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下了船,出了港口,方恪与李芸并肩骑行,后面跟着两家的护卫,队伍中间的马车里坐着方晴,凌锐充作车夫斜腿坐在外面赶车。
搏浪城的街道布局好似台阶,又像是梯田,层层叠叠,迎向大海的一面设置有栏杆,行人车马失足掉下去。
此刻,来了很多人,每一层街道的栏杆旁都是颠着脚张望的百姓,他们目光的焦点汇聚于队伍前头并排的少男少女。
队伍中间的马车反倒没什么人主意。
方晴掀起帘子张望,不由叹道:“哇!这么多人,搏浪城的人这么爱看热闹的吗?”
凌锐背靠着车厢,笑道:“东海李氏在此经营,不说百年之久,那也有九十多年的样子,东海州的人只知有东海王而不知有凌云天子,对小县主的感情不一般。
你想,这要是在京城,皇孙女携郡马出游,他们会不会出来看热闹?”
方晴回忆了一下原文里萧楚迎娶霜华公主的场面,叹了口气:“所以,咱们就像猴子一样被人围观?”
凌锐看看慢的像蜗牛似的队伍,摇摇头说道:“恐怕是这样的。”
队伍暂时停下了,一名护卫去前面问了,说是世子李昊要来接人,看意思是要让大家住到世子府上。
方恪一行初到东海州人生地不熟,能有人照拂固然不错,但直接住世子府着实有些不妥,在别人看来,方恪就是内定了,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然而世子李昊的面子不能不给,等来了与他当面说清楚吧。
没有等多久,很快东海王世子李昊就来了。
他笑得满面春风,招呼着女儿过去。
李芸对他展颜一笑,下马走到他身边。
接着他向方家众人一一见礼。
“方少主,此行一路辛苦,不知在海上可还习惯,小女可有怠慢之处?”
他话说得客气,礼数周全,甚至还有些屈尊降贵的意思,再怎么说东海李氏也是宗室,该是方恪主动行礼才是。
方恪连忙扶起世子,说道:“哪里、哪里,世子爷言重了,令爱照顾得很好。”
李昊笑了笑,目光落在后面的车驾上。
方晴正好从车上跳下来,见得世子李昊,便是屈膝一礼,然后偷眼打量着他。
原著中并没有世子李昊的戏份,方晴被萧楚送到东海的时候,李荣已经做了东海王,显然那个时候世子一家都已经被李荣处理掉。
现在没有原文剧情指引,只好见机行事了。
“方少主、二小姐,你们一路辛苦,见得你们到来,本世子甚为高兴,特意叫人收拾出最好的一个院子,你们暂且住下,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周围人听了,纷纷咋舌,碍于世子和亲卫都在现场,他们不好议论,然而心里都在骂方家吃相难看。
方晴看到大哥递过来的眼神,微微摇头,接着方恪便转身说道:
“多谢世子爷费心招待,我们也很想到府上与您多多交流。只是,此行终究不是探亲访友,若是现在就住过去,恐怕会惹人非议,于您于县主都是不大好的,还请世子爷见谅。我们暂且还是住在驿馆吧,等安顿好了便登门拜访。”
李昊怔了怔,说道:“哎,我府上的院子都已经准备好了,驿馆那地方,甚是吵闹,到底不如我府上舒适,几位初到搏浪城,只怕会水土不服的。”
后方方晴一声轻笑,众人望了过来,就听得她说道:
“世子爷,我就直说了吧。我大哥是来与您的女儿议亲的,若是直接住到你府上,各地州府的公子们会怎么想?对东海州会怎么看?我想世子爷只是出于好心,并无别的心思,可正因为如此,我们更不应该给世子爷添麻烦,您觉得呢?”
这话说得倒也在理,李昊呆了呆,借着方恪也说道:
“我二妹就是这么个性子,世子爷就请回吧。哦,对了,家父写了一封信函,要我亲自交到东海王的手上,届时还要麻烦世子爷引路。”
最后这一句是刻意说给李昊听的,以提醒他这次来东海的目的并非议亲。
李昊闻言也是一怔,方恪此时还提这一茬,分明是没有看上女儿。
这怎么可能呢?
方才远远地看着两小孩并排骑着马,郎才女貌,多般配呢,而且看女儿方才的样子,好像全身都在冒着光,把身边的少年看在眼里都拔不出来了。
嘶——
莫非女儿有请,方恪那小子无义?
一念及此,李昊的神色稍稍转冷,也没有再说话。
眼见的气氛有些尴尬,迎宾馆的主事见机极快,赶紧出来打圆场:“哈哈哈,吴江诸位贵客光临,荣幸之至,下官乃东海州迎宾馆主事何奇,幸会幸会!”
何奇出来作了一圈揖,然后向李昊说道:“迎宾一事是下官的职责,怎好劳动世子爷费心?驿馆是我亲自收拾的,定不会委屈了吴江的贵客,还请世子爷放心。”
原本迎宾馆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突然得知世子李昊要把人接到他府上,何奇虽然腹诽,却也没说什么。
不成想,方少主居然拒绝了,这样也好,至少不用费力去想如何安抚别家的公子爷们了。
“世子请回,县主请回。”方恪对李昊、李芸父女说道。
李昊沉着脸“嗯”了一声,李芸咬着唇看着方恪。
诡异的气氛在蔓延着。
何主事左看看右看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对方恪拱手一礼,带着吴江的队伍向迎宾馆行去。
李芸对着方恪马上的背影说道:“方少主,我等你。”
方恪以为她说的是对付二叔李荣一事,勒马转身,向她点点头。
热闹的主角各自散去了。
但是李芸与方恪分别时的眼神,众人看得清楚明白。
再迟钝的人都能看出些不同的意味来。
好事的闲汉们凑到一起交头接耳。
“你们看小县主最后那个眼神,是不是已经沦陷了?”
“这还用说嘛,方少主手段高明,不愧是我辈楷模,哈哈.......”
“得了吧,就你也想和方少主比肩?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
“哎,话说他们就这么招人惦记?居然在落锚县受了两次袭击。”
“呵呵,不然怎么说方少主手段高呢?说不准这匪徒啊,海盗啊都是他们自导自演的。”
“怎么讲?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嘿,原本我们东海和他们吴江都有倭寇,可是这段时间倭寇都主要在我们东海活动了,会不会他们和倭寇达成了什么协议?”
“就不能是吴江治理有方,倭寇打不过,不得不跑到咱们这边?”
“你这人,怎么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东海水师你还不知道?咱们都没本事把倭寇清剿干净,他们凭什么?”
“哎,这么说也有道理啊!”
“就是,就是,倭寇和方少主有联系,约定好了在落锚县做一场戏也是可能啊。”
“我看就是如此!”
听着这些话,李竹轻蔑地笑了声,吩咐车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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