便把持好这家!”
柳秀起了身,把白绫折裙抚平了,只是道:“我是你的管家么?是了,这大少爷对我可是有天大恩情,我便只有当奴做仆来还了,还算这大少有点人性,若是不然,怕叫我柴房砍柴,磨房推磨去了,大少爷吩咐下来,我这孤苦人儿,岂能不听么?”说罢便眼眶发红,又要哭了。
吕布打发明月快去劝她,苦笑道:“你便侍如何?某此时军务缠身,回府喘一口气,难道你这小人儿又要来调皮?”吕奉先身躯虽然二十来岁,但却活了四五十个年头,这十来岁的柳秀,在他心中,如小孩一般,虽明知她在耍花枪,却如父亲对女儿般的,生不起气来。
“那穆家姐姐,不是有女兵么?怎么地到我这里,便没有了?我也要去招上十来贴心女兵,你教人给我操练成材,然后再给我三十陷阵营的勇士,你别瞒我,我侍侯伤兵那么久,自然知道背嵬军最是精锐,陷阵营次之。和你要背嵬军的人,你这等小气,定然不舍得给。”柳秀嘟了嘴说。吕奉先只好依了她,才开怀而去,脸上还带着方才的泪痕。
等柳秀走远了,明月喃喃道:“爷,明月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吕布使她快讲,明月颤抖着问:“君侯,您,您,您不觉这表小姐,太利害么?那心,我晚上一想着,都不敢睡。”
吕布长声笑道:“怕什么?某是众虎之首,彼为某之妹,便当有狼之凶残,有鹰之明察,有蛇之狠毒!若个个如你一般如羔羊温顺,呵呵,某不是很累?”明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和她一样,吕布会很累?却已被吕奉先抱将起来,踢开房门扔到床上了。在这深秋里,房外的丫鬟无不远远避开的,因那春意着实撩人,怕一阵儿,混淆了时节,却便麻烦了。
此时围城宋军大帐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晋王端坐帐中,赤裸着上身,任军士给他包裹伤口,怒指着跪在帐下地曹彬道:“你说不说?这武襄侯和你有什么勾当!你还是自己说将出来的好,否则的话,莫怪孤无情了!”
曹彬倔强地抬着头道:“臣不知王爷所指所事,有口难辩,王爷若是证据确凿,尽管枭了臣的头去便是,要夺臣的兵权,却须皇上的圣旨方可。我主万岁圣明,王爷自可上达天听,臣自信万岁自有计较。”
第八章 - 教坊犹奏别离歌(三十一)
“孤就不圣明么?”赵光义裹好了伤,挥手让军士退下,冷笑道:“你口口声声万岁圣明,便无非是说孤糊涂吧?孤若无证据,岂叫你暂交兵权于孤?”说罢起身行了下来,指着自己的伤口处道:“你可知孤为何应战么?”
曹彬不知所以望着赵光义,却听赵光义冷笑道:“今日乱军中,那武襄候先杀伤王老将军,再击退本王,然后才将你击飞。试问三人之中,谁的修为最弱?乱军之中,他竟不向你这最弱之人下手,却留你到了最后,孤以为,莫非你曹大元帅武艺大进?但孤去与这武襄候一战,方知此人之勇,盖世无双!又绝是真性情不作伪的好汉!实话与你说,孤本来这次是没命回来的,只因在阵前道出万岁便是他结义大哥,才留着命回。若是他人,或不过离间计罢了,只是武襄候,只因孤一句话,就缓了手的真豪杰,岂肯做诈?若不是你和他有甚么勾连,乱军中,他为何留你到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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