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贼花想容

  “我叫程朵朵，你要记着，子谦是我的，你抢不走的。”看衣华容没反应，另一头的程朵朵报上名号。
  程朵朵？没听过。
  “别看子谦好说话就欺负他……”程朵朵还在那里叫嚣。
  “好好好，不欺负他。”衣华容笑得贼贼的，“那我对他好一点可以了吧？让他睡床，和我一起睡！”
  不理她，衣华容残忍地挂上话筒。
  唔，好想睡，她真的越来越贪睡咯！
  “这是什么东西……水精灵？”小客厅里，传来游子谦的质问声，浓眉皱得死紧，“我记得当初谈好的人物设定里没有这种东西吧？”
  “我加的啊！”咬了一口火腿蛋三明治。衣华容回答。
  这还用问吗？他大概还没发觉，游戏里除了水精灵，她还另外加了风精灵、火精灵、地精灵。
  “还有风精灵？火精灵？地精灵？这是什么东西？”果然发现了。
  “我加的嘛！”皮皮地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吃下肚，衣华容又喝了一大口奶茶。
  唔？茶味太重了，一点牛奶的味道也没有。
  自从接下“幻想迷宫，的工作之后，她可爱的小餐桌已经摇身变成工作会议桌了。她当然也乐得一边吃宵夜一边开会。
  “小姐，这和我们当初约定的不一样。”游子谦问她。“第一代的设定里没有这几种东西……”
  “这是第二代。”衣华容望向他，“如果什么都和第一代一样，那还有什么搞头？”
  “那也不能差太多……”他承认她说得有道理，但……总不能完全天差地别吧！
  “没有差很多啊！”衣华容扯过被画得五颜六色的文稿，开始解释起来，“你看，我只加了几个精灵和仙女的角色，我连战斗值和魔力值都设定好了哎！你一点也不必伤脑筋。”
  “差得可多啦！”游子谦一把抢回稿子，另外由餐桌的另一头取来第一代的游戏解说。
  “你看看，在‘奇幻迷宫’的时候。主要角色选择是王子、骑士、魔法师，故事架构是主角进奇幻古城去救被恶魔困住的公主，结果咧，第二代的角色居然还多出了公主？你要公主当主角做什么啊？”差太多了嘛！
  “救王子啊！”衣华容笑笑。
  “救王子？”游子谦不禁傻眼。
  “第一代的王子都可以救公主，到了第二代，公主当然也可以救王子嘛！现在也有很多电玩是女生在玩啊，为什么公主不能救王子？”她回问。
  “那不一样嘛……”游子谦的眉还是皱得老高。
  他承认第一代的设计者都是男性，所以也许没考虑到女性玩家的想法，但是……
  既然第一代的风格都已经固定了，“奇幻迷宫”本来就是个男孩子气重的电玩，突然插进来一个翻天覆地的设计，不是很怪吗？
  “看你咯……”衣华容耸肩。
  反正，出钱的是老大，他是projectleader，她没那么有风格到非要捍卫自己的点子不可。
  “我回去和公司商量看看……”看她那么轻易放弃，顿失斗嘴对象的游子谦态度反而没那么坚持了。
  “随你。”衣华容一点也不打算感激，偏头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打了个大呵欠，“我要去睡了。”
  十二点多了，也该睡了。
  “你要睡了？”游子谦愣了愣。
  “是啊，怎么了？”衣华容问他。
  “我听绣眼和青云说，你一向是夜猫子……”
  夜猫子不是越到夜半精神越好吗？怎么这几天看她生活很有规律，不到午夜一点就开始打了，万一拖到两点钟，根本是睡得不省人事。
  他每天早上八点起床，她还没起来，晚上他还要工作，她却要睡了。
  夜猫子？在哪里啊？
  “咦？”被游子谦这么一说，衣华容也愣了愣。
  是哦！她最近真的越睡越多了，以前还不吃宵夜的，现在也不知不觉养成了天天吃宵夜的习惯了。
  爱睡、食量比较大……
  衣绣眼那天说的话猛地跳进了衣华容的脑海里。
  “喂！你在发什么愣啊？”看她脸色微变。游子谦笑着用手在她脸前晃着，“精神不集中哦！”
  精神不集中……
  真的，她真的完了！
  “都是你害的！”气得一双拳头就抡上他的胸膛。
  “我？关我什么事？”游子谦被打得一头雾水，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拧起没喝完的奶茶，衣华容转身就进了自己房里，不再理他。
  也许，自己真的该找时间好好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了。
  夜半，从来没锁过的衣华容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颀长的身子站在淡月下，灰蓝幢眸饱含深意地凝望着躺在床上的女人，她睡得很熟。
  睡着了的她，看起来那么天真、单纯，一点也不像清醒的时候那么跋扈，像是只刺猬，也像是什么也不在乎的鸟儿，仿佛在不注意间就会展翅高飞。再也追不回来。
  一直梳着的长辫子在此时获得解放，像是一整片黑云密密地笼罩着她小小的身子。浓密的睫毛此时合着，在嫩白小脸上投下一片蒙蒙的阴影，翘挺的小鼻和红唇则藏在鹅黄色的棉被里。
  她想把自己闷死吗？
  游子谦笑了，轻手轻脚地将衣华容蒙住大半张脸的棉被扯低一点，以免她真的被自己闷死了，那可就糗大了。
  沉睡着的衣华容正在做梦。
  她梦见自己正抱着一个合着眼的可爱小婴儿，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除了她和手上的孩子，四周什么也没有。
  这是谁的孩子？绣眼的吗？
  绣眼自己把孩子塞给她，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明知道她最怕吵怕闹，还放心把孩子交给她？
  “绣眼？”她向四周的虚无轻唤了一声，声音听起来也是空茫荡漾，没有响应。
  “绣眼？你在哪儿？自己的孩子不要了啊？”故作轻松地又唤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答。
  怎么回事？她低头望着怀中的婴儿，原本一直紧闭着眼的小孩儿此时也睁开眼望着她。
  小婴儿有一双似曾相识的灰蓝眼睛。
  灰蓝色的眼？
  这是她的孩子？她和游子谦的孩子？
  “你……”望着小孩儿，衣华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见了她，怀中的小婴儿咯咯地笑了起来，四肢开始挣动着。
  “别乱动。到时候掉下去了。”
  从来不曾抱过小婴儿的她有些手忙脚乱地一边调整姿势，一边对小婴儿教训着，压根儿忘了小孩子根本听不懂。
  怀中的孩子动作越挣越大，重量也不知怎么的越来越重，原本轻如羽毛的婴儿，瞬间像是颗沉重的石头，教衣华容根本抱不动。
  一时失手，她就让小婴儿由怀里直直地掉到地上去了。
  “啊！”衣华容吓得不禁尖叫起来。
  孩子就要摔死了！
  她和游子谦的孩子！
  “华容、华容，怎么了？”
  正在替衣华容调整棉被的游子谦差点没被那声高分贝的尖叫声喊到耳聋，连忙将还紧闭着眼的衣华容摇醒。
  “啊……”猛地被人由梦魇中摇醒，衣华容连忙望向自己的手。
  她的双手空空的，没有孩子、什么也没有，只是原本紧抓在手中的棉被不知何时被游子谦扯掉了。
  “吓死人了，你做噩梦了啊？”看她小脸顿失血色，直盯着自己的手掌心瞧，游子谦问道。
  “还不都是你害的，你没事抢人家被子做什么？”衣华容没好气地应道，，一颗心还因为惊魂未定频率忽快忽慢。
  要不是他硬把她手中的被子抢走，她就可以安安全全地把孩子抱好，不会做什么孩子掉到地上的怪梦了。
  “小姐，我是好心哎！”被人当头一顿好骂马，游子歉没好气地回答，“要不是看你快闷死了，呼吸困难，我为什么替你拉被子？哪天你闷死了，连命都没了。还会有做梦的份吗？”
  “我死了关你什么事？”说到这里，衣华容眯起眼，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没事夜闯本小姐的闺房做什么？你的床是外头的沙发。”
  如果以为程朵朵的一通电话就会让她改变主意。那就太天真了。
  “没什么……”当场被人抓个正着，游子谦也只能支支吾吾地耸肩，“就是……来整理整理。”
  “算了。”莫名的倦意又起，衣华容返身又趴回被窝里，朝着游子谦摆摆手。“我不管你进来是做什么的，总之我没闷死。念在你救了我一命，你快走吧！”
  最近真的好贪睡，才刚被噩梦吓酲，她又想睡了。
  望着她毫无戒心地合上眼，不一会儿呼吸又变得沉稳规律。
  游子谦不禁摇摇头笑了起来。
  她到底是怎么样的女人呢？
  从第一次初见开始，她对他而言就一直是个谜。
  春风一度，他一直无法忘记在自己的怀里申吟的她；知道她居然是为了那种无聊的晋级考试和自己上床，让他认为她是一个生活放荡的女人。
  不过，在这里住了几天，他却发现她的生活出乎意料的单纯。写稿、吃饭、到衣绣眼的咖啡馆聊天，简单随性得不能再简单。
  这样的女人会人尽可夫吗？
  一个放浪的女人，会有这么纯净的气质吗？
  他迷惑了，真的一点也不明白。
  沉睡中的衣华容翻了个身，将棉被搂得死紧，诱人的朱唇微动，像是在低喃什么。
  游子谦低下头，费了一番工夫，才听到她重复念着的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