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履程

没错，话是自己脱口而出的，也算是在一场争论上暂时占了上风，也算是暂时争了一口气。小弟也到底照自己所说的按照他本身的意愿填写了整张志愿卡，可生活毕竟是现实的，绝对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意气用事，所有的问题都逢凶化吉迎刃而解的。万一不能如愿以偿呢，他又该何去何从呢？真要去复读么，家里为自己的事情早已焦头烂额操碎了心，钱从哪儿来？就算当真爸妈排除万难到底将他送进了高复班的课堂，他还能安心读书么？会不会觉得太沉重太压抑？即便在这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他当真全身心投入了付出了百分之百的努力，到底取得了一番成就，可又有谁知道再到关键时刻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会不会再像这次一样依然功亏一篑美梦落空？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寒雪摇了摇头，她不敢再想下去了！第二十二章  绝处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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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事情发展的结局是有惊无险，也许机遇总是偏爱有准备的头脑的吧，寒强非但没有如翟老师当初所说的那样简直板上钉钉地落榜，还顺利拿到了心仪的已经太久了的录取通知书，而且录取的是他的第一志愿。再度回首，寒强就不得不佩服姐姐寒雪当初的执著跟矢志不渝，与此同时更不由一阵阵后怕。幸好当初没有盲目听信翟老师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大放厥词，如若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这并不夸张，姐姐寒雪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虽说凭着她一贯的坚持己见跟吃苦耐劳精神，不敢完全肯定她就没有时来运转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但毕竟已经走了太多的弯路，承受了太多原本完全可以避免的负荷。而况，路虽说已经起步了，可毕竟前途漫漫，苦不堪言，凭姐姐的坚强或者可以一路走来，可是无论是毅力还是耐性都无法跟她相提并论的自己能行么？
  让寒强没有想到的是翟老师的态度。见到寒强去拿录取通知书，他居然露出了一脸灿烂的笑容，毫不吝啬赞誉之辞：“恭喜你，寒强。说实在的，你可以算是我们这届最幸运的考生了。人生难得有梦，有梦就要及时去追，逾期就算是作废了――你姐姐是对的，当然她当时的态度不怎么好，不过还是可以理解的，她是爱弟护弟心切嘛，也算是有感而发吧；而对于我，更犹如暮鼓晨钟、当头棒喝。由此我明白了，世上无所谓幸运还是不幸，只有一种境遇跟另一种境遇的比较。所谓爱拼才会赢，只要全力以赴奋斗过，即便到头来失败了也无所谓，至少可以落得个心安，落得个问心无愧……先前是我太专制太武断了，我道歉！”寒强不动声色甚至有些受宠若惊地勉强应承着――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内心里他早已没有太多的想法了。当然，寒强不得不承认，翟老师这番话委实可圈可点，可他心里更明白，这只是事情的一个方面。换言之，翟老师就是这么一个现实的人，看重的只是这么一个结果而已。那一瞬，寒强不由感觉恍恍惚惚、如坠梦里，当然他并不敢也不想指摘姐姐的观念举措，所谓境由心生，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一切都跟当年大不一样了……
  当寒强回到家里，因为心情出奇的好，难得地跟寒雪推心置腹交流了内心的一些想法，寒雪表面上唯唯诺诺敷衍了事，不过内心里到底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总算苦心人天不负，总算自己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但，毕竟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毕竟，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毕竟，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生活回归到了其最真实最原始的面貌。说白了，大家要做的事情就那么几件，一是想方设法地为小弟寒强筹措入学费用――七八千块钱虽说不多，但对于早已一落千丈家徒四壁债台高筑的寒雪这一家子而言，却绝对不是小数目。当然这主要是父母考虑的事情，倒不是说寒雪自私，可眼下她自顾尚且不暇，自然对此爱莫能助了。再有，当然就是寒雪自身的事业发展问题了。当然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毕竟父母能力有限，能够保全一个已经力不从心了；而且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吧！就眼下而言，既然寒雪已经豁出一切打算从头再来，自是已经作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而儿子寒强的事情则是刻不容缓的。眼看着开学报到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家里能变卖的都已经变卖了，能典当抵押的也都发挥了其应有的价值，而能借的地方更是早已借遍了，可能筹措到的款项却极为有限，一家人不由感觉心里沉淀带你的，对寒强更是充满了愧疚跟不安。毕竟路走到今天是不容易的，而且眼下这是唯一的指望，真要放弃，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对于寒强本身而言，固然能够拥有如此的结局，他应该心满意足了，可生活毕竟是现实的。经历了最初的暗自庆幸以及热血膨胀，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经渐渐冷静下来，明白了世事的无常，人生的残酷。当然他并不怪姐姐寒雪。他知道她这样也是迫不得已，勉为其难说来固然轻飘固然无所谓，可做来却实在无异于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此外，当然他更不会怪罪于任何人。他知道事情一路发展演变到今天，根本就不是凭人的意志理智以及一己之力就可以勉强得了的。现实毕竟太过残酷太过无情，这学可不是说想上就随随便便就可以去上的，说得不好听一些，简直就是用金钱堆砌起来的――虽说那个数字其实并不多，可对于自己这个家而言，简直就无异于天文数字。一度，他甚至想过要牺牲自己成全姐姐――毕竟相对而言，姐姐要比自己优秀得多；再说，姐姐路一直走到今天实在太不容易，也根本就走投无路别无选择。姐姐是学会计的，而在那之前，她就是埋在书堆里把读书求学把前程命运看得至高无上的，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点谋生的技能跟能耐。说白了，放弃了会计也就放弃了一切，除了眼下选择的，她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而对于会计的放弃，寒强明白，这绝对不是姐姐寒雪的本意，只是自古幸福难以强求，人心难以苛求；而且，路走到今天，看着家里窘迫现状，看着接二连三的意外打击，她心里也不好受，自己何必还要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呢？但不知怎么的，屡屡想到这一层，寒强总感觉内心里一阵阵刺痛跟茫然，似乎不仅仅是为了那个好不容易才如天上掉馅饼一般得来不易的机会，更为了那点浅薄跟自知之明。他知道其实自己并没有那么果敢那么明理，相对而言，其实并不比姐姐寒雪具备更多的优势，甚至还不如她。毕竟除了一身的傲骨跟满腔的热情，自己简直一无所有一无是处，真要走出去了，不要说有多大的发展空间，恐怕想找一席容身之地都不是那么便当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诸如此类的念头尽管已经在内心里盘旋了几千上万遍了，他却始终没有脱口而出的信心跟勇气，更无法将之付诸于行动。再说，真要放弃了，他也实在有着太多的不甘心不情愿，毕竟十年寒窗不是那么容易的，如今虽说事实跟理想实在有着太大的差距，可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也算是如愿以偿修成正果了，怎么可能如此无动于衷善罢甘休？就这样，寒强在始终举棋不定、徘徊不前，似乎怎么做都有那么一点道理，可又似乎怎么着都错了……
  但再怎么着，既定开学的日子还是姗姗前来了。那一瞬，一家人都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现今跟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尽管才相隔短短的半个多月，却好像已经过去了漫长的好几个世纪，似乎先前那种扬眉吐气的快感从来就不曾存在过，眼下感觉到的除了压抑就是沉重，当然还有一丝茫然。偏偏天公不作美，似乎是老天爷也在哀哀饮泣，似乎老天也在愤愤然凄凄然地哀叹着世事的不公，人生的无奈，似乎老天也在为这已经拼尽全力却怎么着都是个错的一家子鸣不平。一家人更是相对无言、面面相觑……
  半晌，还是身为“过来人”的寒雪总算鼓足了勇气打破了这尴尬得简直令人窒息的沉寂：“对了，我想起来了，一般高校里面都有‘绿色通道’的。对于那些实在是家境窘迫无能为力的学生，原则上是可以先入学学，学费可以稍候再补上或再想想对于别的办法，总之就是‘条条大道通罗马’。换言之，学校虽说不是慈善机构，可也是讲仁义通人情的地方，绝对不会也不忍让一个原本前程一片大好的学生就因为贫困而不得不就此辍学，从此走上别样的人生道路的……”
  寒雪的一席振振有词有理有据的话语顿时说得一家子茅塞顿开，眼前也不由一亮，可不就这个理儿么？再说人生贵在尝试贵在执著，虽说在寒强的录取通知书上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明细条文，可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如果连尝试一下的信心跟勇气都没有，那么还能指望谁能“解救”自己呢？再说就算不成，只要自己已经尽心尽力，也可以问心无愧了，起码不必给明天留下更多的懊恼跟遗憾……
  “可是……”做母亲的毕竟心细，欢欣雀跃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随即眼神就渐渐黯然了下来；或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的身心早已渐渐麻木，几乎不敢相信命运会如此偏爱自己，几乎不敢想象所谓的奇迹有朝一日也有可能会降临到自己头上。所以，犹疑半晌，她总算吞吞吐吐地又接着说下去：“话虽如此，可是生活毕竟是现实的，人终究都是抗拒不过命运的；再说人家学校不是什么都没有说么，自己又何苦异想天开，非得凭空想出那么一条其实并不存在的天路呢――那不是非得跟自己过不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