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魄灵

31 空院


    临别那日,安之易目送三人离开之后回到自己房间,挺直身板负手而立道:“文才尊师怎么不随你小徒弟一起走?”
    “哈哈哈哈,有人在暗中保护呢,我随后才到,不过我挺喜欢你这两位好儿子。”
    “不是我儿子,是我家人,谁家儿子有个年长他九岁十岁的爹?”
    “你家。”
    “.......”
    “我大老远跑过来你就不给我倒点茶解解渴?”
    “你有手有脚就不劳烦我亲自为你斟酒了。”
    “......切。”
    话落,一个大约四十岁的仙风道骨中年人落坐在木椅上,抬眼看向安之易:“你咋还是一副年轻人模样?”
    安之易:“长得好。”
    文三叔:“......你说这话就不怕闪着腰?”
    安之易:“不怕,身体好。”
    “......”文才无语,“不跟你废嘴皮子。”
    “因为你说不过我。”
    “要不是你比我小,我早就把你拍成一碎石了。”
    “咋们要正视现实,你是拍不碎才不拍。”
    “......”文三叔脑门青筋若隐若现,一肚子火气,觉得自己有点不知好歹,大老远过来找不快,“以后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要死不小心死了,拉也要拉你一起,黄泉路上作伴,岂不乐哉?”
    文三叔咬牙切齿道:“再见,不用送。”
    安之易:“我也没想送。”
    文三叔气呼呼地袖子出门,到了门口突然顿住,回头笑的贱贱道:“你欺负我,我就欺负你两个小朋友。”
    安之易:“我以后替他们加倍还回去。”
    文三叔意味不明道:“你最好记得这句话,不要食言。”
    丢下一句话的文三叔转眼间不见了人影。
    许久,安之易拿出一枚红色铃铛晃了晃,清脆铃声入耳,听起来莫名孤寂......
    牧卿站在问雅山上,身着长望仙服,淡雅浅蓝色,袖口有精致绣纹。
    身材修长形正,右手负背持剑指天,长剑与背呈水平线。左手食指中指并拢置于唇边,阖眸静静感受身边灵气。
    微风环绕,尾端发带飘扬。
    自安之易为他梳发之后便一直是同一种发型。
    问雅山与问情山遥遥对望,浑似一座山被人从中间砍成移开,一边侧面刀削一样陡峭寸草不生。
    顷刻间,他头顶上方出现一个光环,光环扩大,周身道道剑影包围他。
    缓慢开眼,目色干净澄澈。
    张开手掌竖立向前推,剑影纷纷调转尖端指着对面山崖,气势如虹飞出直击山崖壁。
    轰然一声,磅礴灵气令山崖壁炸开花,烟尘四起,留下深深毁坏痕迹。
    背后传来拍手声。
    牧卿收回长剑回身,弯腰鞠躬作揖后道:“师父。”
    长望门人抚摸自己苍白山羊胡子欣慰赞扬道:“你进展很快,都快赶上之易了。”
    牧卿:“师父过奖了,先生以前也在长望修习过?”
    长望门人:“没,他师从我师兄,也是我师兄多年以来唯一一个收下的徒弟,乃百年不遇的天才,具有过目不忘之力,医术造诣高超,远超同龄人。有回师兄带他来长望,他那时年少气盛,一人单挑百人,居然还被他打赢了,落了个小变态名称。”
    第一回从长望门人那听到另一个安之易,一个意气风发,佼佼不群,高高站在高台受人仰慕的得意少年。
    牧卿愣怔,不想先生以前是那样耀眼人物,他记得他是在安之易二十岁时候遇到他,那时候的安之易已经变成温文谦逊医师,长望门人所言的安之易不过是十七八岁,短短两年,如何叫一个人变化之大。
    产生一想法,时光流逝,回去看看张扬的安之易。
    牧卿:“先生在我们眼里和师父形容的事另外一副样子。”
    长望门人面露哀色,叹息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师兄仙逝半年后安家,也就是之易家族一夜覆灭,我们收到消息赶过去时仅看见空荡荡的安家,所有人都消失了,我们也试图找过线索,奈何一无所获,后来某一天我突然收到之易来信,他提到他收养了两个孩子。”
    牧卿:“那两个孩子就是我们。”
    长望门人:“嗯,我曾询问他安家发生了什么,他闭口不言或是搪塞过去,不过我知道,你们是他最重要的人。”
    牧卿:“师父,安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长望门人:“我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能培养出之易的地方想必不会差到哪。”
    牧卿:“安家现在在何处?”
    长望门人:“东隅风廷,怎么?你想去?”
    牧卿:“想。”
    长望门人:“你现在去也看不到什么了,杂草生长,荒凉不堪,我去过几回,早已物是人非,落寞荒地。”
    时间一晃而过,牧卿月禾在长望山上修习了三年。
    月禾提着一篮烧饼兴高采烈一蹦一跳闯进来:“牧卿,牧卿,你饿了吗?这里有烧饼。”
    牧卿从帘子后出来,穿上最后一件红色外衣:“还有别的吗?除了烧饼。”
    月禾:“还有点心。”
    牧卿温笑道:“你都吃不腻烧饼吗?”
    月禾没有一点客人模样,拉开一张凳子坐下来,瘫痪无力一般靠着椅背,眯着月牙眼笑道:“不腻,我喜欢。”
    牧卿随手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澪言手艺越来越好了。”
    月禾满满自豪道:“那是,我家澪言手艺能不好吗?”
    牧卿笑了笑,坐在月禾旁边的椅子上:“三年期满,不知道先生怎么样了。”
    两人坐姿 一个挺腰如松,一个腰似烂泥,截然不同气质。
    “放心,先生好着呢,我前些天给先生写信呢。”月禾拉长桑音道:“好想快点见到先生啊~”
    牧卿侧头浅浅一笑:“我也想。”
    月禾翻身坐直,看见对方腰间的白色铃铛,道:“你喜欢红色,我一开始还以为先生给你的铃铛是红的,不想是白色。”
    牧卿:“很奇怪吗?”
    月禾:“奇怪,我感觉你是红色,先生是白色才比较合理。”
    牧卿:“我觉得现在最合适,话说你抄写完你的经书没有,还有闲空来我这扯皮。”
    月禾一股脑爬起来冲出门,急急燥燥道:“该死,差点忘了!”
    牧卿望着对方远去身影含笑无奈摇摇头,和以前一样没变化,咋呼咋呼又调皮,怕不是猴子转世?
    缓缓合上眼,脑海浮现一抹熟悉身影,纵然时间流逝,他依旧容音清晰。
    就这样吧。
    无声无息,谁也不知。
    从千里之地回来,昔日熟悉的小木屋静悄的可怕,月禾等不及先冲一步,推开院子外门时一怔。
    牧卿从他身后出来也瞧见了院子荒芜样子,应该有好久都没人打理了,心下一惊,赶紧往安之易房间跑。
    月禾只感到一阵风掠过,牧卿已经来到里面。
    两人把整个木屋翻了个遍都没看到安之易,牧卿转头视线落在墙角的斗笠上,斗笠经过风吹雨打,已经磨损的不成样,他沉色道:“那个斗笠是我们离开那天我放在那的,一点位置都没动。我们前脚刚走,先生后脚就离开。”
    恍惚想到什么,牧卿转眼就消失在月禾视线内。
    ???
    人呢?
    月禾赶到牧卿身边,拍了拍他肩膀:“你来这干什么?”
    一抬眸也认出来了,这不是先生之前要说要和人成亲的那户人家嘛。
    月禾惊讶道:“先生不回小木屋是搬来这里了?”
    牧卿没有回话,拽紧袖子下拳头,在极力隐忍什么。
    最后两人看到一位女子抱着个几个月大小的孩子出来。
    月禾偏头看了看牧卿侧颜再看了看对面妇人,自个琢磨一会儿,牧卿悲伤画容,绷紧身子模样怎么像极了失恋怨侣。
    难道牧卿也对......
    不行,那可是先生夫人,有违伦理,大逆不道。
    后脚一个年轻男子出来,他小心翼翼扶着女子,后来直接抱走孩子。
    两人有说有笑,俨然恩爱夫妇。
    牧卿痛色顷刻间消减,烟消云散,不过依旧愁眉不展,缓缓回身离开此地。
    月禾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当时先生不许我们声张,原来是想找个借口。”
    牧卿:“他不想我们担心多疑才出此下策。”
    月禾:“先生无故消失,究竟会去哪?”
    牧卿:“我问问师父。”
    千里传音回去,那边沉默了半天。
    安之易性子执拗,一旦确定下来不想让人知道的事便会提前做好处理,销毁痕迹。
    文才也说过,安之易做事果决,没有回旋余地,整个人跟头驴一样倔。
    安家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无人得知,只知一夜之间全部人消失。
    侥幸存世的安之易又对此事闭口不言,留下一个神秘谜底。
    人海茫茫,根本不知道安之易去了哪,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长望那边也帮忙寻人,寻来寻去寻个空。
    绕是文才也不免生气吐槽安之易为专业失踪户。
    等了一个月后,牧卿留下一份书信不辞而别。
    月禾面色青黑看完整封信,先生已经消失一个月,现在牧卿又留书出走,简直头疼。
    后面偶尔听闻,某个红衣医师俊美心善,行医天下。
    两年后,牧卿落座东隅风廷的一家茶馆角落,举起一白瓷茶杯凑近唇边,出色容貌以及红艳衣裳引来不少人注目,他自顾饮酒,对他人目光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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