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男友之我又佛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草莓掉进酸奶里(6)


    天都黑了。
    傅蕊艰难地讲到她陷入崩溃的时候,一盏在她们头上忽明忽暗的灯,突然灭了。
    阴影倾泻在傅蕊的脸庞,脖颈,胳膊,冯樱樱看见了一个幼小,无助,哭泣的女孩,好想穿过时光的重重珠帘,把这个小女孩抱在怀里。
    她猜想,俞皓亮大概是知道这些事情的。所以他才一直守口如瓶,一直无法对傅蕊放手吧。
    傅蕊悬着头一直仰望着那颗熄灭的灯泡。店员已经速速赶来,请她们移步其他座位,而要改换灯泡。
    冯樱樱突然地说,“去我家吧。”
    袁阁又和李瑜安一块儿去外地出差了。虽然理论上有可能冯樱樱的身边还可能有眼线在监视着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觉得心里很踏实。
    大学里有一节通识课上,老师讲过,当你身边有人向你示弱,讲述她的艰辛处境,请一定要珍惜这个时刻,去拥抱和守护她。这是一种善意和美德,也是一种共情的能力,是这种能力使你与其他人不一样,不是被世界同化的模糊的一张脸。
    冯樱樱此刻发自内心想拥抱住傅蕊。而且,她知道到傅蕊的话还并没有讲完。
    傅蕊跟着冯樱樱进了电梯,进了门,在地毯上坐下。冯樱樱去取了外卖,两个人坐在地毯上,客厅的筒灯斜斜的投射到沙发和地面,照在小茶几的炸鸡和啤酒杯上。
    很神奇地,袁阁住进了这个家里,现在连傅蕊也来了。短短几个月好像一些力量聚集在她周围,和不好的事情相当,都在朝她涌来。而她的内心里乱七八糟的,理也理不清楚。
    在这沉默之中,冯樱樱向傅蕊举起就快要满溢的啤酒杯,傅蕊也举杯喝了一小口。她们什么也没说,但是冯樱樱能感知到在她们中间大约一个身位的空荡荡的距离里面,坐着一个干净清秀的男生。
    他微笑着耐心地聆听,一条腿竖起来,另一条腿则平放在地毯上,一只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搭在拱起的腿的膝盖上。他的姿势很自然放松,这让她们也缓和下来,在这个安静狭小但格外令人安心的空间里,她们咔哧咔哧地大口吃起来。
    “你住的地方,很舒适。”
    “谢谢。欢迎你来我家。”
    傅蕊把脑袋搁在拢起的两膝之间,出神地看着面前的地板。
    “这还是第一次我主动跟别人说这么多。”
    “所有人都觉得我病了。但是只是因为高三压力太大的原因。这样我可能就参加不了大学的升学考试了。最后的解决办法是,我真的凭借作文大赛的一等奖和其他写作方面的经验,获取了一个特招的名额,而很可笑的是,这个名额是爸爸妈妈与成老师一起跟大学里争取的。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昏厥过去。而且爸爸妈妈请了一个大学生做家庭老师,美其名曰是为我单独辅导功课,实际上是全天候跟着我,以防我压力过大。
    于是我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成老师了。
    当他和爸爸妈妈坐在我家的客厅,含笑着把录取通知书放在一边时,我差点就要揭发了他。揭穿他虚伪的面目,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实真相。”
    “我还能回想起我自己咬着牙关,感觉到浑身发冷,整个牙床都在发颤。可我的家庭教师把我带了出去。我不肯走,她硬拉着我离开了,向我的爸爸妈妈表示我们还有必须完成的功课。”
    “她怎么能理解我呢?她凭什么呢?可是,她握着我的手,只是说,我认识那个人,是他害了你,对不对?我一下子哇得哭出来。”
    “我辩解着说,不是的,不是的,他是我的写作老师,我很敬重他,很喜欢他。我只是压力太大了。”
    “她拉着我的手,最后不发一言地搂住了我,她的长发遮盖着我的脸,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遮蔽的场所,我索性哭了个痛快。”
    “家庭教师每天与我一块儿读书,练字,喝茶,带我一起练瑜伽,冥想。我的状态好了一些。当你专注在呼吸,专注在写字和读书,内心是非常纯粹的,排除了杂念,让你的身体成为非常完整的存在。”
    冯樱樱看着傅蕊像回忆很久的事情一样,猜想事情也许没有那么顺利,朝着变好的方向发展。所以,她只是给傅蕊拿走了酒杯,换成了一杯白开水,由她讲下去。
    “那个时候我完全无法判断也无法借助别人判断成老师对我做的事情。我知道那是不对的,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我已经任由自己相信并随之发展,变成了一场恋爱的关系。在我心甘情愿的放任后,任何的控诉已经难成立。我只能假装忘记,不去想起,先从那个噩梦里面摆脱出来,渴求一整晚不被打扰的睡眠。”
    “可是我总从梦中惊醒。在一张躺椅沙发里突然惊醒。或者天花板很低的公寓,旁边的茶几上摆着一罐蜜桃汽水。在旁边的床上睡着的家庭教师会坐到我的床边,拍拍我的背部,给我放助眠的音乐,陪我迷迷糊糊地迎接黎明。”
    “我最终还是得去上大学。她就离开了。我的家庭教师说她正好想去外地旅行。于是我搬到大学旁边一间租住的地方。就在咱们今天去的书店附近。我很喜欢那家书店,一个人来往,在书里放飞自己的故事,因为有很多人背负着比我还重的包袱,直到死去。我在死人的废墟上,企望平平淡淡地修完大学的学分。”
    “后来你就遇见俞皓亮了吗?”冯樱樱小声地问。
    “不,”傅蕊的微笑消失了,“若是那样,也许…”
    “大一刚开始,我已经打定主意不参加任何社团。但是文学社再三邀请我去,还特意找了我好几回。有一次他们去赏红叶,又拉上了我。我们坐了一个小时的大巴,到了市郊的密羽山,大家在山脚整装待发,只见指导老师和成老师从那一头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那个时候我们一群人正在分享一个同学拎来的一整箱草莓酸奶。粘稠的酸奶常给我以一种不洁的感觉,尤其是发酵的口感。那时我终于明白了,不管是草莓还是蓝莓黄桃,沾染了酸奶,便永远带着这一股发酵味。不洁的感觉会陪伴你终身,硬生生地变成你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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