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房里,传出李竹的求饶声。
“祖父、祖母、姐......快放我出去啊,我再也不敢了,这些都是我爹的主意,我是被他唆使的。”
“哼,逆子、逆子!”
李荣隔着栅栏叫骂,手脚上的铁链子哗啦啦响个不停。
昏黄的灯火跳跃,的牢房的墙壁上投下了阴森可怖的影子。
一道过在斗篷里的娇小身影出现在外面的走道上,李竹见了她,仿佛见到救命的稻草。
“二小姐、二小姐,你当时在塔里,知道怎么回事的对不对?是他、是他们逼迫我这么做的,你和祖父说说,让他饶了我吧!”
方晴没有理他,继续向前,在后面的牢房对上了二王子李荣吃人一般的眼神。
一直走到最深处的牢房,身后李竹的喊声若有若无。
这是一道完全由石头砌筑的牢房,只有一道窄窄的铁门。
这里关的正是萧楚。
狱卒打开门,方晴猫着腰进去,便见到他靠着墙壁坐着。
见得有人进来,萧楚稍稍偏头,见得方晴,稍稍惊讶了一下。
“阿晴?你来干什么?”
说着,他自嘲地笑了笑,“呵呵呵,没想到为县主挑选夫婿的秋宴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命运总是偏爱你多一些,每次我机关算尽,最终还是你棋高一着。”
李荣父子和萧楚被抓住了,海上的闫大彪和柳生十四郎狼狈逃窜,据说也受了重伤。
其余的从犯,东海王下令追索,不少二王子一系的人被揪了出来,就连各地的暗桩也抓了不少。
一切都结束了,那些困扰着方晴的噩梦,终于烟消云散了。
“机关算尽?呵呵......”
“是啊,我一直都想不通,怎么每次都会失败了呢?明明计划得那么好,实施得那么顺利,到底哪一步出了错?”
“我若是说,我是个妖女,懂得妖术,你信不信?”
方晴说着话,外面的狱卒搬着椅子进来,甚至还给方晴准备了一盏茶。
落座之后,狱卒出去了,铁门“砰”地一声关上。
“妖术?”萧楚一脸迷惑,“当初在牧守府见到你时,的确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
方晴抬起眼皮,似笑非笑:“百花谷的七星针法,被我一箭射死的月绮姑娘,突然发狂的童靖......啧啧啧,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萧楚神情复杂,目光中既有迷恋,也有不甘。
“其实,这几天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的计划成功了,我得到了吴江,而你死心塌地的爱上我,我利用你做了内应,让李荣成功当上东海王,然后他被倭寇杀死了......
太过于真实了,有时都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我在想......”
“这个梦为什么不是真的,对不对?”
萧楚一怔,张大嘴看着她。
“因为你总是想着害人,所以才能落得如此下场啊!难道你从未想过,若不是你先要害我父亲,想要谋算吴江的权力,又怎会被我反制?”
“真的,是真的,梦境都是真的!!!”萧楚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厉,“你也看到了梦境,对不对?所以你每次都抢先一步。”
“你想多了。”方晴冷冷地笑了笑,“就算是真的,你又能怎样呢?”
萧楚颓然跌坐回地上。
话说完,方晴丢下茶盏,转头施施然出了牢房。
出大牢时,世子李昊迎面走了过来。
自从秋宴过后,李昊见到方晴都客客气气地问候。
“方二小姐。”
“世子爷。”
“你怎么也到牢房来了?”
“萧楚与我有些过节,问他些事。世子是来探望李荣的?”
“嗯,再怎么他也是我弟弟。”
“原来如此,小女先回去了。”
“哎,二小姐慢走。”
地牢大门再次开启,李昊走了进去,屏退了狱卒和侍卫。
“我与二弟谈谈,你们暂且退下。”
狱卒们应是,退开了一些距离。
隔着栅栏,李荣看到眼前光鲜亮丽的兄长,他胸中的恨意不禁翻涌。
“你来干什么?看我有多落魄吗?哼!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你们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二弟,你怎么是这般想法?都是一家人,何至于此啊?”
“你不用假惺惺!这么多年了,我装作对你恭敬的样子,想想我就觉得难受,怪只怪我运气太差。”
见得李荣执迷不悟,李昊心痛得说不出话来,沉默了许久,想通他再也不可能回头了,无奈道:
“就算运气站在你那边,你以为你就能得偿所愿吗?你知不知道,不归人的大当家闫大彪和平户藩的柳生十四郎就在巡逻的船上?
你以为你很厉害?不过是个棋子罢了,你手底下一个可靠的心腹都没有!南宫怀仁是什么人?他们若是真的得手,头一个要干掉的就是你们父子,亏你还在这怨天尤人。”
“不、不会的......”
“你为了一己之私,引狼入室,一对不起李氏先祖,二对不起东海百姓,证据确凿,罪无可赦,你好自为之吧。”
李荣一直叫着不可能,看着世子离去的背影,滑落在地。
突然,见到地上有一小团东西。
趁狱卒不备,他迅速把东西收了起来。
好自为之。
有意思......
轰动东海的二王子谋逆案很快有了结果。
证据确凿,又被抓了个现行,李荣父子无法辩驳。
其余从犯也一一定罪。
至于萧楚,将会当众判决,并进行处决。
方恪想要当面向李芸道歉,一连找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只得作罢。
回家的事被提上了议事日程,方晴调出任务目标,还差劝东海王指定李芸为继承人一项便大功告成。
缺一个恰当的时机。
很快机会来了,方晴最后一次为东海王施针,收了针之后,方晴悠悠开口。
“王爷,小女有个提议,说了您不要怪我。”
“哦?但讲无妨。”
“你觉得让李芸成为东海女王,怎么样?”
东海王挑了挑眉:“你的意思......”
“东海李氏乃是倾云女帝的后人,昔日李悦陛下能做凌云天子,如今李芸为何不能做东海女王?”
思虑良久,东海王开口道:“二小姐提议是不错,但李悦陛下之后凌云走向衰落也是不争的事实,世人皆以为女子掌权才是祸根。”
方晴摇头:“凌云气数将尽,换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比李悦陛下做的更好了,世人却只道她是女子。”
这次沉默得更久,方晴等了一会,便退了出去。
需要给东海王一些思考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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