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蝴蝶梦

    范文生也在看白瑞雪，看她半晌不语，只当她是答应了。他想要收起那个网兜连着网兜里的灵兽荧惑，却只收走了那只普通的。
    “师兄，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白瑞雪一刻回神，怒火中烧。
    一方面是因为机缘因此被强行中断，她不得不退了出来，另一方面也是因他不告而取的做法。
    “师兄，还是将我的灵兽还给我吧。”对于他刚刚收取变异荧惑的自作主张，白瑞雪因绑定在前生出感应所以不得不退出那一种玄而又玄的感悟，阻止他，也是有一点反感的。
    眼见着范文生还是不肯撤去手中的笼网。下一刻，白瑞雪只能拱了拱手道：“既是如此，得罪了。”
    话音一落，便见她一扬手，手中暗扣的三两枚银针激射而出。
    仓促间范文生只能拔腰刀回护身周。
    却不防白瑞雪无名指间一缕暗风悄然洞穿六甲小刀所化的网兜，与其说那冰针连着冰蚕丝缠绕上变异灵兽，不如说它全然放弃抵抗，温驯真的如那臂弯里洁白的兔子。
    所以，轻易被她通透如水的冰蚕丝拉扯带回，握在手中。
    “六甲——”范文生吓了一跳，看着手中网笼重新化作一把小刀，只是刀柄位置多了一个洞。
    他磕挡暗器银针的时候，是觉得腰刀不太趁手，就像抽刀断水。
    范文生看了过去，目光犹疑不定：“这是五行水之力？那一刻可古怪得很——”他看着她，昆仑山宗桃花源的弟子一般来说，一生会有三次蝶变：
    成为外门弟子，外门弟子到内门弟子，内门弟子到真传弟子。
    而这其中又以第一次蜕变时间最长，最为师门重视。
    过得了这一关，宗门弟子才可能真正踏上修行路，正是看蝴蝶破茧纷飞。若是不能破茧而出，那修行路就到此为止，甚至可能身死道消。
    是以，这第一次蝶变，尤其需要师门细心呵护，不能有半点疏忽。在桃花源便又被分作两个阶段：成为外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到内门弟子。
    所以，成为外门弟子可视作是一次伪蝶变。范文生便只是看着白瑞雪，眼神依稀欣羡。
    宗门也有传言，当年桃花源曾选送十名十岁左右的弟子前往昆仑山宗，这一关就就拦住了一半的弟子。此后，不断有人跟不上，落下远了被送了回来，最后便只剩桃花娘一人。
    在昆仑山宗坚持十年。
    现在的范文生已经知道，昆仑山宗和山宗桃花源不同，那里的弟子一生也有三次蝶变：
    外门弟子到内门弟子，内门弟子到真传弟子，以及传闻中的真传弟子之上。他们相信，如果一开始就做不到如蛹化蝶，脱胎换骨，趁着年纪还小下山去吧。
    他们却是要提前两年，十八岁不能真正意义上蜕变便要出师下山，而非山宗桃花源的二十岁。也是门下弟子精英辈出的底蕴深厚。
    现在的桃花源挑选精英弟子几乎都是参照桃花娘当年在宗门的成长。
    严格说来，外门弟子晋升内门弟子的蝶变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蝶变，是可能觉醒特殊的神魂之力。
    就像是冰之于水。
    而那一缕奇怪略微牵引的吸附力又是什么，范文生再一次低头去看手中的腰刀，司南吸附铁的磁性和五行水之力可扯不上关系。
    他接着说，“宗门弟子的腰刀，也是锻造房出来的，说是百炼钢。也是铁的脱胎换骨，淬炼程度之高，司南磁石也吸不住。师妹这水可真是古怪得很。”
    这么一想，蓬莱海宗对她另眼相看倒也说得通了。
    轻抚无名指间首战即立下奇功的乾坤戒，白瑞雪盈盈笑道：“师兄，承让了。”
    少年人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顿了顿，她又道，“师兄可以让相熟的师妹打个红绳穗子，挂在上面，就不会和六丁小刀错认。”
    六甲六丁原本是一对儿，雌雄双刻刀。范文生的神情一刻黯然，谢师妹又有了更趁手的武器，六丁小刀便又回了宗门库房。
    等待新来的外门弟子挑选。
    “红绳穗子就不必了。”范文生告诉她，“我这小刀六甲也要退回宗门库房，请人铸造兵器时顺便将这六甲也回炉，补上这个缺。”
    说话间，他只是看着她手，乾坤镯和乾坤戒都荡漾着月下桃花瘴般绮丽的光彩，有艳红的丝绦从乾坤镯坠出，结着无名指间莹白的雕花美玉般的乾坤戒。
    手背上流布着五色烟霞如丝网的手套。
    也在这一刻显化。
    范文生一刻出了神，心中恍然，“怪不得师妹敢徒手拉着小刀六甲所化的网兜，浑然不担心割伤手指。”
    她的乾坤镯和乾坤戒，原本都是不起眼的低等级法宝，与她此刻的修为相当，便也可能刚刚迈过铁牌法宝的门槛。
    范文生便也不曾将她放在心上。
    但组合到了一起，却威力惊人，不像是简单的叠加。他的六甲小刀已趋近铜牌法宝。
    范文生还是有一刻黯然，心道，“也不知外门哪位弟子有幸成为它最后一任主人。”
    铜牌法宝便不再属于外门弟子可以挑选的范畴。小刀六甲与小刀六丁也许终是难逃分离的宿命，一如它们的前任主人。
    忽听他叹了口气，“不知师妹这乾坤镯和乾坤戒是请锻造房哪位师兄出的手？”
    这一声轻叹，颇有荡气回肠之感。白瑞雪看了过去，“师兄，这么问，是什么缘故？”
    “刚刚是师兄鲁莽了。”范文生拱了拱手，“宝物近在咫尺，真的难以做到心如止水。还望师妹不要见怪才好。”
    听他这么直言不讳，白瑞雪心里反倒痛快了些，便也抱拳还了一礼，“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只是我之前也没有和人交过手，也不知道这一击就能洞穿师门所赐小刀六甲。”
    顿了顿，又说，“也是我年少气盛了些。”
    原来弟子的身份牌金银铜铁木，最初便是以此划分宗门弟子接的任务等级，木牌弟子接的大多数是宗门的基础任务。
    这些弟子也发现，拿着金牌银牌身份牌的弟子是宗门真传弟子，拿着铜牌铁牌身份牌的弟子是宗门内门弟子，拿着木牌身份牌的弟子则是宗门外门弟子。
    后来，宗门弟子便也以此区分法宝的等级。范文生和白瑞雪略略解释了一番，又说，“仍然是金牌银牌的法宝属于高等级法宝，铜牌铁牌的法宝属于中等级法宝，木牌法宝属于低等级法宝。”
    顿了顿，又说，“你这介于木牌和铁牌的乾坤镯和乾坤戒却不简单，自成一套，更像是为你量身打造。”
    锻造师十分清楚她五行水之力里蕴含的这一丝特殊的能量波动。
    是提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