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那个叛徒

    归敲敲的话让姜屿短暂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对于她爹娘的担心，他充分能理解。原本归敲敲来到天庭就是有任务的，是为了人族和妖族间的和谈大计，代表的是璇龟族的利益。
    这个过程中，她遭受了刺杀，虽然最后有惊无险，但璇龟族的不满和怒火可想而知。
    ……实在没有立场让敲敲冒险，毕竟这是我们人族的事……姜屿认同地想，转而思索起别的方案来：
    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类似于“真实之眼”的法宝呢？
    这样想着，姜屿随口说道：
    “既然你爹娘这么说，那就算……”
    话音未落，深海夜明珠对面的归敲敲就见缝插针地说道：
    “我娘想要和你说话。”
    姜屿：“？？？”
    什么？
    他第一反应就是听错了，归敲敲的母亲怎么会要求和他对话？
    更何况，这位璇龟族的族长夫人现下应该在西海吧，与他的距离何止千万里。当然了，多远的距离都难不倒仙人，可起码得给他点时间布阵……
    还没等姜屿说什么，他就看到那枚深海夜明珠缓缓地浮了起来。
    明珠光滑无暇的表面渗出了几颗水珠。水珠交织在一起，腾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水雾形成一个画面，就像是海面的倒影，映照出海底的风光。
    那是一座宫殿，处在层层叠叠的蔚蓝海水之下，显得辽远空旷。宫殿之中，一根根珊瑚柱撑起了广阔的穹顶，穹顶之下，各种各样的水族在四处游弋。
    宫殿最深处，有两座宝座，嵌满了圆润的珍珠，座位上坐着两道身影。
    一个沉着冷静的声音响起：
    “姜仙君。我是归漫。这是敲敲的爹。敲敲告诉我你救了她的性命，对此我们夫妇非常感激。”
    ……是个女、女妖的声音？敲敲的娘？她叫归漫？她也姓归？或者敲敲是随母姓的？姜屿胡乱猜测着。
    他也曾只能瞎猜，因为海水为那两道身影都“戴”上了一层厚厚的面纱，使得他们的面容和体态被遮挡得严严实实，丝毫看不清。
    ……强大的幻术，有点像水幕阵法，深海夜明珠还有这种功能？不过看上去，它更像是一个“媒介”，一个可以间接映照出第三方身影的“媒介”。姜屿边在心中琢磨着眼前景象成像的原理，边在面上镇定自若地说道：
    “不客气，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再说了，敲敲也帮了我很多忙。”
    他说到这里，犹豫地停顿住了，正想着还用不用再说几句客气话，就在这时，归漫开口问道：
    “你有道侣吗？有孩子吗？”
    “什么？”姜屿差点又以为自己听错了。
    “道侣。孩子。你有没有？”归漫重复了一遍，就好像问了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妖）间通常都会问到的问题，再平常没有了。
    但显然，只有她一个妖觉得这个话题平常。
    无论是她身边的璇龟族族长，还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归敲敲，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不好意思。
    “你说你，问这个干什么？”族长轻柔地问道，态度极为温柔，在他说话的时候，姜屿隐约还能听到归敲敲随声附和。
    当然他们彼此之间的对话说的都不是人话，而是璇龟族的语言。听在不明所以的人耳中，都是“布鲁布鲁”、“普鲁普鲁”之类的话语。
    也是因为这样，姜屿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听得懂妖族的语言。
    ……之前没发现啊。不过我也未免太多才多艺了吧，怎么什么都会啊？姜屿在困惑的同时，不忘在心中暗自表扬着自己。
    “姜仙君？”
    姜屿回过神，从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敷衍地说道：
    “我还没有成家。”
    归漫满意地“唔”了一声：
    “这就对了。我遇到的人——虽然没多少，也就百八十个——都怪得很，早早就结婚生子了，甚至十三四岁就成亲了？！如果是凡人还正常，仙人也不知道在着什么急？”
    姜屿：“……”
    “像我们璇龟族，两百岁之前根本不会考虑婚配的问题，我们的寿命都是几百岁起步的，你能想象吗，要是敲敲一百多岁的时候就急匆匆地找了伴侣，那多半以后是要后悔的。”
    “……”
    姜屿难得觉得自己头脑发木，思绪滞涩，就好像有人撬开了他的脑壳，往里面倒了一盆糨糊，又搅了好几搅。
    他着实怀疑自己的耳朵，究竟刚刚听到了什么？璇龟族族长夫人是对他发表了一番关于“两百岁后才要成家”的言论吗？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姜屿在心中“哀嚎”道。
    “娘——”
    归敲敲拖长声音，语气间有很明显地劝阻，伴随着隐隐约约的赧然，她的反应给了姜屿一个灵感，让他有了一个猜测：
    归夫人该不会是误会了我，以为我对敲敲有什么不轨之心吧？
    如果她真的那样想，那真是极大的误会。姜屿好气又好笑，想着还有三座祭坛下落不明，他实在没什么心情和璇龟族的族长夫人扯闲话：
    “夫人，你们夫妇的感激我心领了，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我还很忙，今天就到这里吧。”
    “我看你是误会了。”
    归漫的声音再度响起，既清亮又威严：
    “我并非探问你的私隐，而是想要和你达成一项协议。而你没有道侣和孩子是这项协议达成的前提。”
    姜屿：“？？？”
    他承认他好奇了，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坚持着要结束这段交谈。
    他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
    “听说你需要敲敲的‘真实之眼’。”
    归漫的声音回荡在海水间，带着重重回音，显得格外舒展：
    “如果我们达成协议，那么你将获得整个璇龟族的友情。朋友有需要的时候，我们璇龟族从来都不遗余力。”
    听到这里，姜屿有了一丝动摇，忍不住问道：
    “什么协议？”
    归漫的声音透过不断扩散的水雾传来：
    “我想让你陪同小女前往龙泽洞天，并在那里面与她互相照应。”
    姜屿眨了眨眼。
    龙泽洞天？这个答案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