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梨花盛开的地方

    黄佳艾拉住李大婶的手臂，不让她跪下去：“大婶，你先听我说。你儿子他好好的，武汉现在封城，你进不去他也暂时回不来。”
    李大婶哭道：“那咋整？现在我看着这电视上，每天得病的人数都在增加。我儿还这么年轻，他为啥不能回来？”
    “李大婶，你别慌！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武汉现在有困难，总是能渡过去的。”黄佳艾拿出手机翻着新闻：“你看，卫健委已经组织全国的医疗人员前往武汉支援，大量的物资运往武汉。你要相信我们的国家，你要相信我们的人民。”
    “我信！可我想跟我的儿子共进退！我只要能在他的身边，哪怕真的染上病，我也不怕。”
    “呸呸呸！李大婶，你别瞎说。”黄佳艾把她扶到一边坐着：“大婶，你相信我吗？”
    “小黄，你来到咱们村这么多年，你说的话我都信。我就是担心，现在武汉得这个新冠病的人每天都在增加，我就张娃子一个孩子。”
    “大婶，现在每天的病例在增加，这个是事实。不过，这是会人传人的病。我们国家的物资正在源源不断的运往武汉，全国各地的医护人员已经前往支援。你想，现在的武汉就像是一个火坑，但是没有人放弃他们。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明明知道一出征，就面临着怎样的结果。”黄佳艾滑动着手机相册，翻出里面的请愿书。
    “这……是啥？”
    “这是前往武汉的医护人员出征前都要签下的请愿书，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他们也只是平凡人，是父母的孩子，是孩子的父母。他们也会害怕，但他们选择了义无反顾地前往武汉。”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像他们，我就是一个糟老婆子，我啥都不会，就连字也不识。可我爱我的孩子，我想跟他在一起。”
    “谁会不想呢？李大婶，你想跟你的孩子在一起。那些前往武汉的医护人员，他们何尝不想留在当地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可是他们选择背井离乡去支援武汉，难道我们就不应该为他们想一想吗？你这样去武汉，你是可以跟你的孩子在一起，但是给他们工作增加了多少负担？你现在留在这里是安全的，你一去到武汉，他们是不是就得照顾你。在这种危难的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不给大家添麻烦。”
    李大婶听完黄佳艾的话，嘴唇咬的发青：“我……”
    “大婶……你要相信国家，总是会过去的！一定会过去。”
    黄佳艾相册里的视频还播放着，钟南山院士的声音恰逢其时的响起：“劲头上来了，很多东西都能解决，大家全国帮忙，武汉是能够过关的，武汉本来就是一个很英雄的城市。”
    “武汉是一个很英雄的城市。”李大婶复述着这句话，手里面拿着被退回来的包裹。
    李大婶眼泪流出来，颓废的坐在凳子上：“我想把口罩寄给他。”
    “大婶，现在所有的物资都调去支援武汉。那里医疗条件好，一定会渡过去的。”
    黄佳艾紧紧握住她的手：“咱们回家去，你儿子也不想你这样。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对他最大的帮助。马上就要过年了，要过一个开心年。”
    开心年……
    “各位乡亲好友！我是你们的李村长！今年！突然发生新冠肺炎疫情！各个地方接连出现感染病例，我们响应号召已经封村！春节临近，按照我们以往的习俗，走亲访友必不可少。今年！所有的拜年活动取消！春节年年有，安全最重要。希望各位父老乡亲切莫走亲访友！棠川县已经发现一例感染病例，大家切记！过年不串门，串门只串门自家门。娱乐场所全部关闭，进入菜市场要戴口罩！按时有人测量体温。一旦发现有人发烧，请尽快上报。”
    李村长每天重复着这些话，村里唯一的水泡梨农村合作社暂时关厂15天。田坡村的村民在家自我隔离十五天，没有特殊情况不允许进出。
    昔日人声鼎沸的村子，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李村长和黄佳艾正忙着在村子里的墙上贴上标语。
    “少吃一顿饭，亲情不会淡。”
    “今年过年不聚会，你我平安最珍贵。”
    “抗击肺炎，众志成城。”
    ……
    “差不多了吧？”
    “这两天菜市场那边都有人量体温，进村子的几条路也已经被堵，日夜有人看守。”
    “也是难为他们了，不晓得这疫情啥时候才会过。”李村长看着黄佳艾：“小黄，今年过年你回不去，就来我家过吧？”
    “不了村长，希望小学有人呢。”黄佳艾嘴上这么说着，脸上的难过一露无遗。
    李村长问道：“第一次在外边过年吧。”
    “对。有一次说不回去，还是回去了半天，今年是真的回不去。”
    李村长说道：“林城他有摩托车，你要是实在想回去，让他带你回去。棠川县城只
    有几个关口查的比较严，回去隔离十四天就成，也不是回不去。”
    “不了。我既然是村里的工作人员，就更加应该以身作则。就地过年的倡议，要是连我一个共产党员都不去遵循，那凭什么要求群众听从指挥呢？”黄佳艾笑笑：“现在的网络发展的这么迅速，只要一打视频通话，那还不是跟在一起过年一样。”
    “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
    黄佳艾想起工作上的事说道：“李村长，我们村的酒精和口罩都调去支援武汉了。村民们买不到口罩，实在是不方便。咱们一直在说出门要戴口罩，但是现在口罩根本买不到。”
    “水泡梨农村合作社之前的那些口罩，好像仓库里还有一点，拿出来发给村民。其他的时候不说，买菜的时候总需要。”
    “好。”
    徐琳雅急匆匆的赶过来：“黄！李村长！”
    “徐姐姐！你怎么来了？现在疫情这么严重，没有事情就不要乱跑。”
    “我当然知道。我是说口罩的事情，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噢？说说看。”
    徐琳雅的腿还在恢复期，站了一会儿她就开始头上冒汗。
    黄佳艾细心的发现她的不适，端来凳子道：“徐姐姐坐着说。”
    “我们的玩具组装厂有一个车间是专门做缝制的，里面大概有二十个工作人员。他们的缝纫技术还不错，缝纫机现在也空缺着。我的意思是，要是能找到做口罩的材料，我们这边也可以开工。”
    “现在口罩紧缺，做口罩中间那层的是隔离过滤层，用的是超细聚丙烯纤维熔喷材料层。现在原材料价格虚高，关键是找不到。”
    徐琳雅问道：“那有没有什么能代替的？我们只有缝纫机，没办法做到跟医用外科口罩一样的等级，只是现在村里面口罩不足三位数，一户人家发一个都不够。”
    “我尝试着联系出售无纺布的商家，希望能买到。”
    “只是自己制作的口罩，安全性……”
    李村长说道：“有总比没有好。武汉是重灾区，所有的资源调往那里也是无可厚非的事。这样……我们大家都联系着，看看有没有渠道能够买到医用无纺布。”
    “好！”
    “真是希望疫情赶快过去，我活五十多年还没有过这样安静的年。”李村长说道：“小徐，我们要是找到无纺布，口罩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徐琳雅说道：“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我本来就是田坡村村民，更是一个中国人。国家危难，匹夫有责。现在疫情如此严重，我自当是尽力而为。”
    医用无纺布在两天后有结果，价格比平时高了两倍，李村长他们也很理解。疫情席卷而来，许多工厂停业，现在能运作的工厂，工人们的工作压力是平时的好几倍，日夜不休的工作匹配得上这样的价格。
    “小徐，材料我已经给你找来，缝纫车间的女工他们的工资按时得发，加班的就发加班工资，不能欠着群众。”
    “村长，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找他们聊过了，她们都说自己是田坡村的一员。这口罩竟然是免费发给大家的，她们也不会给村长增加压力，做口罩是大家自发组织。厂里的日常开支，由我自己来负责。”
    “小徐，我们都知道你走到今天的这一步不容易。”
    徐琳雅笑着说道：“我们无须说这种话。我一路走来是不容易，但因为有你们在背后的支持，所以我并不觉得难。好啦，我也得去忙活。口罩一旦制作完成，我就接着送来给你们。”
    一个男人手上戴着红袖套，手里还拿着体温枪，从外面走进来。
    “小李，你现在不在村口守着，你跑来这里干啥？”李村长厉声道：“有啥事给我们打电话，你跑来这里谁守村口？”
    “有事有事，赵哥在那里呢。”
    被唤作小李的男人不是村里的工作人员，而是水泡梨农村合作社的一个主任。这次疫情，他自告奋勇去守村口，信誓旦旦的说连一只苍蝇也不会放进来。
    李村长问道：“什么事情？”
    “李村长，快去看看李子孝家，吵起来了。”
    李村长见他如此慌张，说道：“怎么回事？边走边说。”
    黄佳艾紧跟上去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李子孝家里不是有个亲戚在棠川县吗？听说棠川县唯一的那一例病例就是他家的那个远房亲戚。”
    黄佳艾听得不太明白，纳闷的问道：“那例病例是李子孝家的亲戚？那有什么关系，应该已经在县里隔离了。有这么多专家和医生，不会有事的。”
    “不是那个病例有事，是张大姐跑到李子孝家去吵架。说他家亲戚得了病，他也有可能被传染了。李子孝就反驳，俩人就吵起来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