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

    他站在我身后，一手扶着我的腰，一手握着刀柄，细细地给我纠正着动作。他的手很大，可以把我握刀的双手完全包住。
    “你的刀法，技术方面无可挑剔，可是完全不具备杀伤力。”
    “杀伤力？”我不解的看着他。
    “酷拉皮卡，刀是什么？”
    他问我刀是什么，于是我问自己：刀——到底是什么。
    “救命的工具。”最终，我这样告诉他，“我们用手中的刀来保护自己。”
    库洛洛却突然笑了起来：“救命的工具？或者——杀人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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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之后，我便明白了库洛洛当时那话的意思。
    他那把杀人的剑和我这把活人的刀，悬殊得像是他体内的王者之剑和我手中的玩具木刀。
    原来保护，真的没有说起来的那样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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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那时我认为他的世界观有些灰暗，可我仍旧崇拜他，而我的崇拜，甚至与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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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长，你这么厉害，一定是猎人吧？”有一次我无意间问起他的职业，那时候他正在教我射箭。
    “猎人是个不错的职业。”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我手中的弓箭。
    “听团长的语气，你不是猎人。”我看着远处的箭靶问他。
    “不是，我的工作比猎人有趣多了。”他举起弓，架上箭。
    “哦？到底是什么？”我很好奇，于是把视线从箭靶上收了回来，专注地看着库洛洛的侧脸。他拉弓时身形优美，纤长的手指像在拨动琴弦。
    “幻影……旅团。”伴随着他温沉的声音，箭，朝着箭靶飞了过去。
    “幻影旅团？”我一边问，一边把视线引回了箭靶上。靶心依旧是空的，于是我说，“团长，看来你也不是样样精通。”
    他把弓放了下来，对我淡淡一笑：“酷拉皮卡，想来旅团吗？”
    他在邀请我，对于他的邀请，我有些欣喜若狂：“好啊！！”
    他抵着下巴想了想，把弓递回了我的手上：“可惜，现在的旅团是满员，而你又太小……”
    “团长是嫌弃我吗？你觉得我没有资格进旅团。”对于他的犹豫，我有些失望了。
    “会有机会的，酷拉皮卡，如果到时候，你依旧想加入旅团。”库洛洛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用实力证明我有资格加入旅团。”那时，我那执拗的脾气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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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血漫画的男主角，一定要够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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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洛洛却微笑着转过身，不冷不热的调子：“好吧，如果那时候……你依旧想要加入旅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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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以后，我便明白了库洛洛那句话的意思。
    无论是他，还是旅团，对于我，都是恶梦一般的存在。
    就如同他当初射出去的那支箭，虽然没有正中靶心，却硬生生劈开了我射在靶外的一支箭。
    他要的不是光辉的胜利，而是彻底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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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长，这就是我和你说的‘伊路米’。”我指了指身旁黑色的普犸对库洛洛说。
    “伊路米——前方指引道路的人，好名字。是你取的吗？”库洛洛问我。
    其实关于伊路米的名字的含义，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是左拉取的。”
    库洛洛伸手摸了摸伊路米的脑袋，问我：“自从左拉走后，一直是你在照顾它？”
    在我的印象里，伊路米从来不是这么温顺的动物，可此刻面对着库洛洛，我却觉得伊路米有些害怕。
    “伊路米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这里的动物都听它的，它可厉害着呢。”我边说边朝伊路米眨了眨眼睛，它却好像没看到，依旧警觉地看着库洛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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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洛洛把手从伊路米头上收了回来，突然转过对我说：“它还不合格。”
    “谁？谁不合格。”很多时候，库洛洛的话都很玄乎。
    “伊路米。”库洛洛语气淡淡地答道，“它不是个合格的领导。”
    “可它的确很厉害。连很多族里的大人都拿它没办法。”在左拉收服它之前，它一直是让村里人头痛的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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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酷拉皮卡，知道领导人最不可或缺的品质是什么吗？”库洛洛问我。
    “智慧？”
    库洛洛摇头。
    “实力？”
    库洛洛再摇头。
    “我不知道。”
    “是服从。”
    “……”他果然是个哲学家。
    “所有领导都必须学会的第一课，是服从。”库洛洛一边说着，一边对着伊路米浅浅一笑。高贵的普犸此刻不知为什么，突然趴到地上，嘤嘤地低鸣了起来。
    “可我不明白，他们是领导，不应该是别人服从他们？”
    “你还太小，酷拉皮卡，或许将来，你会明白的。”库洛洛依旧打着他的哑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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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了他的话外音。
    领导，必须忠臣于他的团队，为了团队的生存，他必须学会——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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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谈话的继续，库洛洛黑色的眼睛扫过伊路米。
    对方突然抽搐了一下……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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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路米？”我试探地叫了叫它的名字，没有反应。
    “伊路米？你怎么了。”我有些着急了，于是跑到伊路米身边，蹲下身子探了探它的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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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它死了……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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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酷拉皮卡，天就要黑了。”库洛洛走到我身边，突然就伸手把我抱了起来。
    “可是……伊路米它……”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它只是不适合这里，所以死亡挑中了它。”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嗯，孩子，记住，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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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我不明白库洛洛的话……
    后来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没有去过流星街……
    或者，我还没有经历过地狱的那场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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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时的我，却只是更加坚定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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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大，一定要成为像库洛洛先生那样优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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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