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艺术家

    “我们也是为你们着想，毕竟，轩儿今年12岁了，却还在读二年级。你们就轩儿这么一个儿子，不说像天下其它的父母那样‘望子成龙’，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蠢货发向去发展吧？”
    “四弟，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林爱华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一向给人憨厚老实的面容，此刻，也狰狞得可怕。
    然而，在场之人却很是理解。易位而处，换了他们被人这般扒皮，指不定，他们早就气血上涌，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和挑事的林爱军干架了，到最后，不论谁输谁赢，总归，两败俱伤后，不仅他们，就连整个老林家都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由此可见，在广城漂了十来年这段经历，虽然听林爱华说起来，很有“一把心酸泪”的感觉，但是，不得不说，林爱华也确实历练出来了。
    “行了！”
    林爷爷又重重拍向桌案，看了看怒目圆睁的林爱华，又看看桀骜不逊的林爱军，只觉得额头一抽抽地疼。他是真没料到，分个家，竟能折腾出这么多丑事来。幸而，在场的都是林家人，从这一方面来说，也算是符合“家丑不外扬”了。
    “你们兄弟俩有什么，私下里去解决。再闹腾，我就将你们全部逐出家门！”
    林爱华和林爱军对望一眼，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不愤。然而，林爷爷这句话的威胁太过可怕，因此，两人又冷哼一声，迅速收回视线，心里却琢磨着：回头，要怎样收拾对方。
    “六块旱地，九块水田，半座山。”林爷爷从手里这摞资料里，挑出当年分地时，有丈量尺寸和地址的证明，“这座山我要，所以，分你四块旱地，六块水田，你自己挑。”
    “爸，我哪能占你便宜，那座山都没什么东西……”
    林爱军一脸的义正言辞，仿佛私下里，不止一次和曾娟吐槽林爷爷的那个人，并非他本人似的。
    当时，他是怎么吐槽的呢？
    ——他爸脑子进水了，才会听林初夏的话，在山里种了果树，养了走地鸡鸭，还挖了个池塘养鱼种莲藕？结果，到现在，两年过去了，果树只活了一半，走地鸡鸭飞走了一多半，挖的池塘不论养啥鱼都养不活，种的莲藕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劲地长叶子，开几朵花，却从不结藕？
    林爷爷抬头，冷冷地看着林爱军，虽然没再吭声，但是，眼角眉梢分明写满：再啰嗦，摁死你！
    林爱军抖了抖身体，立刻就怂了。没办法，都说“兔子急了也咬人”，尤其，如林爷爷这等披着张良善老实的外皮，内里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出手则矣，一旦出手分分钟秒杀的猛兽，他这种真正软萌又乖巧，可怜又可爱的小白兔，还是继续蹲着吧。
    父子俩间的这番交锋，只有知晓真相的林二爷和林初夏两人留意到了，而，其它的人嘛？不论是老太爷，再或者村长和几位族老，又或者林爱华、王容和曾娟三人，没一人留意到。
    当然，被迫参与这场“分家”大戏的林浩宇和林浩轩两人，同样敏锐地感知到了几分不对劲。不过，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这次的分家，看似和他们有着藕断丝连般的关系，但是，都说“天塌下来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因此，身为小孩子的他们，在这一刻，有致一同地将这件事情抛到了一旁去。
    真正没能听明白的，也就只有到了现在，依然被曾娟揽在怀里，仿佛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呆了的林晚春和林盛雪姐妹俩。
    “钱的话……”
    林爷爷这一开口，在场之人，除了不差钱的林二爷和林初夏，以及，虽然没有钱，却一直信奉“钱财乃身外之物，够用就好”这句话的林爱国，和虽然身上没多少钱，却深受林初夏影响，真切懂得“钱不是省出来，而是赚出来”这个道理，凭借稿费也赚到了很大一笔零花钱的林浩宇，其它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林爷爷。
    这其中，以即将被分出去的林爱军的目光，最为灼热和殷切。
    林爷爷收回扫视全场的视线，并不意外在场众人的反应，从自己摆在桌上的那摞资料里，挑捡出几张纸来，双手捧着，恭敬地递到林太爷手里。
    “小叔，这两年来，初夏孝敬了我很多东西，有些我暂时用不上的，就转给了几位堂兄堂弟。”
    说到这儿时，林爷爷神情也有些怏怏，那种被人强抢东西的感觉，实在是令人不爽。尤其，抢他东西的堂兄堂弟中，有好几位都是林太爷家里的。
    然而，正如“老而不死谓之贼”这句话所说那般，林太爷明明听出了林爷爷的意有所指，却依然捋着胡须，一脸淡然地翻看着手里这摞资料，心里却琢磨着：看来，自家几个小子还是不行，竟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好东西从眼前溜走。回头，得好好调教调教，才行。
    “你们也看看。”
    林太爷细细地看完几页资料后，又递给村长和族老等人。
    该说，好东西，人人都想要嘛？
    就如此刻，接过林太爷手里的这份资料的村长和族老几位，同样一边翻看，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回头，要怎样让自家小子和老林家打好关系。这么多的好东西，不求全部到手，只要林爷爷吃肉的同时，他们几家能跟着喝口汤就行了。
    “除了换东西得来的钱，剩下的钱，我和老四平分。”
    此时，因为林爱军一事而满腹憋屈和愤懑的林爷爷，并不知道，自己这一出，确实证明了手里那些钱的来路，从而能在正大光明地不分给林爱军后，也不会被人背后戳脊梁骨，但是，他却因此而“引狼入室”，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林初夏送给他的礼物，都会在第一时间里，就被其它人瓜分一光。
    哪怕，他在吃了几次闷亏后，特意挑夜黑风高的时间，一路遮遮掩掩地将袋子拎回家，却依然会在第二天，就被一众堂兄堂弟堵在家门口。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怀疑自家出了内贼，不然，哪能自家有什么风吹草动，堂兄弟们就立刻知道了个一清二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