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梨花盛开的地方

    黄佳艾和李大婶跑了几个促销点，又去超市里打堆台。
    “水泡梨水泡梨，人人都爱吃的水泡梨，正在试吃进行中。买不买没关系啊，尝尝也可以。”
    超市里的人普遍带着购物的目的性，尤其是比较集中，通过黄佳艾教李大婶的专业术语，路过的顾客对水泡梨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许多人会带个一两斤尝尝。
    “之前没见过这个，是新产品？”
    黄佳艾赶紧说道：“是的，现在正在推广阶段，卖得也便宜。大哥家人多吗？或者是要送人也可以，这是当地的特产。我建议带这个桶装的，25块钱一桶，有两公斤。”
    “嗯。我想拿去送病人。”
    黄佳艾说道：“可以的，可以的。我们泡制水泡梨，从来不放白糖，都是甘草的甜味。”
    “那给我来两桶，这保质期多长时间？”
    “只要不开封的话，半个月是没问题的。”
    “行吧。”
    黄佳艾又跑了另外的点，还有公园的小卖部，平时公园里老人比较多。
    天热的情况下，年轻人比较喜欢喝奶茶，老人比较容易接受水果。水泡梨符合老人的口味，买的人更多了。
    公园那个点是李大婶卖得最好的，她是自来熟，站在那里推销水泡梨站着也无聊，只要有人跟她搭话，她就能拉着人家磕叨上一阵。
    公园里的大爷大妈平时就喜欢跟她站着聊天，然后聊完之后就顺带买一袋梨回去。
    李大婶学会黄佳艾的那些专业术语，城里人也比较能接受，晓得了水泡梨的口感和作用，买的人比以前更多。
    黄佳艾这下才放心地回到村子，把推广的活交给李大婶，再由李大婶去交给其他的业务员。
    冬天临近，村民们都按着县林业局指导员教的办法，帮着鲁沙梨穿上一层“衣裳”。
    “有这稻草做保护，我们的梨树明年应该会更好。”
    “梨树长得忒快。”
    “琢磨着明年就能开花，秋天就能结果子。”
    “中秋节的时候，我们就能把梨子摘下拿去城里卖，肯定能赚一笔。”
    有个大姐说道：“谁说不是呢？我听小黄说，已经有一个厂要跟我们预定鲁沙梨。那可是一个大工厂，说是要当做中秋节给员工的馈赠。”
    “太好了！”
    “大家赶紧忙着手上的活，咋还畅想起未来了？”
    “人小黄说了，要有梦想才有动力。”
    “眼看着这冬天快来了，我们的水泡梨销量一定会下降。”一个村民懊恼地说道：“我们的厂子依旧在运转，到时候会不会供大于求？”
    “有领导，咱们不担心。”
    ……
    黄佳艾许久没来过水泡梨农村合作社，一走进来就听见大家在七嘴八舌地议论。
    “大家好！”
    “小黄你来啦！”
    “好久没见着你了。”
    黄佳艾笑嘻嘻地和大家打招呼：“前两天和李大婶去县里推销梨子。”
    “效果如何？”
    “卖出去了吗？”
    黄佳艾答道：“卖是肯定卖得出去，不过现在他们更专业，卖的也更多。”
    “太好了！”大姐说道：“我们刚刚在说冬天销量肯定不如现在。”
    “嗯，你们担心的没错。冬天气温偏低，本来就是消暑止渴的东西，由于气候变化肯定会受影响。不过大家不用我们担心，我们把东西推出去。推出去省外就好，比如说海南，人家十月份十一月份气温也不低，我们可以往外省销。”黄佳艾鼓励道：“所以大家不用担心，努力把手上的活干好就行。”
    黄佳艾又和农村合作社的工人们聊了几句，之后就回村委办公室处理事情，在路上她碰到了李龙。
    李龙一向不喜欢她，从去年昂玛突节就已经心生积怨，再加上后来李小花事件，以及后来他竞选农村合作社理事长失败，每一件事情都在他的心上积怨已久。
    黄佳艾不想跟他搭话，很自然地绕着路走，偏偏李龙就是要过来找茬。
    李龙吊儿郎当的挡住黄佳艾的去路，手里面拿着一根掉色的链子甩来甩去。
    黄佳艾绕朝一边，他又凑过去挡住。
    “你想干吗？我今天还有事，不想跟你吵架。”黄佳艾怒视着他。
    李龙笑道：“小女人你倒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弄这么一个破梨场，我兄弟都进去干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无所事事。”
    “你还知道？”黄佳艾白了他一眼，她也对眼前的人没有半分好感。“如果你愿意去梨厂好好工作，不要两天打鱼三天晒网，就不会觉得这么无聊。”
    “呵呵，那还是我的错咯？之前我的朋友没去梨厂工作的时候，我也不像现在无聊。就是你了！一天到晚不会干什么好事，就要跟我对着干。以前我和我兄弟骑骑摩托，逗逗村里的姑娘，那日子过得多乐呵。现在他们去厂里工作，还不是怪你。”
    黄佳艾厉声道：“我说了，今天我还有事，让开！”
    李龙却是不让：“没人陪我玩，都是由于你的原因造成的，你得补偿我。”
    “他们去水泡梨农村合作社工作，每月都能按时领到工资。生活越来越好，他们晓得改变，晓得有工作是好事。”黄佳艾看到李龙那态度，觉得跟他多说一句话都是白费精神。“算了，我不跟你讲，叫你让开。”
    “黄佳艾，我今天没打算跟你吵架，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不过我不是求你。”李龙忽然语气软下来，虽然带着一分散漫，看他的样子却不像开玩笑。
    黄佳艾打量着他：“说！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事情能回答你的。”
    “坐下聊聊呗。”李龙指着前面的树桩头：“你坐着，我站着。”
    黄佳艾看李龙张开着手臂，她就算不想聊也过不去，她退到路边：“别浪费我时间，有什么事赶紧说。”
    “我就是觉得吧……哎，无聊。你说我之前跟我兄弟在这山上打山鸡，那日子多好，但又好像每天都是这样，山鸡打多了还觉得无聊。他们现在去梨厂上班了，我就不知道我要干啥。”
    黄佳艾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认真的说话，他便也不凶他，回答道：“你也去梨厂上班啊！每月发工资多好，你要是安安心心找个班上，你祖爷爷也不会这么担心你，更不会天天看着你恨铁不成钢的，见到你就骂。”
    “唉……”李龙重重的叹着气，走到黄佳艾的身边：“去梨厂上班，上一辈子啊？这不跟每天打山鸡是一个样吗？无聊，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情，面对着同样的人。时间长了，就烦，没意思。”
    黄佳艾总算听出来，这李龙一点也不想在梨厂工作。“现在田坡村还在发展阶段，合作社是我们村里的第一个厂，你要实在不喜欢，就好好种着鲁沙梨树，等以后发展起来，选择也会更多些。”
    “我再种几年梨树，那不一辈子都待在田坡村？不好玩。”
    “你想出去？省外？还是城里？”
    李龙一屁股坐到树桩子上，他挠着如同鸟窝的头发：“哎呦，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就觉得天天做一件事情就烦。”
    黄佳艾手机一响，她自然而然的打开手机，点开短信一看，是一条征兵的短信。
    她合起手机盖，看着李龙脑筋一转：“不如你去参军吧？”
    李龙抬起头：“啥？”
    “征兵快开始了，我觉得吧……你要是不想找个工作，安安稳稳的上班，你可以去当兵。”
    “当兵？有枪？还能练武……这个主意不错。”
    黄佳艾不过是随口一说，想尽快去村委办公，没想到真说中李龙的爱好。
    “当兵能摸到枪吗？”
    “这个我可不知道，没了解过。”
    李龙起身拽着黄佳艾问道：“那啥时候征兵？去哪儿报名？”
    “年初，应该有一次。”
    李龙退到一边：“你可以走了。”
    “哦。”黄佳艾一听李龙让自己走，侧着身子绕到一边快步往前走，她可不想再停留，还有一大堆的事情没处理呢。
    “黄佳艾！”李龙喊住她：“你挺好，之前那些事，本大哥不跟你计较。等大哥退伍回来，打你去打山鸡吃。”
    黄佳艾可没当真，当兵的事情本来就是巧合：“多谢啊，你决定就不能当逃兵，不然会成为全村的笑话。”
    “大哥就这么决定了，等着瞧。”李龙甩甩盖住半边脸的黄发，“潇洒”离开。
    黄佳艾摇摇头，这哥今天准是拿错剧本了。途中的小插曲她不会放在心上，一到办公室就开始像陀螺一样忙碌起来。
    李村长眉头紧锁：“不行嘛，这些项目都不行。栽香蕉，种鲜花……哎呦，田坡村海拔高，常年气温低，还鲜花的天然温室，抄网上的吧？拿去重写！都不行！我要你们每个人递五个项目计划，这很难吗？”
    坐在对面的村民不敢吱声，不时悄悄抬眼看看李村长，又赶紧低下头。
    “别一个个当哑巴，你们在绿色班的成绩是最好的，怎么会写个项目计划都想不出来？根据田坡村的气候，优势，写出适合的项目就行了嘛！有这么难吗？还去查网上，这是春城的项目计划，你们好歹改改地名吧？重写重写。”
    村民欲哭无泪，一人小声道：“可一个星期五个项目计划真的难，我们连字都是才学的，写一篇就得查半天的字典。”
    “村长，你也别这么逼他们了。”
    “不逼怎么行？电视上好几个地区的落后村脱贫，我们田坡村不能落在别人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