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雨停了一阵。
冯含堇出门去书店买资料,她数学和物理比较薄弱,家教周五特地给发来一张书单。按照上面列出来的书籍和试卷,她一个架子一个架子寻找,装了满满一篮子。
正要去结账,忽然听到一道讥诮的声音传来。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余晚有多嚣张,全班被她怼得狗血淋头,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还不是年年倒数第一次的草包。”
“那期末考三班岂不是要输给七班了?”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湉湉提出学习帮扶计划哪里不好了,可是好心却被当作了驴肝肺。”
冯含堇眸色微微一暗,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借着书架间的缝隙,她看到对面有三个女生,面孔都很陌生,从谈话的内容判断应该是江大学生。
“我们班委已经商量好了,这回期末一起考低分。到时候联名上书给学校,声称她影响班级学习。”何妍握紧拳头,眼底浮现出一抹阴狠:“如果校长不开除她,我们就曝光给媒体。”
上次在咖啡厅不就八卦了几句,余晚竟然当众羞辱她,还要扬言请律师,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最右侧的矮个子女生捂住嘴唇:“什么?这不好吧?”
何妍双手环胸,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有什么不好的?我就是要给她个深刻的教训。你说,同样都是豪门千金,季云初非常优秀,余晚怎么就那样遭人恨呢?哼,她就是社会的蛀虫。”
孙湉湉比较谨慎,左右瞧了瞧,比了个“嘘”的手指:“这里是书店,我们出去再说吧。”
等三人彻底离开后,冯含堇低下头,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虽然没来得及把她们谈话全部录下来,至少脸给拍下来了,交给余晚,提醒她对那三人保持警惕。
这件事短信里说不清楚,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余晚一面,于是发了条短信过去。
【姐姐,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单独见一面好吗?】
等了五分钟那边都没有回应,看着短信上显示的未读,冯含堇慢慢蹙紧眉。
她回到酒店。
暖气扑面而来,伴随传来的是一阵欢快的笑声。
冯含堇带着疑惑走进去,一眼望见肖苓神采飞扬的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握着季云初的手,眼睛里满是慈爱。
“……你放心,我今晚一定会参加的。”肖苓道:“我有专业的化妆团队,待会儿让他们给你化妆,保证你今天会是宴会中最漂亮的女人。”
季云初惊喜得眼眸阵阵发亮:“谢谢肖姨。”
真是一副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画面。
冯含堇却觉得有些讽刺。
这些日子她劳心劳累的照顾肖苓,安抚她的情绪,换来的都是冷言冷语,甚至责备她没有代替自己去跟余晚打好关系。可面对一个长得像余晚的外人,却露出柔情似水的模样。
如此拎不清,难怪……
……余晚会离她越来越远。
冯含堇捏着手提包的手指,慢慢的拢紧,指甲刺得掌心微微发疼。
“含堇,你刚才一个人闷声不吭的跑去哪了?”肖苓招招手示意她过去,鼻子一皱,语气里有些嗔怪:“我醒来都看不到你,幸好还有云初来陪我。”
肖苓命是真的好,不管是前夫余建国,还是现任丈夫冯景尧,都把她放在手心里宠了一辈子。再加上余晚和冯含堇两个女儿异常早熟懂事,也都事事顺着她,因此四十多岁了偶尔还流露出小女人的骄态,活得像个公主。
从前冯含堇没觉得有什么,可这段日子出了太多事情,再加上学业繁重,心底的失望与无力感时刻笼罩在心头,生出了一些怨怼。
此时她头脑嗡嗡直响着,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团气,想也不想脱口道:“我去书店了,离开前跟你说过的。”
那口气稍微有些冷硬。
习惯了女儿温声细语轻哄自己的肖苓脸色一僵,不悦道:“那应该是我没听清。再说了,你就不能留张字条吗?”
气氛莫名有些冷凝。
冯含堇抿紧唇,眼角的余光瞥到季云初身上,镌刻到骨子里的涵养让她把所有的不满都压了下去。悄悄吸了口气,平复下心绪,才噙起笑容道:“对不起,妈妈,我下次会注意的。”
肖苓脸色缓和起来。
“肖姨,你就原谅含堇吧,她一定是走得太急所以忘记了。”季云初冲着冯含堇眨眨眼,娇俏又古灵精怪的:“是吧?”
冯含堇心里涌起一股烦躁,不由得重新审视季云初。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季云初挺……婊的?
但是肖苓很吃这一套,抬手揉了揉季云初的脑袋,转头对冯含堇说:“今晚云初要在泰岳酒店订婚,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给她庆祝。”
冯含堇嘴角往下压:“可是今天是周日……”她明天还要上课,还要复习准备期末考试。
肖苓不在意的摆摆手,打断她的话:“你成绩那么好,少学一天没什么的。我帮你请个假,明天再回学校。”说着,她拿起电话给冯含堇班主任打电话。
冯含堇移开了目光,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说。身侧,细长的手指捏紧包包,拼命压制心头的酸楚。
-
才到下午五点,深冬天际已经擦黑,暮色笼罩着大地。
嗡……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间响起。
与此同时,余晚将最后一个数据点击保存,身子往后靠了靠,长舒了一口气,懒懒的笑了下。
啧。和她预算的结果一摸一样!
“谁他妈手机不调节静音?”实验再次陷入瓶颈期,李教授正烦闷中,乍一听到手机铃声,火爆的脾气一下子被点炸了:“滚出去,打哪来的滚哪去,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
众人立刻噤声,心想:是哪个倒霉鬼坏了李教授的规矩?
他们悄然侧目,开始在实验室中寻找起来,对那人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抱歉。”余晚懒洋洋的举起一只手:“是我的闹钟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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