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是个假萌新

    宋子涵踩着恨天高，险些站不稳。
    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只等自己在这出丑。
    自己那么筹划，每字每句都暗地里打压着月昭昭，引导她走向错误的路，甚至否定了她第一幅堪称一绝的原画。
    为了让她败得彻底，还让田雅偷换了她本就改得面目全非的原画，换上了更加不堪入目的原画，只为了让她绝无翻身可能。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对月昭昭好，连月昭昭也这么认为。
    她以为骗过了所有人。
    却在最后关头，败给了一直在头顶看着她的沧珏笙！
    她又气又难堪，全身都微微颤抖。她不敢对沧珏笙怎么样，所以愤然朝月昭昭瞪过去，咬牙道：“没想到，你挺会演。”
    说完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月昭昭僵硬在原地，手脚都像被冻住一样。
    只有心在绞痛。
    真的是她？
    她一直以来都在骗自己？
    “这幅画不是我画的，是这位新人，月昭昭画的。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幅画被搁置，但我想，她应该很乐意谈一谈她的想法。”沧珏笙此时才见了一点笑容。
    蒋楠暗地里推了月昭昭一把。
    月昭昭如梦初醒。
    差点忘了，现在还在开会。
    她深吸几口气，收回心神，回忆着自己画这幅原画时的心情。
    她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这幅画了，所以当时在想什么，她自己也只是依稀记得。
    好在一旦摸上那副画，那种笔尖的触感就会从她指尖传至全身。
    不用多思考，就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说。
    而且那些话不是她之前的想法，而是现在重温后，与新想法的结合。
    那天之后，宋子涵就离开了公司。
    听说是主动辞职。
    美术部众人唏嘘不已，但也不敢再多议论。
    宋子涵可是连手下人都害的，害的人还是策划总监面前的红人月昭昭。
    那天之后，所有人也都清楚的知道，月昭昭是有真本事的人，而不是沧珏笙身边好看的花瓶。
    宋子涵走后，艺术总监的位置空缺，沧珏笙也一时没想好让谁填补。
    但肯定不能是月昭昭。
    月昭昭当副主导就能被害的教训还在眼前，他可不想让她再受委屈。
    于是月昭昭只是转正，正式成了原画组的一员。
    至于田雅，那副一锤定音的原画，还得感谢田雅转手给了蒋楠，不然，哪怕宋子涵偷换原画的事情曝光，月昭昭也不能顺利转正。
    田雅功过相抵，依旧做着插画组组长，这也正是她想要的。
    她问过沧珏笙关于提人做主管的事，原来全是子虚乌有，宋子涵只是找个由头诓骗她而已。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老大，你找我？”蒋楠敲门进来。
    沧珏笙笑着抬头看她：“艺术总监的位置空缺，你有什么想法？”
    “从外面招人坐艺术总监这么高的位置，肯定是有风险的，只能从美术部里提一个人上来，我觉得建模组组长何蓉就很合适。”
    何蓉也算是从底层做起的。
    跟月昭昭一样，从插画组做起，后来机缘巧合进了原画组，又自学3D建模，参加多次设计后，又转到建模组。
    虽然一直都是平调，但一路过来，美术部工作的一应流程也全经历了一遍。
    只是几年过去，作品却没有起色，只能说中规中矩。
    但这已经是美术部最拿得出手的人才了。
    网游界几经沉浮，一直没有稳定下来，大部分人都不敢拿几年的时间去学美术，只为赌这个行业未来可期，所以可堪一用的画师少之又少。
    而如今，网游界虽然竞争看似激烈，但也已经落到了几家独大的地步。
    别说是门派原画和建模设计，哪怕是一张宣传插画，稍有不慎，也能成为其他敌对公司对付自己的武器。
    一些人安于现状，没有想着怎么做得更好，只想把其他人都拉下水，导致现在网游界人人自危。
    想让门派出挑？惊艳？
    那就不能给其他人一丝把柄。
    于是画师越来越中庸，只要自己不犯错，就是优秀。
    何蓉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很想打破这桎梏，多番努力，却收效甚微。
    不敢出头的心理暗示已经扎根在她心里了。
    所以她是不符合沧珏笙心里要求的。
    月昭昭的画之所以能过关，正是因为没有受到那种环境的打压。
    但现在月昭昭也是不适合当艺术总监的。
    沧珏笙听完后，点点头：“你觉得你自己能胜任艺术总监的工作吗？”
    蒋楠，一个没有感受到网游界的桎梏，又接触很深的人。
    虽然她动手画画建模的能力不见得有多强，但她懂鉴赏，也对美术部的工作流程了如指掌。
    沧珏笙再找不到比她更适合做艺术总监的人了。
    他认为，上司的最主要能力，不是向手下人展示自己的实力有多强，而是引导手下人做好手头的工作，让每个人都发挥最大的作用和潜力。
    蒋楠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策划助理大部分时候只是策划总监的传话人，虽然她建立了威信，但多多少少有点狐假虎威，不管她会再多的技能，她的工作实质和打杂还是分不开的。
    但艺术总监不同，那是实实在在要管一个部门的，而这恰好是她不擅长的。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从没想过脱离策划助理这个职位，尽管这个职位没有任何的上升空间，但足够证明她的价值。
    “很为难吗？”
    “不是，”蒋楠摇摇头，又鞠躬道：“谢谢老大信任！”
    “只是我真做不了艺术总监，管理一个团队，并不是我擅长的。而且如果我走了，谁来做策划助理？”
    蒋楠从不跟沧珏笙客气，所以她拒绝就是真的不乐意了。
    这么一问，倒把沧珏笙给问住了，他还真没想好谁来做策划助理。
    沧珏笙尊重她的意愿，商量道：
    “不如这样吧，你先暂时兼职艺术总监，也同样做助理的工作，我给你双倍工资，而且尽量减少你助理的工作。等过段时间，有个人应该能顶替你，到那时你再回到你的岗位，怎么样？”
    顶替她？
    难道老大是说月昭昭吗？
    短时间，应该不成吧。
    虽有犹疑，但蒋楠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