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银行

    人群左拥右挤，秘书小陈就像漂浮在海上的警示浮球，随着人群挤来挤去，说来也是巧了，她竟被人群挤到了护栏边上，勉强耗尽最后一丝力量才爬过栏杆，累的她是气喘吁吁，满身大汗，稍作休息后，秘书小陈方才继续前进。
    康建一直沿栏杆外侧向市中心进发，沿途除了他自己，他没有见到第二个人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的挤在人海中。
    这种空前绝后的狂热程度康建还是第一次见，他不知道这中元节的祭祀大典到底有些怎样的魔力让众人不惜如此，真的会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可以实现他们的心愿？
    心愿这种东西本就不合实际，想要得到什么必须要付出与之相对的努力、人脉、机遇等等，天上掉馅饼这种事只会存在于小说、漫画、影视作品这种消遣的东西里，现实告诉你的只有残酷。
    康建看着他们，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那个懵懂少年，早早的将自己的器官卖给了永生银行，如果当初自己可以再选一次的话，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或许父亲的病会死，或许刘慧不会离开，或许自己不会有现在的家业，或许母亲和妻子就不会死，或许……有太多或许，有太多惋惜。
    康建在无数个难眠的夜晚想过这些问题，在无数个夜晚懊恼悔恨，他这条路选择的是否正确，他能不能走到最后。
    “康建。”董月儿倚靠着栏杆外的电线杆，老远的向康建招手。
    康建大步流星：“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是无神论者，虽然最近发生了一些……”董月儿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她心里很清楚她跑出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能等到康建。
    她看着康建，康建的情绪明显有点儿好转，至于为什么她不知道，当然了，康建很清楚。
    许愿池。
    “谁让你擅自做主胡乱降雪，你知不知道如果被天知道我们可都要掉脑袋。”
    “天？时间老人已经消失几百年了，哪来的天？”女子声音粗犷，正是那晚降雪的女子。
    “休得放肆。”大厅内传来厉呵声，闲聊中的二人顿时毕恭毕敬，不敢再言。
    小女孩从他们身边经过，目无表情的走向大殿。
    “知世之梦道了什么？”皇帝迫不及待的问道。
    小女孩跪在地上：“中元节乃是鬼节，届时鬼门关大开，无数鬼魂涌入人间，人间正是阴盛阳衰之际，陛下此行定能成就霸业。”
    “恭贺陛下。”众人拥之。
    跪在殿下的小女孩长着一副和笑笑一模一样的脸，她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殿上。
    仙女阁。
    “中元节是非多，通知下去，多注意防范，阁主不在，千万要护好仙女阁安全。”凉梦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说道。
    永生银行。
    “召回所有外出的银行专员，中元节期间暂停所有业务，永生银行歇业一天。”
    “行长，这歇业不好向天交代。”
    “天？六百多年前就已经没天了，万物皆灵，万物皆为天。”
    康时方面。
    他们在六合山脚下来来去去寻了几天都没有发现，这案发地点就在六合山脚，却连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康时不解。
    “你说这连警犬都找不到，我们比狗鼻子还厉害？”宋绮巧明显是累了，找了一处石头坐下来歇息。
    “英国伦敦曾经发生过一起案件，凶手在案发现场撒下含有刺激性气味的化学药品，直接导致警犬鼻子失灵，从而逃之夭夭，所以警犬也不是万能的，有时候它们也有局限性。”康时津津乐道。
    虽然找了几天，不过康时却没有厌倦，反倒是乐在其中，如果能查出点眉目，说不定就能将哥哥康建比下去，光是想想，康时就高兴。
    整个六合山下已经被警犬里里外外搜过了好几次，他们目前已经是第二次了，一点发现都没有。
    “今天就算了吧，今天可是中元节。”宋绮巧有些担心，六合山这种的地方有着一大片墓地，有的地方看似没有，说不定曾经就是乱葬岗，现在被平了。
    “中元节怎么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话闭，山上乌鸦成群结队的飞起，叫声凄凉，在山间回荡，天空乌云密布，原先还是晴空万里，只一瞬间便是黑云压顶。
    康时电话响起，电话是康建打来的，主要是询问案子的情况，家里发生的事情康建一个字都没提，他想等将康洁和笑笑找回来以后再告诉他。
    兄弟俩话还没聊几句信号就开始断断续续直到断开。
    康建此时还在护栏外朝着市中心走去，不同的是现在是三个人，秘书小陈也从后面追了上来，两个女人一台戏，这空气中明显多了份敌意。
    越往前走，人流变动越小，也越挤，有的人被挤的受不了了，干脆选择放弃，可他哪儿是说出去就能出去的，如今的绝大多数人都处于想进进不得，想退退不了的尴尬场景。
    快到市中心，康建他们老远就看到聚集在市中心的那几辆祭祀车，车上香火充足，浓浓香火烟飘向天空，将天都熏的变了色。
    眼看着快要到祭祀台了，离栏杆近的人实在受不了那种拥挤不堪的感觉，年纪大的未必有的还发了病，就这样还不离开，真是痴狂。
    现在栏杆外更多的变成了营救通道，急救人员抬着担架在护栏外穿行，有的出了问题，被人群从头顶传过，场面好不壮观。
    康建无力吐槽，这些人为了所谓的心愿真的是连命都不要了。
    极个别的人发现情况不对，主动爬到护栏外，这样的人只有三五个。
    六辆祭祀车围在祭台四周，祭台前有六个座位，上一下五，上一是空的，下五坐的是五家道观的观主，这就是一寺五观，象征着在六合市不可取代的地位。
    六合广场大大小小的显示屏有几十块，平时都是各种广告宣传在用，今天会统一对祭祀台上的情况进行现场直播，方便还未挤进六合广场的人，沿路每隔百米设有临时显示屏，为沿路的人做现场直播。
    随着主持人的开场白，人群停止了涌动，康建等人不免加快了脚步，他们离六合广场只有一步之遥。
    兴许是要开始了，那些没有挤进广场的人选择放弃，他们直接越过栏杆，朝着六合广场进发，想要近距离一睹真容，这时候栏杆外就显得拥挤。
    “欢迎大家不远万里前来参加六合市中元节一寺五观祭祀大典，现在让我们有请一寺五观的各位观主们就坐……”
    话闭，五位观主一字排开，走上祭台，领头的是个小道童，道童手捧袈裟佛珠，袈裟为二十五布大衣，佛珠为一百零八颗上等砗磲贝佛珠，彰显六合寺的地位。
    走上祭台，首先由小道童将袈裟佛珠放于上一座，然后以五观主为首带领所有道童行叩拜大礼，现场的其他人可根据自身情况和周围环境自行抉择，由于现场人太多通常他们都是行拱手礼或者作揖礼，礼成后五大观主入座。
    康建远远的就看到六合观那个老道士坐在了最中间，这倒是奇怪，不管从观的规模、人数还是香火，六合观都是这五观中最差的，为什么会让他坐正中间。
    不过从名字角度来说，不管是灵龙观、山仙观，还是玄妙观、普罗观，在名字上都不及六合观来的有代表性，至于存在着什么，那估计得从历史说起了。
    其实在祭祀台和祭祀车上最吸引康建的不是宏伟高耸的建筑，也不是各种新颖的祭祀礼节，而是每辆车上必有的祭祀人偶，栩栩如生，不细看感觉是个真人。
    “上面那几个人从祭祀大典开始到结束得站好几个小时吧，这一动不动，也是厉害。”旁边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什么人？那是人偶，祭祀结束以后要烧掉的。”
    “人偶？你别骗人了，人偶哪有那么逼真。”
    “一看你就是在地的……”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讨起了人偶，确实如果不是知道的人，真的很容易认成真人。
    康建的心思并不在祭祀大典上，反倒集中在祭祀人偶上，或许是前几日见识到了诡异，或许是心存生疑，让康建对人偶极其关注。
    祭祀大典前前后后持续了几个小时，众人在烈日下苦苦支撑，因为那传说中的祈愿大典。
    祈愿大典，在祭台正前方举行，现场会为前来的信徒准备一千个跪垫，这也正是他们为何要挤进六合广场的原因，在前的有机会，后面的只能等下一次。
    这里有人会说了，如果祈愿大典开始，那一千个人怎么选择，是蜂拥而至还是一一挑选？祈愿大典并不歧视任何一位信徒，他们选择了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蜂拥而至，谁抢到就是谁的。
    每年在这个事情都是人员伤亡最严重的时候，踩踏事件屡屡发生，可祈愿大典依旧没有更改其方式，有人就会问了，这样的方式不会引起民愤吗？答案是否定的，完全不会，相反，他们还希望如此。
    随着护栏门打开，所有人都在等倒计时，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各大小显示屏上12点的倒计时，最后一秒，他们狂奔向前，这时像往届一样，有人摔倒，有人骨折，他们痛苦地在地上打滚，这一场景比超市打折促销来的还火爆。
    场面那叫一个惊心动魄，不同的是并没有人谴责他们，所有人情绪高涨，他们欢呼雀跃，如同中了魔怔。
    “这些人是不是……”董月儿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看着身边情绪高涨的观看人员，自己如果说了什么在他们认为过激的话，说不定会有矛盾产生。
    康建懂她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秘书小陈则是一脸懵的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