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铸剑录

第十八章2


    杨彦修说了一阵,开始说到了林雨诗,道:“前些日子,我已经想到了能让其容颜恢复之法,我独自去了望梅峰。想要为其医治,可是林掌门却是给拒绝了。”
    莫傲一惊,心道:师姐爱惜容颜胜过性命,怎么会拒绝杨大哥为其治疗,难道是信不过他?问道:“这是为何?”
    杨彦修道:“当时林掌门道:"如今我早已不在乎这些皮囊的美丑了,一个人立身江湖靠的是行侠仗义,主持公道。绝非脸蛋儿的漂亮。"我听了之后衷心佩服,一个女流之辈,能够做到这些属实不易。”
    莫傲道:“原来如此。这么多年过去,师姐已经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了。已经是江湖少有的女中豪杰。”
    杨彦修道:“世间女子,我佩服的本就不多,林掌门真算得上一个。”
    说完这句,突然间脸色惨白,一阵急咳,过了好一阵才渐渐平复。
    莫傲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心想:杨大哥内功深厚,医术精湛,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不禁问道:“杨大哥,你怎么了!”
    杨彦修笑道:“没有什么?伤风了吧!”
    过了有数十日,蒙古大军已经全面压境。莫傲随张詹等人来到城墙之上,但见蒙古大军个个披坚执锐,杀气腾腾,黑压压地将常州城团团围住,一眼望不到头。
    莫傲隐约之中,听到张詹一声叹息,转头望去见他神色如常,而时闻希也是身着戎装,站在他的旁边。
    张詹突然叫道:“兄弟们,今日鞑子大兵压境,你我皆需奋力杀敌,好让他们看一看我们大宋男儿绝不是任人可欺。”
    他这一叫,中气充沛,满城皆闻,一时间,军心振奋,群情激昂。
    不多时,蒙古大军已经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向城头攻去,张詹时闻希夫妇身先士卒,戮力杀敌,众士卒受到感染也都拼死一战,一场浑战只杀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也不消多说。
    堪堪战到傍晚,蒙古大军久攻不下,气势稍挫,退了下来,休养力气,以备他日再战。
    这一战,宋军也是死伤无数,杨彦修不顾白天力战身疲,连夜为伤者止血医治,一直忙到第二日。刚刚喝了几口水,啃了一个馒头,蒙古大军又再次来攻,杨彦修借来一柄长枪,就要再上。
    莫傲见他为士卒医治之时,数次久咳不止,心中担忧,拦住他道:“杨大哥,你一夜劳累,不如休息一下,改日再战。”
    杨彦修道:“如今常州城危在旦夕,众人都是拼死以战,我如何能够落后?”
    莫傲道:“可是你的身体!”
    杨彦修道:“我的身体我自知道,你若再阻拦,我可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莫傲知道再劝无用,只得道:“那么大哥小心!”
    杨彦修道:“兄弟放心。”随即挺枪冲入阵中,一时之间,枪下添了数个亡魂。莫傲赞了一声,也跟着杀入阵中。
    这一战双方又是死伤甚众,杨彦修继续为伤者医治,张詹夫妇也来帮忙,忙了有几个时辰,杨彦修道:“张将军,常州城的安危全靠你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好领导我们打退鞑子。”
    张詹道:“那么杨兄弟也要注意,不可太过劳累。”
    张詹走后,莫傲跟了上去,几人来到一个僻静之处,莫傲问道:“三哥,你说这次我们能将鞑子击退吗?”
    张詹一阵苦笑,过了良久才道:“四弟,不瞒你说,如今我们大宋连连损兵失地,已经是大厦将倾的地步,恐怕已经是天意,不是你我所能改变的。听说蒙古鞑子四处征战,西域之外,已经有无数大国都被其占领。我们大宋亡国灭种,恐怕已经在所难免。”说着,不禁流下眼泪来。
    莫傲道:“难道三哥也没有办法了?”
    张詹摇了摇头,道:“兄弟武功高强,便是千军万马也未必能奈你何?若是真到了危亡之际,自可自行离去。哥哥我世代为将,既然身为常州守将,自当与常州城共存亡。”
    莫傲道:“三哥说哪里话,你忘了我们结义时说过的话吗?”
    张詹拍了拍莫傲的肩膀,道:“当兵的马革裹尸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只恨我才浅力疏,不能保境安民,就是死了也难以瞑目!”
    莫傲道:“三哥不必自责,只要我们问心无愧便好。”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张詹夫妇这才离去,莫傲正想回去帮助杨彦修,尚未走得几步,便见有士卒来报:“杨先生不行了!”
    莫傲心神恍惚,忙问:“怎么不行了?你胡说什么?”
    那士卒道:“我说的是真的。杨先生刚才治伤之际,突然间吐出一大口献血,随即刀在了地上。我们都吓了一跳,杨先生自知大限将至,便让我们来请莫少侠。”
    莫傲慌忙跑过去,只见杨彦修倒在地上,气息奄奄,见了莫傲,用微弱的声音道:“莫兄弟,你来了,哥哥怕是不行了,来与你告个别。请你有空告诉我师父…我恐怕不能…尽孝了…”
    莫傲哭道:“杨大哥,你胡说些什么?你医术精湛,一定可以医好自己的!你快说如何医治,快说啊!”
    一边哭喊,一边就要为其运功。
    杨彦修道:“没有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莫傲道:“不,你胡说,你胡说。”
    原来杨彦修在数年之前为村民医治瘟疫之时,不顾自身的危险,勘察了数十人的病情,身有所染,只是当时思索医治之法,心有所思,并未在意,拼着多少个昼夜将村民治好之后,才有所察觉,劳累之下,更加严重,到了自己也无能为力的地步。只能勉力延续几年性命而已。加上这几天来白日征战,夜间医治,劳累之下,终于病发不治。
    杨彦修说了这几句话,已经是含笑而逝,莫傲难受之极,只想随他而去。
    正自难受之极,张詹闻讯赶来,虎目含泪,说道:“杨兄弟真乃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莫傲泣道:“若非是他,只怕我已经死过几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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