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王爷，我回来了。”
    若曦口中叼着半个烧饼，走到少年身旁坐下。
    “去哪儿了？”
    少年瞥了一眼若曦后，视线又回到手中的那本《左传》上，似乎对于她的消失不见，少年已经习以为常。
    若曦咽下最后一口烧饼，笑了笑，道：“出去转转而已。”
    “发生了什么吗？”
    少年并没有看向若曦，他神色淡然地翻开了手中书的下一页。
    若曦双膝跪地，双手放在腿上，露出一副少有的温婉模样。
    “王爷为什么这么说？”
    少年注视着若曦的眼瞳，带着几分认真，道：“你看起来很开心。”
    若曦微微低下头，脸颊不禁染上一抹桃色。
    “还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王爷的眼睛。”
    少年放下书，略显不满地皱了皱眉，若曦的话总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刺耳呢？”
    若曦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笑靥如花。
    “我是真心的称赞王爷您啊。”
    少年端起桌上的茶杯，盯着水中的茶叶，问道：“你遇见谁了？”
    若曦思索了片刻，道：“嗯……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不过，是一位顶有趣的姑娘，看样子像是宫中的……也许是公主之类的吧。”
    少年盯着若曦，一言不发，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若曦她……平日里率性直言，可没什么防人之心，在这深宫内院之中稍有差池，便性命堪忧。连来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跑去搭讪，这丫头真的是毫无危机感。
    “王爷，你的脸色有些难看啊，是不是生病了？”
    若曦见少年这副神情，不由得起身走近，查看他的情况。
    少年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难道是因为我出门没告诉王爷，所以王爷生气了？”
    若曦坐在原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跟她都做了什么？”
    少年的语气透着些紧张，若曦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心慌意乱。
    少女喃喃细语道：“王爷，你这问话……会让人误会的。”
    若曦对上少年的眼神，他那严肃的眼神，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
    少女无奈地舒了口气，道：“她好像身有顽疾，我见她一人伏在墙角，遂想拉她去看太医。”
    少年突然沉默不语起来，他托腮思索着什么。
    这宫内身患顽疾之人——
    “准备好了吗？”
    身着一袭夜行服的青年环顾面前的若干黑衣人问道。
    那些黑衣人齐声答道：“准备好了。”
    青年握紧拳头，面罩下看不到他的表情，微弱的火光隐隐映照出他那紧蹙的眉间。
    为了翎雀的绝对安全，只能这么做了。
    半晌，青年开口道：“做事要干脆利落，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下。”
    “是。”
    子夜寂静，风拂过梧桐枝，发出淅淅索索的响声，林府大宅中还如往常那般，仆人们忙忙碌碌还未休息。
    “阿福。”
    小蝶望着眼前的少年，会心一笑，只要跟他在一起，再苦的日子，她也能笑着过下去。
    林福亦露出傻傻的笑容，小蝶从怀中取出手帕为他擦拭汗水。
    “再坚持几天，我就快能带你一起离开了。”
    林福握住小蝶的手，语重心长道。
    小蝶一脸担忧地望向林福，他看起来又瘦了一圈，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阿福也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林福点了点头。
    “林福，林福！”
    房中忽然传来大声的呼喊，惊得二人纷纷回头。
    “快去吧，老爷在叫你了。”小蝶催促道。
    林福应和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小蝶不禁伸手摸了摸玉镯。
    会有那一天的，我们总会离开的。
    此时，少女对即将要席卷林府的灾厄全然不知，仍然一脸幸福的沉浸在二人世界的幻想中。
    丑牌时分，青年带着那群黑衣人悄悄地潜入了林府，他们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火把，不消片刻，火苗窜起，零星的火光连成一片，火势迅速蔓延至整个林府上下。
    熟睡的林府家丁有些被浓烟熏得醒了过来，有些则直接化为了一团灰烬，随风飘散在火光中。
    青年握紧手中的长刀，那把刀银亮锋利，泛着冷光。
    “我们走！”
    “是！”
    黑衣人冲进林府中，他们无情地挥舞着手中的刀，遇到走出来的人就杀掉。
    血溅在墙壁上，不时响起仆人们的痛哭悲鸣。
    火海笼罩之下，凄绝悲凉，宛若一副地狱图景。
    青年微微闭眼，叹了口气。
    他原也不想随意剥夺这群无辜者的生命。
    人就是这样可悲可叹的可怜的生物，很多时候，他们除了选择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以外，别无他法。
    “报。”
    一黑衣人跑了过来，打断了青年的思绪。
    青年开口道：“什么事？”
    “林方朔不在里面。”
    “不在里面……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青年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此次行动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除掉这个碍事的老头子，要是让他活下来——
    “这附近只有一片树林，他应该是逃去那附近了。”
    “这里交由你指挥，我去去就回。”
    青年转身向林府外的那片树林去了。
    林方朔口中喘着粗气，疾步向前，他甚至没有时间和精力查看身后的林府究竟如何了，此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要尽快逃离这里。
    那些人很快就会追过来，他们是地狱派来的使者，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挥刀要了自己的命。
    忽然，林方朔停下来脚步，他的眼中依稀浮现出一个青年。
    那青年唇角挂着一抹笑容，缓缓迈步走了过来。
    “林大人。”
    林方朔强作镇定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青年瞥了一眼林府，带着几分不忍和无奈，道：“看到那片火海了吗？你亲手建立起的王国就要毁于一旦了呢。”
    林方朔亦回头望了望林府，那里火光通明，四下宛如白昼。
    林方朔目光怨恨地吐出几个字，道：“你……你究竟是谁？”
    “林大人你知道的太多了。”
    青年毫不理会林方朔的满腹疑惑，挥刀刺穿了他的胸膛。
    林方朔痛苦地挣扎了几刻后，便没了气息。
    唰，青年拔出刀，温热的血液溅到了他的脸颊上。
    “真是悲惨的结局呢，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