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梨花盛开的地方

    林城等黄佳艾挂掉电话，问道：“怎么样？”
    黄佳艾继续翻着通讯录，也不知她有没有在仔细看，就这么一遍又一遍翻着。“他们说会帮我上报上去，具体的优惠政策会帮我们村争取，希望能减少一点费用。要不我们再试试其他家？多条路多个选择。”
    “我倒是觉得，你不如先把数据统计下来。看看村里一共有多少户要拉网线，有多少村民家里没有手机，没有网线。虽然他们没有电脑没有手机，大多数人家里都有电视。”林城说道：“通过电视来转播网课，这个方法应该行得通。就是学生不能通过电视提交作业，他们得用纸质书。如果这样的话，那些老教师也没有必要再学批改作业这一技能。剩下的几天时间，他们还能多复习一下之前学过的内容。”
    黄佳艾拿着手机上的支架来回旋转：“你说的倒是有道理。那我再给他们打个电话？”
    “他们有没有跟你说多长时间给你恢复？”
    “没有，只说尽快。尽快是多快呀？”
    ‘我们都一样，一样的坚强，一样的全力以赴追逐我的梦想……’
    黄佳艾赶紧拿起手机，说道：“通讯公司。”
    “赶紧接啊！”
    黄佳艾接起电话说道：“喂，你好！”
    “黄师，诶，是我。我已经把你的情况反映上去，李总那边说，让你那边去统计一下要安装宽带的村民一共有多少，最好精确到户数。然后他们的家庭情况都上交上来，我们通讯公司不会透露任何一个客户的信息。就是说了嘛，我们这边会按照村民的实际家庭情况，对于普通家庭，给出最合理的价格。对于特别困难的那些群众，我们通讯公司免费为他们安装宽带。”
    “这是真的？”
    “对。我们的领导已经发话了，你尽快把具体情况统计上来，我们明日就来为你们安装宽带。”
    “感谢，感谢！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了。”黄佳艾激动得话都说不明白。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在疫情肆意的困难时期，我们要携起手来互帮互助。你们田坡村在不是那么充裕的情况下，给其他地方捐了款。既然我们现在有能力帮助你们，我们尽当竭尽全力。”
    “我们捐款的事情，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电话那头笑笑说道：“都上新闻了。我们领导很受感动，明天会派工作人员去你们田坡村。就是到时候，你们得去村口接一下，现在封村封路，要是没有你们的人接，我们的工作人员可能进不来。你说希望小学五天以后就开学，我们也生怕影响到开学时间。”
    “好好好，这都不是问题。”黄佳艾说道：“那我现在接着就去统计。”
    “哎，好的。”
    黄佳艾挂掉电话，几乎高兴的整个人跳到林城身上：“你猜通讯公司说什么？”
    “给你打个八折？还是交三年的网费，免一年？”
    “瞧你那小肚鸡肠。”黄佳艾道：“他们说，免费为特别困难的群众安装宽带。”
    “免费？那可真是有心，我回到城里就去交五年的网费。”
    黄佳艾乐开花：“那我交六年。我现在要去统计村里的学生，有多少户人家没有网线。”
    “小勺冲和水箐那边我去帮你统计。”
    “现在都快晚上了。明天再去吧？”
    林城说道：“我明天去的话，后天他们才来来装宽带。今天去的话，明天肯定就能把统计表给你。”
    “晚上到处黑漆漆的，我怕你……”
    “放心，我又不是你夜盲症。”林城弹了一下黄佳艾的脑门：“等着我给你电话。”
    黄佳艾夜里背上一个帆布包，包里揣上情况说，又去希望小学找马校长要来学生们的资料。
    根据资料上的地址，黄佳艾一一拜访过去。
    田坡村村民普遍睡觉睡得早，她跑到10点多的时候，几乎村子已经黑灯瞎火，村民都已经歇息。
    黄佳艾本也不愿意在网上打扰他们，可为了田坡村的孩子，她不得不在夜里去叨扰。
    “谁呀？这么晚。”李大婶掀开窗帘布，隔着窗户问道：“啥事儿？村里明令禁止串门，还是大晚上的，你想搞啥？”
    “李大婶是我。”黄佳艾戴着口罩，发出闷闷的声音：“我是小黄。”
    李大婶打开窗子问道：“这么晚，啥事？”
    “你家有个娃娃在希望小学上课，是吗？名字叫做李迪哥。”
    “对。你找迪哥啊？他已经睡了。迪哥这段时间在家里天天帮我干活，又是劈柴又要给鸡喂食，累得很。”
    黄佳艾问道：“主要是五天以后希望小学要开学，希望小学准备采用线上教学的方法给学生们授课。田坡村今年遭受疫情，鉴于实际情况，我们打算把你们的家庭情况上交上去，让通讯公司给你们装宽带，用最低廉的价格为孩子们办实事。”
    “低廉的价格是多低？孩子他爹没回来，我家就只有我和迪哥。本来他爹要是能回来，我们家也不会这么困难。去年梨花节的时候，我就出去摆个摊，卖卖刺绣，弄木瓜凉水卖也能挣钱。今年梨花节一取消，我只能在水泡梨农村合作社找个工作暂时干着。”
    “姐，你们家的情况，我已经了解过。现在我是来确定一下，看看你们家具体需要什么。”
    李大婶打开门：“你进来瞧。”
    “迪哥已经睡了的话，我就不进来叨扰了。现在也有10点多钟，我把你的情况说明给你念一遍，没有错误的话，你在这个地方签个字给我。”
    “签字，得嘞。”李大婶一笔一划的画着自己的名字：“也幸亏是上过绿色班，好歹把自己名字写会了。黄，你瞅瞅可以了不？”
    黄佳艾笑笑，用手电筒照着李大婶写字的地方：“这样就可以。”
    黄佳艾合起文件夹：“李大婶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我还有很多家没跑，这些事情我得在今天干完。”
    “这都10点多，要不我来帮你？”
    “不用。这事儿还得我自己来，就是你这段时间注意一下群里的消息，我们关于上课的通知会发在里面。到时候你跟迪哥说一下，让他上课不要缺席。”
    “那小兔崽子不敢。”李大婶冲她说了很多感谢的话，一直目送着她离开。
    黄佳艾按照登记表上的名字从村头开始跑：“这就是他们登记的那个特困户吧？王春林老人和他的孙子王朝阳，家住在……小大坡头。”
    黄佳艾说起这户人家来还有一些印象，之前李村长和她经常会去他家慰问。
    这个叫做王春林的老人是一个哑巴，好像是由于自身的疾病影响，在前年视力开始下降。
    视力下降让这个本身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黄佳艾带着他先是去了诊所。诊所里的老医生也没法断定是什么问题，之后他们去了一次县城，检查之后确定是白内障。
    王春林老人无儿无女，家里只有一个七岁的孙子。尽管他有农村医保，但为了自己的孙子着想，他坚持不去做手术。
    为此，村委里的工作人员做了很多次思想工作，王春林老人却倔得很，说什么也不愿意去。
    黄佳艾劝说不下来，这事也就这么耽搁了。直至后来，王春林老人的眼睛彻底失明，家里就依靠着政府给他们家的补贴过日子。
    对于这个情况，在田坡村的水泡梨农村合作社建成以后，合作社每个月也会给他们增加一笔补贴。
    王春林老人依旧舍不得动任何一笔款，就想着把钱存起来，留给他的孙子。
    黄佳艾在去年的9月份给他的孙子王朝阳办理了入学手续，除了减免他的住宿费以外，希望小学让他们家在学校里吃饭。
    王朝阳年仅七岁，早已经懂得照顾自己的爷爷，每天下课领一响，他就拎起搪瓷口缸飞舞的跑到食堂。打了饭冲出校门，给自己在家里的爷爷送去。
    王春林老人懂得感激政府，经常会把家里的糯米粑粑交给王朝阳，让他送去村委。
    村委的工作人员知道他家的情况，但在见到糯米粑粑的时候，大家都会欣然接受。
    王朝阳今年上一年级，他们家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话，是村里面最为“落后”的一家。
    黄佳艾打着手电筒来到他家，拴在门口的小狗一直冲着她摇尾巴，发出卖萌撒娇的叫声。
    “王朝阳！”黄佳艾敲敲门喊道：“朝阳。”
    石棉瓦房的缝隙透出微弱的灯光，接着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小男孩，他走到院子，娴熟的打开比自己高的栅栏。
    “黄老师，有什么事吗？”
    黄佳艾问道：“你爷爷呢？”
    “我爷爷睡得早。”
    “是这样的。老师今天来是来跟你说开学的事情，我们五天后开学，采用的是线上教学的方法。你家没手机也没有电视，为了你的学习着想，我们明天来帮你家安装宽带。”
    王朝阳低着头：“老师，我们家没有钱。”
    “没事。这个我已经帮你搞定，明天你只要待在家里，工作人员会上门来帮你家安装。”
    “不要钱的吗？”
    黄佳艾点点头：“手机你暂时先用着我的，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能打游戏。”
    “谢谢黄老师。”
    “这个事情你跟你爷爷说一下，起码得通知他。”
    “我知道。”
    黄佳艾又叮嘱几句，这才前往下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