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忠吕布

第100章


人中吕布,自然是男人。
史武他们在外间,却听那花絮儿一声撕心裂腑的惨叫,史武和郭捋又不是未经人事,那沈由更是如他所说,火山孝子,青楼常客,哪里不知里面什么事?脸上不禁都露出男人间心知肚明的笑意来,那张端端却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强笑道:“贱妾自去打点些闲物。”
第九章 - 死骨春秋新戟影(十一)
待得吕布出来,问起那张端端何处去了,郭枵只道:“末将#着窗口,却不曾见她出了这楼。”众人便转出屏风,谁知行到门口,却见那张端端把白绫结在门框处,就自挂在门间,一缕香魂,已然西去。
自教郭枵解了张端端下来,却已死得通透,边上小几有她一纸绝笔,却道:本来何怨?万般皆命,今日逢良人,俊美赛潘安,举止激英气,谈吐焕豪情,何曾敢奢想从此脱风尘?然何忍我三年皆得池州花魁,竟不若一青涩丫头!孰不可忍,何面目于世!
吕布苦笑道:“却是某害了她。”
此时突然楼下人声四起,火把点得白昼也似一般!史武急道:“郭兄快护殿下离去!沈由,你便说邀我前来买笑,却被强人缚起就是!”
那楼下众人想必是发现了那死去的大狗,知道有人潜入却不知去了哪里。
吕布无奈道:“也只好如此,待某去负了那花絮儿,她却下不了床……”
“殿下耳聪目明,还请到窗外观看来势,学生与郭兄自有计较。”
史武领着郭枵入内,平静地道:“郭兄,为主公大业,去结果了那女孩儿吧。此时节,背负一女子,安能行!”
郭枵一听,用力一拍史武道:“我不唤你做甚么先生了!以为你是酸儒,却不料史大哥也是干脆的好汉子,我本也是作这般打算的!”
“不可!这张端端虽非某所杀,却是因某而死,安能再害那花絮儿!”却是吕布在前头听了,奔将入来,摇头道:“某绝做不了这等事!教她守口如瓶,他日再赎她出去便是了!”说着行入房中。
谁知一入房中,吕布却见那花絮儿在床上持着一把剪刀,对着那胸口,吕奉先急道:“快生放下,别做傻事!”
“爷快走,他日有缘再会便是,爷若要缠绵,奴宁愿自己了断作罢!”那花絮儿在床上泣道:“奴已是爷的人了,绝不容他人污了身子。若是有人相逼,奴便一死了结,来世再继此缘了,爷快去吧!”说着那剪刀已将雪白胸膛刺出血来。
吕布惊道:“某去便是!尔保重,某他日必来接你!”
那沈由催促道:“这位贵人,你的身份必贵不可言,你快走,这小丫头,小人自有计保全她,不必担心。他日若欲相寻,来城里西大街沈记米行,找史先生便是!快走!小人还盼着与贵人你合伙做生意,一本万利呢!”他只以为吕布是宋国的大官,所以在这池州不方便公开身份。
郭枵跟着吕布转出屏风,郭枵刚想下楼。却被吕奉先拉住道:“慢!”他指了屋顶为了采光而开出的天窗,两人弄了梯子摸上屋檐,蹑手蹑脚行到檐角处,攀着屋顶飞檐,慢慢落到二楼的飞檐上。
吕奉先尽管身体有点虚弱,但毕竟是大江南北第一条好汉,不慌不忙没有弄到半点声响,这里离那围墙只有三四步,吕布冷然指着墙头外道:“跳过去,跳到外面的树上。快!”
郭枵仍有些犹豫,只因吕布才刚刚解了那软筋散骨香的毒,又御了两女,身子必定虚弱,这么高跳将下去,他很有点担心。吕布见了,知他担心自己,他前世是三国无双,今生是大江南北第一好汉,这是踏踏实实的本事赚来的名头。如何肯受部下怜悯?一见郭枵如此,吕布后退了数步,急向前冲了过去。
可是毕竟病来如山侧,病去如抽丝,那屋上飞檐瓦楞又是极滑溜的,不觉中踏失半步偏滑了一点,但吕奉先极冷静地仍向前冲出最后一步,那身影跃离檐角在空中刮出一道歪歪斜斜的轨迹,终于掠过围墙,吕布伸手用臂弯钩住那墙外树干,打了几转消了力,才无声无息地把着树干落了地。
郭枵在屋檐上,知吕奉先虽解了毒,着实已虚弱到了极致,从这屋檐跃出围墙,对吕奉先平日来说,不过和打死一只蚊子没区别一一何时见过打蚊子还要借力、卸力?但他却又不得不服气,这汉王殿下,便是到了此时,凭着过人的眼力和技巧,居然还能如此无声无息跃出去。
那院中众人喧嚷得极为吵闹,郭枵只退了两步,按吕布之前教他在,在檐角一跃,空中打个筋斗,脚尖在围墙上一点,又一个空心跟斗翻了落地,全无半点声息,吕布对他一招手,两人急向城北奔去。
两人一路向江边跑去,那长街静悄悄的,除了打更的声音,便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尽管吕布与郭枵已极小心,但毕竟在静夜中难以逸过有心人的耳朵。是于跑了不一阵,前头便闪出十余人,当头的那汉子,不是日间那三个泼皮之一还能是谁?
“老子看你们变成鸟儿飞出去……”那泼皮恶狠狠地骂道,但他尚未骂完,郭枵已不由分说冲上去捏碎了他的喉结;吕布也毫不减慢速度,一肘把迎面一个地痞的鼻骨打折,又一拳狠狠勾击在边上另一流氓的下巴上,借着那势子硬把他击得飞起。
放倒三人这路便空出个档口,两人此时那有闲暇去理会其他人?只一路向前奔驰而去,直到失了吕布他们身影,只能隐隐约约听到脚步声,那余下的几个泼皮才打了个冷战道:“怎的,他们都起不来了?”
他们在池州城里斯男霸女,坏事做尽,阴损招儿又多,全是出名的不怕死、滚刀肉,但见识了吕奉先两人地勇力,只是望着吕布两人离去的方向,却迟迟仍不敢去追,过了好一会,才敲响了报讯的铜锣。
秋风萧瑟的刮起,夹杂着秋雨,一时间把那道路浇得泥泞起来,吕布两人一脚深一脚浅奔到江边,那雨已大得几让人睁不开眼来,一道电蛇在天际闪过,籍着那光,却见前面两人,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手执长枪威风凛冽,但吕布却未曾拿正眼望他。
第九章 - 死骨春秋新戟影(十二)
另一人面对大江,背向着他们两人,长发不束披洒在肩头,那雨水就沿着长发直淌了下去,手中金刀斜斜指地,郭枵见状便要冲上去,吕布伸手一挡,沉声道:“阁下谁人?”他从这人身上,已知是这年代少见的高手,怕是比起王全斌还要高超,郭枵冒然冲过去,怕连一刀都挡不下。
那人并不转身,只冷冷地道:“大宋杨信。”
杨信,这年代有三个叫杨信的大将军,后周有杨信,北汉有杨信,宋太祖麾下也有大将杨信,后世那演义杨家将中杨继业的父亲杨衮便是将三位杨大将军的事迹揉成一体来写。而其中抗辽中那个辽人闻之亡魂的杨衮,原型便是这位宋初在赵匡胤麾下任马步军副都军头,后来先后任铁骑、控鹤都指挥使,殿前都虞候,仪仗都部署直至殿前都指挥使领建武军节度的杨信。
杨信,辽人称之“杨无敌”。
雨,仍是倾盆如注地下,风呼啸着,如战鼓一般,吕奉先本来方去毒,身子极为虚弱,此时又疾步狂奔,加之淋了雨,站在那里已然摇摇欲倒,郭枵要去摇他,却被他推开,只是道:“郭郎,可愿拜某为师?”
郭枵大惊,他知吕布性子,他是当年出和州,同王保一起跟着吕奉先回江宁的,那时在霸王祠下,他本来就要和王保一起拜吕奉先为师,但吕布却说只要愿学,全不用这些虚礼。此时吕布要他拜自己为师,无疑就为了代代相传,而不是要传他什么武功。郭枵却见风雨中吕奉先静静地望着自己,眼神中极为平静。全无一点颓丧失意,有的只是一种期待,郭朽不再想了,纳头在风雨中就拜了下去。
吕布等他叩了几个头,淡然道:“某胜,必力竭;某败,则尔须与其对阵。某平日未曾藏私,实为尔天资所限。某与这宋人战,尔可留心领会。以期更进一步。”说罢扶他起身,吕布拔了发簪披散了头发,又取了细绳束了个马尾,在雨中慢慢向前行去。
那杨信也冷然对身边四十来岁的好汉道:“怀亮我儿,太祖有遗诏,使归唐国汉王麾下;当今皇上有旨,命我击杀汉王。你母说要按太祖遗诏,你却说要奉当今圣旨,也罢,就让这金刀作主吧。若胜,由你;若败,便按你母所言!哈哈哈!李存孝已死,世间凭谁敌手!”
那杨怀亮绰着枪在风雨里站得笔直,他见吕布脚步轻浮,高大身躯连站都站不稳。心中已知。晋王,噢,现在是皇帝了,许给自己的官职,马上便可兑现,要知杨信生平,纵横天下,与赵匡胤试手,战了五百合不分胜负,明眼人都知。这臣子哪里敢胜皇帝?这是不做数的。若论战绩,只被这五代年间第一好汉。后唐李存孝战败过一次,这汉王便真如传说中天神一样,此时也已如风中残柳,金刀一出,谁与争锋!
吕布行到距那杨信身后七步,吕奉先停了下来,那杨信冷冷话音直比秋雨更寒:“杨信刀下不斩无名之人,来者通名。”
吕奉先淡然道:“张子房使力士于搏浪沙刺秦。自然知道车驾中是谁。”你来拦我,岂能不知我是谁?”
杨信却也点头道:“是。”
这时天际几道桔黄电光飞窜,空中炸起连珠响的霹雳声来,直如地裂天崩一般,一道闪电在空直劈了下来,把那江边一颗合抱粗地老树硬生生的拦腰劈断,那老树断折的上半截村冠便斜斜地侧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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