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王爷。”
    若曦举起酒杯冲着少年嫣然一笑。
    少年亦笑了笑，端起酒杯，同若曦碰杯。
    二人皆一饮而尽。
    若曦脸颊染上了些淡淡红霞，她双手托腮，一副倦怠的模样。
    “王爷您没问题吗？”
    少年对于若曦的突然发问，有些不解道：“什么？”
    “妾身记得王爷的酒量，似乎并没有那么好……”
    若曦以食指轻敲脸颊，抬眸望向少年，她的视线比以往要更加灼热，他被她盯得有些不舒服。
    少年并没有回答若曦，而是轻勾唇角，短促地笑了笑。
    若曦的酒量实在是太可怕，几乎可以说是无底洞级别的，倘若拼起酒来，恐怕几十个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一般的中原女子可没有她这种酒量，不过，她本来也不是什么中原女子。
    少年默默注视了若曦几眼，少女正吃着盘中的佳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若曦她有时对人没什么防备，难保以后不会遇到些什么事情。
    皇上新迎娶的那个苏妃，可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般柔柔弱弱。他们离开宋境，出使高丽，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在短短的几月内，晋封为妃，这姑娘……
    就在少年沉思之际，苏宛童从帘幕后缓缓走了出来。
    “陛下。”
    苏宛童面向皇帝行了一礼，她的精神与方才相比，完全不一样了。她双颊红润光泽，整个人容光焕发，好似重获新生一般。
    栗贵妃抿了抿唇，看神情似乎颇为不满。
    这个狐狸精。
    等下跳的不好，有你好受的。
    栗贵妃暗暗骂了几句。
    “苏妃妹妹还真是清丽出尘啊。”
    “若不细看，我还以为是哪个仙女下凡了。”
    “也难怪皇上会垂青于妹妹。”
    “……”
    其他几名嫔妃也都你一言我一语地陪着笑脸，说着违心的话，她们其实只想看苏宛童出丑而已。
    新封几个月的妃子却备受皇帝宠爱，分走了她们的恩宠，这些老人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若曦的目光被眼前的少女夺走，她身姿婀娜曼妙，翩若惊鸿，颇有一股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的绰态。
    果然还是跟那里的姑娘不太一样。
    若曦瞥了一眼少年，他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大概是见多了宫中嫔妃，已然见怪不怪了。
    不过，若曦也不希望他被夺取目光，她此刻有些自私地想要他成为她一人的，尽管他们之间斗智斗勇，甚至可以说没有建立那么深的羁绊，可她……
    少女轻轻抬起右手抚摸胸口。
    她究竟该如何面对她自己的感情？
    少年又饮了一杯，他今夜很是反常地喝了不少酒，想来应是心中烦闷，不知在为何发愁。
    苏宛童又冲着在座的几位行了礼后，便舞了起来。
    伴随着琴音，少女缓缓舞动了起来，她舞姿轻盈，俏丽灵动，宛若画中仙。云鬓飘萧绿，花颜旖旎红，双眸剪秋水，十指剥青葱。
    在场的众人无不被其吸引，移不开视线，皇上更是暗自赞叹叫好，将宛童里里外外夸了一个遍。
    朕都不知她的跳舞居然也这般好，平日里她都是一副病殃殃的模样，果然他还是对她了解太少了。
    少女舞动时，不时向皇帝投去颇为暧昧的视线，搞得他心中不时泛起点点涟漪。
    这小贱人……还真是有手段。
    栗贵妃的架子有些端不住了，她的表情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原本她打算借此事大做文章，打击苏宛童，让皇帝对她产生厌恶，进而疏远她，废掉她。
    然而栗贵妃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好好一个计策……这下非但没有让她失宠，反倒令皇上更喜欢她了。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栗贵妃蹙了蹙眉，表情变得难看起来，然而，身在殿前，她又不得不装作开心的样子。
    “王爷。”
    “王爷。”
    “王爷……”
    “王爷？”
    若曦见少年看得出神，遂唤了他几声。
    半晌，少年才回过神来，问道：“什么？”
    若曦挑了挑眉，坏笑地打趣了他一句。
    “唤王爷那么多声，王爷都没听见，莫不是……您也爱上了苏妃？”
    “若曦……”
    少年转头注视着若曦，那语气透着几分无奈。
    若曦伸出双手，一脸认输，道：“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只是看王爷半天也不说句话，自顾自的喝酒，实在是太无趣了。”
    少年换了副表情，郑重其事道：“若曦。”
    “怎么了？王爷。”
    若曦对突然严肃起来的少年，很是不解。
    少年缓缓开口道：“你最好还是不要跟苏妃走得太近……”
    “为什么？”若曦随即反问道。
    “她……”
    少年欲言又止了起来，原本他想同若曦说——她并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可他却开不了口。看若曦如此率性天真，他又不忍碾碎少女心中的美好。
    “王爷？”
    若曦歪着脑袋，疑惑地眨了眨眼。
    少年挥了挥手，道：“没什么，忘了我刚刚说的话吧。”
    “嗯？”
    若曦满头的雾水，虽说平日里八贤王也经常跟她打哑谜，可这次……少女隐约感觉有些不一样。
    莫不是苏宛童的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若曦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俄而，少女摇了摇头，轻拍自己的脸颊，告诉自己不要再乱想了。
    不管发生什么，那都是她要必须面对的事，在来到这里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的觉悟，即使是死亡。
    “王爷。”
    若曦好像看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嗯？”
    少年回眸望向若曦，右手攥紧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爷真是的……”
    若曦微微低头，掏出怀中的手帕，为少年擦拭嘴唇。
    方才饮了许多酒，少年并未注意到一股清冽顺着下颚流了下来，沾湿了衣襟。
    若曦专心为少年擦拭，她丝毫不知道眼前的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你究竟是谁？是林若曦吗？或者说……你其实是——
    一曲舞毕，苏宛童停了下来，伫立在原地。
    “陛下。”
    皇帝拍了拍手，流露出再明显不过的欣喜。不过，他身旁的那些妃子们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特别是栗贵妃，眉毛纠成一团，嘴都要气歪了，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若曦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那栗贵妃的样子，还真是滑稽的不得了。她刚刚的嚣张跋扈哪去了？
    这后宫之中，自以为是的嫔妃还真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