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境调查员

    陆澄和本阿弥互视一眼，两人稍作思索，已经理解了吉姆爷反杀新总帅的手法——紫水晶的高能射线进入“人马宫”的门之后，一直在“门”中的无限空间无损耗地匀速前进。“门”再度打开，在外部空间则改变了方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陆澄遭遇过劳伦斯的“垃圾桶恶魔”，那个恶魔也有吸收和积蓄敌方攻击道具，然后倾吐的功能。但“人马宫”的“门神”是超级加强版，它的容量更大，更深，能吸收和反射几乎所有类型的能量和道具。
    ——陆澄也吃不准，如果自己是完整的小王神，能否克制人马宫状态的吉姆爷？
    反正，现在这里没有人能和吉姆爷竞争圣坛之物。
    似乎，也只有拥有“门”的吉姆爷可以绝对安全地接触圣坛之物——即便是最高级的危险品，也可以封入人马宫内。
    陆澄的海会大神已经消灭了疯狂山脉的所有侯爵级守夜人——然后，海会大神就和另外两把A级神刀，加入了林洋那一边。
    ——林洋开始全力以赴激发神雷，新加入的四把A级武器也汇聚成瀑布般的剑光。
    如同大堤冲溃，新新总帅的念力盾粉碎！
    林洋的一手龙爪搭在了新新总帅的海星王冠上，如同五个电钻头，转瞬凿出五个脑洞。
    ——陆澄手中擒拿的高阶古老者，海星头渐渐形成王冠状——多少万年不变；一天之内，守夜的古老者换了四个总帅，轮到陆澄的俘虏了。
    吉姆爷下令杀戮，这是陆澄心里的杀戮也到此为止——他会说服手中的俘虏总帅投降，也好保全其余一万在胶囊里沉眠的古老者。
    条件当然是这些“古老者”上“封神台”，做“公明太岁王神”的护法。
    对于古老者，这样的下场总好过沦为人类实验室的外星人标本；
    而对于陆澄，他就可能获得这座疯狂山脉的支配权。那样，至少能保证自己和林洋在拥有黄道神殿，虎视眈眈的东瀛人眼皮下安全返回唐土。
    “呜呜呜。呜呜呜。”
    这个时候，陆澄擒拿的“古老者”的海星头五角乱颤，向他发出了心灵电波，
    “——人类，你们同样不能承受‘生命果实’。”
    大势已去的古老者终于愿意使用作为胜利者的人类的语言。
    倾听的陆澄却稍微愣住，他的眼神一锐，他的口中不声张，却在精神世界回应那古老者道，
    “‘生命果实’？圣坛里是什么‘生命果实’？
    ——进入我的‘封神台’，交代详情！”
    ——此时，吉姆爷已经立到了圣坛最高方的紫水晶祭坛之中。
    从圣坛脚下到祭坛，两侧上百阶级的紫水晶簇仍然编织成高能射线密网。
    它们从来不是人马宫状态的吉姆爷的障碍，现在却仍然是其他调查员攀临上方的障碍。
    吉姆爷的手从祭坛里抓取出一枚光芒白炽的蛋形物体，放入自己口中似要吞咽。
    奇异的光芒也把吉姆爷整个人笼在光里，浑身发亮。
    光中，看不清吉姆爷的表情细节，连他的形态也发生了极大的扭曲——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立的怪物，他的一对手臂像是章鱼的触手那样弯曲。
    ——在南洋三宝城的比试里，陆澄曾经见过吉姆爷变化出若干眷族的特征。当时，他以为这是这个高桌猎人在毕生的航海冒险里获得的，有限的，没有超过临界点的神性物影响。毕竟，同时在场观战的柯西莫和林洋也没有发表任何异议。
    但现在，陆澄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妙。
    ——吉姆爷现在的姿态分明是像一尊神灵在补完自身。
    正如陆澄、林洋吸收他们成为半神的那些拼图。
    ——但是，陆澄、林洋是在感知到那些拼图是确凿无疑的帝神舍利，可以把自身保持在人间之后才予以吞噬。
    而吉姆爷和整个调查小队是第一次来到疯狂山脉，他对疯狂山脉内部的所有情报都来自陆澄俘虏的史莱姆——圣坛之物，可并不在没有资格进入的史莱姆的知识范围内。
    吉姆爷凭什么确定，圣坛之物对他本人没有害处？
    ——如果他心智正常，应该在实验室里对那东西检测之后再做决定。毕竟，在绝大部分情况下，虚境之物只能使人类变为彻底与人类对立的异类。
    ——还是说？早在此行之前，吉姆爷已经从另外的渠道，得知了疯狂山脉的秘密？！
    陆澄的背脊忽然冒出了冷汗。
    他觉得自己就像吉姆爷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他迄今为止的所作所为，只是让吉姆爷顺利地得到圣坛中的东西。
    “‘百物语’的最后一个故事已经完毕，那么，邀请我们的朋友去百鬼的世界游玩吧。”
    此时，在圣坛之下，土御门昴呐喊道！
    以他和倾听者毒岛光瑞为两个焦点，一个黑色的椭圆阴影浮现于圣坛足下。
    ——他们也开启了一扇门，这不是“人马宫”那种任意门，而是来自东瀛异界黄泉的专用道标！
    ——陆澄在与J机关的交手之中见过的，没有见过的种种东瀛百鬼式神，从那个道标里爬行出来，迎着圣坛两侧的高能射线，冲向异变之中的吉姆爷！
    “土蜘蛛、阴摩罗鬼、镰鼬、大天狗、荒骷髅，不知火……”
    每出现一个式神，那“青行灯小鬼”便唱其名。
    土御门昴自称能召唤“百鬼夜行”，如今，他的确从那个异世界召唤出了上百个式神。
    作为高桌巫师，他也和陆澄一样察觉到了不妙，并且比陆澄更快地付诸行动——现在，他可以守卫世界和平的名义，名正言顺地处死吉姆爷，从他手里抢夺那圣坛之物了！
    如同蒸发总帅，紫水晶高能射线也把向圣坛上升的式神逐渐蒸发——高能射线的量没有吉姆爷消灭总帅时的那么密集，在前一个式神还没有蒸发待尽之前，后继的式神就踩过前者摧毁之中的形体上前。
    不过，阶梯太长，自杀式进攻的式神接近吉姆爷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
    “吉姆爷还在异变之中，现在是他的战斗力最弱的时候。
    ——连人马宫的球形门都消失了。
    看来，他要用全部的神力，包括协会交付给他维护世界和平的人马宫神力来承受那个东西。”
    林洋向陆澄道。她和海会大神已经从循环管返回，也没有拒绝分享给东瀛人情报，她觉得严重的事态正在发生，再不该藏私了！
    ——在陆澄和林洋服食他们的半神拼图之后，都会陷入融合的阵痛，自顾不暇。从情理推之，现在，吉姆爷也在经历这个过程。
    陆澄和林洋用自身的神躯承受融合的痛苦；
    而以和疯狂山脉作战的名义，全球灵脉灵力凝聚的人马宫神力被吉姆爷窃取为己力，他已经是和陆澄完全体“太岁公明王神”相当的小王神，仍然要出现行动不能，那个圣坛之物不知道蕴藏了多大的力量。
    “陆澄，那圣坛之物到底是什么？”
    林洋问。毒岛光瑞和本阿弥九十九也注视他。
    陆澄也在精神世界里，加紧询问目前唯一知情的“古老者”。
    “眷族拥有帝神赐予的‘生命果实’，‘生命果实’的等级不同。上古之时，‘古老者’和‘蛸神’争夺直接源自帝神‘海主’的‘生命果实’。
    ‘古老者’获胜，从‘蛸神’那里获得了‘生命果实’。但它们无法承受，只能利用‘生命果实’制作了‘修格斯’奴隶。
    ——现在‘生命果实’落入吉姆爷之手。
    ——古老者感受到了他身上的‘蛸神’气息——这个人知道‘蛸神’和‘古老者’上古的密约，他去过螺湮城，是我们这个世界真正的‘蛸神行走’。”
    陆澄面色郑重，向众人道。
    “哈哈，和你们‘青帝行走’和‘白帝行走’不同，也和玛丽三世那个‘白鲸使徒’不同，我这个‘蛸神行走’可是站在人类的对立面。”
    光一样的人立章鱼里传来吉姆爷平静的声音。
    ——他到底是在虚张声势，掩藏痛苦；还是一切融合顺利？
    “高桌猎人，你为什么沦落为邪神的走狗！”
    林洋怒道。
    “这是一个错误的问题。
    ——这里所有的人，包括我，包括你，都是神的走狗。
    人类如今的样子，是你们的神乐于见到的，你们为了你们的神维护人类的现状；
    我的神乐于见到人类另一个可能性，于是我为了我的神创造另一个人类的未来。等我们的未来实现了，就由我们定义什么是‘正神’，什么是‘人类’。
    ——我要在‘智慧果实’之外，给人类补上‘生命果实’。”
    吉姆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