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魔术师的日常

    “居然成功了？！你……你做了什么？”这番场景出乎泽田一的预料，他有些震惊的看着面前屏幕上显示的画面，怀疑这是在梦里。
    【呃，成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毕竟这是我自己存的东西。】
    姜述倒是对这样的结果没有什么意外，既然都已经提醒他密码是五十二张牌了，那么这答案理所应当就是他常用的个人牌序。
    每个玩纸牌的魔术师都会有一套自己的牌序，兼顾隐秘性和易算性，可以帮助他们迅速确定单张牌的位置，以便后续的魔术步骤。
    私人的牌序他也不可能告诉苏小鸥之类的人，那么用来设置成密码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对了，还有苏小鸥，苏小鸥要是能活到现在的话，估计也有六十多岁了吧？
    不知道还有没有在变魔术。
    姜述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缅怀的感觉来。
    说起来，感觉有段时间没有去看过苏小鸥了，也不知道她自学得怎么样。
    魔术一途需要大量的奇思妙想，在创新的事情上他也不好过多地指点苏小鸥。
    而且，该教的应该已经教完了吧？
    应该……吧？
    姜述下意识地回忆了一下，一时之间是没有想起来还有什么没教过苏小鸥。
    “正在提取物品，请稍后……”
    “物品已取出，请及时收取。”
    两道机械音相继传来，而后泽田一面前的机器里便出现了一个开口，一个黑色盒子被递交出来。
    “这……”泽田一却是犹豫了起来，“这不是我的东西……”
    【但这是我的东西，我有权决定它的归属，不是吗？】
    姜述则是快速在泽田一的心里回复道。
    此时，他的心里只有对这个黑匣子里东西的好奇，于是不断地怂恿泽田一打开看看。
    再怎么说，这也不至于被未来的自己嫌弃吧？
    你姜述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看看的？
    “可是……”泽田一依旧有些犹疑，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有些梦幻。
    到现在为止他才真的相信，居然真的是过去的姜述找上了自己，委托自己做一些事情。
    但是……
    如果是那个魔术师姜述先生的话，似乎这一切又变得合理了。
    姜述做出怎么样的神迹都不奇怪，不是吗？
    【如果里面有一些财物的话，比如黑银或者是钱，这些都可以赠予给你。】
    而姜述接着道。
    如果只是一些外物的话，赠送给泽田一也无妨，可以作为泽田一帮助自己的报酬。
    “行吧，既然是你的东西，看看也无所谓。”泽田一说着，“不过我这并不是贪你的钱，我现在也不需要钱什么的……”
    【先看看盒子表面，我只能通过你的眼睛观察。】
    泽田一拿起了黑色盒子，在手上转动着，全方位地展现给姜述看。
    这是一个规整的四方体，表面光滑，没有任何凹槽或者凸起，看起来并不像是能够打开的样子。
    “这东西好像没有开关。”泽田一这么说了一声，现在的他比姜述多活了五十年，他都没有认出来这是什么意思，而姜述自然也是没能认出来。
    这玩意和魔术也没什么关系，至少姜述短时间内没有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未来的姜述”会在这个银行里存这么一个东西？
    【摇一摇看看，里面有东西吗？】
    泽田一照做，然而，这个黑色盒子是浑然一体的状态，听不出里面究竟有什么。
    【算了，先带走吧，我再仔细想想怎么打开。】
    姜述一时之间没有什么头绪，有些无奈，只能这么说道。
    既然现在打不开，也只能先带走了。
    呃，留下再存起来？
    显然不可能。
    闻言，泽田一也点点头，在面前的机器上按了两下，选择退出。
    随后这里便重新上升，回到了之前的走廊上。
    泽田一站上代步车，想要启动，然而突然间又停了下来，他有些疑惑地望着一个方向。
    在那里有着一个染着绿色头发的少年，脸上带着张扬的笑意，他正站在一块悬浮在空中的滑板之上，火速向着这里飞过来。
    只不过，这家伙的行动路线属实算不上是正常，那块滑板时而贴着墙壁，时而穿过大开的窗户，时而惊险地从路人面前闪过，引起阵阵惊呼，总之就是不走寻常路，不飞寻常道。
    从这个少年脸上的表情来看，他并不是对这块滑板操作生疏，仅仅是单纯地喜欢炫技而已。
    而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自己”的身上。
    无论是泽田一还是姜述很清楚，这个少年是来找自己的。
    “喂喂喂，老爷子，等等我！”少年一边向泽田一招着手，一边开启了悬浮滑板的加速功能，眨眼间便出现在了泽田一面前。
    姜述便跟着泽田一的目光从上到下审视过这个少年。
    绿色的头发亮着微微的光芒，显示出一种剔透的浅绿色，少年的脑袋上插着两根深绿色的类似于天线的东西，浑身穿着的衣服也是花里胡哨的，充斥着红色和蓝色这样鲜艳活跃的颜色，一件外套上流动着不同颜色的光芒，就像是批了若干条led灯带一般。
    姜述再次看过少年的全身，这套服装处处透露着高级感，大概是此时的泽田一绝对承担不起的价格。
    顶多，算是高级灯带吧。
    他便改了口。
    虽然能看出这少年的穿着价值不菲，但这种衣服绝对不符合姜述的审美，他还是更加喜欢简约的设计。
    不过这种把自己打扮得流光溢彩的……
    很有赛博朋克版嬉皮士那味儿。
    “怎么了，小家伙，你是谁？找我这个老头子做什么？”泽田一看着少年，反问道。
    “果然是爷爷的黑盒子……就是你了老爷子。”而少年的目光却是先放在了泽田一手上的黑盒子上，“跟我来吧老爷子。”
    滑板的保持在泽田一胸前的高度，而少年则是蹲在滑板上和泽田一说话，在说完这句话，他站起身来，催动着滑板转弯便要离开。
    然而突然间，少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又转身回来，“抱歉老爷子，还没有和你说过我是谁，我叫姜小宝，嗯，是我奶奶要见你，我奶奶的话，她叫柳汀若。”
    语罢，不等泽田一和附身于泽田一的姜述感到震惊，这个名叫姜小宝的家伙便接着说道：“是我失礼了，为了表达歉意，就让我来‘舞动’你吧！”
    紧接着，这个姜小宝将脑袋上的两根天线转下来，紧贴着自己的耳朵，然后他便开始了个人的舞蹈，一个人站在滑板上跟着节拍扭动起来。
    那两根天线也是向外播放着音乐，声音并不是很大，但能够听得出来，这是一种节奏感极其暴躁的金属风格音乐。
    姜述：“……”
    如果现在他能露出脸来，一定可以看出来，他的脸色很黑。
    什么鬼东西？
    让我来舞动你吧？
    ？？？
    然后就是这么一阵尬舞。
    姜述的脑海之中迅速联想到了舞法天女以及舞法天女的那句“让我来朵蜜你吧！”。
    “……”
    替人尴尬的毛病是治不了了。
    不对。
    爷爷的黑盒子？
    奶奶是柳汀若？
    姜小宝？
    这家伙是自己孙子？
    感情不是替别人尴尬啊。
    一时间，姜述便怔住了，他仔细地辨认着这个姜小宝的眉目，果然觉得这家伙长得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但似乎更像柳汀若一点，所以面容很清秀，也很帅气，生就一副明星的脸。
    就是脑子好像不太好使。
    “你的奶奶是柳汀若？柳夫人……找我有什么事？”泽田一望着面前的少年，虽然他的年纪比少年大了三四轮，但他确实不敢怠慢。
    一个柳姓，一个姜姓，这两个姓氏算是如今整座孤城里最尊贵的了，而面前的少年更是柳汀若的嫡系，那么身份地位自然不用多说。
    “她很奇怪，爷爷寄存在这里的东西刚刚被你取出来了，所以让我过来看看情况。”姜小宝这么说道，他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视过泽田一，有些好奇地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打开的？你怎么知道爷爷的密码？你和爷爷认识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泽田一有些慌张，他现在莫名的有种偷人家东西被发现的感觉，然而，心里传来的年轻姜述的声音却是让泽田一心神镇定了一些。
    【不用管他，你就和他说，你和我认识，其他的等见到了柳汀若再说。】
    姜述的心里也生出了些许激动来，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容易就能够见到柳汀若了。
    也对，泽田一打开了未来姜述留下来的保险柜，这个时空的柳汀若自然是会有所察觉的，让人过来看看情况也很正常。
    “我的确认识你爷爷，至于其他的，等我见到柳夫人再说吧。”泽田一也是顺着姜述的指示说话，而他也确实没有说错，他的确认识姜述。
    不但如此，现在还有一个姜述住在他的心里。
    呃……
    怎么听起来有点怪。
    “行了老爷子，对，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怎么称呼啊老爷子？”姜小宝的滑板落到地上，同泽田一的代步车平行。
    “我叫泽田一，你就称呼我老爷子就行，不讲究。”泽田一则是摆摆手。
    “好的老爷子，我们上楼吧，奶奶她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姜小宝带着泽田一走入电梯，这架电梯位于主厅的角落里，装饰简约不起眼，但却要姜小宝在上面按下手印才能打开，估计是一架vip客户才能打开的电梯。
    电梯匀速地向上行驶，而电梯里的三个人也是各有心思。
    【不用担心，柳汀若不会伤害你的，相反，她会给你很多的物质奖励，毕竟你都把我带到他面前了。】
    姜述也是和泽田一这么说道。
    电梯镜子里的反光里，他看见泽田一笑了一下，一副不多在意的模样。
    对于现在的泽田一来说，对到底会发生什么的好奇心更大于对物质奖励的渴望。
    【诶？等会儿等会儿……有情况，我快要断开链接了，抱歉啊泽田一，我先离开一会儿，等会你见到柳汀若，实话实说就行，跟她说我的精神力不足断开链接了，她应该能听懂的。】
    而突然间，姜述就感受到一股不可抗力在撕扯着自己和泽田一的思维链接，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大脑之中传过来一阵眩晕感。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是精神力不足导致衍生词条失去效能的先兆。
    “诶？”泽田一闻言顿时一愣，而后他便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脑海之中好像少了一些什么。
    对方失去了连接。
    他有这种感觉。
    泽田一看看自己手中的黑盒子，再看看不断上升的电梯，心中突然有种迷茫。
    怎么……
    就变成自己直面柳夫人了？
    “怎么了老爷子，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姜小宝眨眨眼，有些好奇地看了过来。
    “……”
    “没事。”泽田一摆摆手，年过古稀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来。
    ——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女人在独自办公。
    她的面容看起来约四十多岁，但是一双眼睛却极其深邃有神，仿佛经历了近百年的岁月沧桑一般。
    她是柳汀若。
    这座城市的主宰。
    “柳夫人，姜小宝和您说，那个打开姜述先生留下的保险柜的人找到了，名字叫泽田一。”这个时候，空中飞来一只平板精，它在空中用着电子合成音和办公桌前的柳汀若说道。
    “嗯，我知道了，四区的银行么？我会过去的。”而柳汀若微一点头，她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工作。
    执掌一座城市的事务，即便有着人工智能的辅助也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柳汀若惯性般地处理完了手中的事务，她停下手，微微皱起眉头。
    “泽田一？这个名字我有些熟悉，小甲，查一查这个人。”柳汀若接着说道，声音里是说不出的疲惫。
    “是，柳夫人。”平板精小甲在空中说道，然后它释放出了一道拟化光屏，显现出了泽田一的资料。
    “柳夫人，他的过往很普通……不过，他曾经观看过一次姜述先生的魔术表演。”小甲道，“在魔术‘心灵怪兽’之中，他上台配合姜述先生表演电话听牌的魔术。”
    “嗯。”柳汀若点点头，面色没有一点改变，她已经习惯了用这副漠然的脸对待人和事。
    “咳咳。”突然间，她连续咳嗽几声，又飞快地从一边抽出两张面巾纸，咳在了纸上。
    血迹在纸上晕染开来。
    “柳夫人，恕我直言，若是再不向我准备好的新躯体中转移意识数据，您很快就会死亡。”小甲看见这一幕，它屏幕上的表情却并没有多少变化，似乎是司空见惯。
    “我明白。”柳汀若没有多说什么。
    按照道理来说，她是早就应该抛弃这副疾病缠身的躯体了，然而她始终没有如此。
    “小甲，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她抬起头看着空中的平板精，缓缓道，“你因姜述的记忆产生，你的言行应该和他很像才对，而你……”
    “甚至和‘你’都不像了。”柳汀若幽幽说道，“以前你叫我……‘若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只会称呼我为‘柳夫人’了。”
    小甲沉默了，配备着全套高端的中央处理器，它运行速度是孤城计算机的顶峰，然而这个时候，它却出现了停顿。
    许久，它才回答道。
    “柳夫人，你知道的。人都是会变的，机器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