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胶默片

第十三章 教师


    对于古代史我几乎过目不忘,或许这种由于课外兴趣导致学识较同龄人稍多一些,你并不认为是天赋,只能算作一种额外的努力。好,我不纠缠记忆力是否为一种天赋,姑且赞同着,的确是因我额外努力而获得的成绩。
    那么,对于化学和生物我是的的确确有天赋的了。在这两堂课上,我几乎不用费力听,时玩时听就能够完全理解老师讲的话,课前不必预习、课后不必复习,即便上课睡着没听,醒后看看书上的内容也能跟上老师的节奏。
    记得一堂生物课上,老师提出一个问题,全班没一个同学知晓答案,她连问三声也没有回答。我很是奇怪,这么简单的题目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会?我们后排的学渣不会情有可原,可前排的尖子生咋还不知道呢?这场面让我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可我的的确确知晓答案就是这个,老师上节课明明提过一嘴。
    于是我低声将答案说出,声音不大不小能够正好叫老师听到,而不能发现是谁出声。
    果然这声音叫老师听到,她连忙追问是谁说的,叫说答案的人站起来。
    既然选择低声说出答案,我自然不会在此刻站起,我不喜欢面对众人的视线与老师的目光,所以我便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听着因无人能够答上问题而导致教室除了老师的询问声外一片寂静。见没人承认,老师也不再询问,而是恼火地说道:“答案就这么简单,你们怎么就能不知道呢?上节课我讲得不是清清楚楚吗,还是你们没认真学啊?”
    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顶多大我们一轮,还带些学生气息,话里话外除了生气还带些委屈。
    后来呀,初中会考前,班级有一个会考小冲刺,每天都要做七八张卷子,当天批改下发成绩。第一次模拟考的时候我生物就是全班最高八十多分,草草看了一眼卷子,第二次考试就九十多分,后来每次模拟考试最低都是97分,也没少拿满分。
    班任那时候对待我的态度很不一样,他会看着我笑,然后像宠优秀学生那样宠我,他会和我开玩笑,让我恍然间产生了学习的念头。那会儿因为成绩我很骄傲,可惜,在会考结束之后恢复正常课程后,我的学渣成绩再次让班任的注意力远离。我总想,如果那时候班任对我的期待更大些,我会不会就不是后来的那个样子?
    当你身上揣满别人的期待时,和你独行上路是有很大差别的,活在鼓励中的孩子更多会自信、优秀,而活在谩骂鄙视中的孩子更多会自卑、敏感,这就形成了差距。成长路上,孩子们需要的更多是鼓励呀。
    化学老师对我就充满了期待,所以对于化学,也是我喜欢的为数不多的理科学科——对于不需要计算的理科学科,我都心存善意。化学刚开课时我学得不错,且那会我机灵又可爱,加之化学这一课程的成绩又好,深受我们化学老师的喜爱。他会在我溜小号的时候走到我身边拽拽我的头发提醒我,或者是坐到我的桌子上,用手里的化学书轻敲我的脑袋,看到我窃笑时还会笑着调侃我:“你还好意思笑?”
    开始我的化学还不错,可惜后来……化学也涉及到了计算题。讲实话,即便是现在的我,对于十以内的加减法一旦复杂,也需要借助双手来计算结果,比如‘7+6-3+9=?’这样的问题。我的大脑好像天生对数字不敏感,我可以在一分钟背完一首古诗,但也许不能在一分钟内将一道运用了加减乘除的算术算出结果。
    所以当后来,化学涉及到计算某溶剂中一种化学物质的多少时,我的化学成绩顿时下降。
    化学老师疑惑我的成绩问题,他在课上来到我身边,拿着我的试卷问我是计算题有什么不会吗?我不好意思的说没什么不会的。他好像明白我不喜在人前表现,便点了点头,放下我的试卷继续讲起课来,只是下课的时候他叫我单独和他谈谈,他问我计算题哪里不会。
    他真的是个很温柔的老师,长得高高大大,眼里有光,随意地坐在那里,浑身散发温暖的气息,好像一个亲近的长辈。
    我自然知道自己的数学能力,看着他温柔目光我不敢说话,沉默半晌还是嗫嚅道:“没什么不会的老师。”我还是不敢提问,我只是不想让他失望。我就是个数学白痴,我怕提问后他还是教不会我,我怕辜负他的期待,怕失去他眼中温柔的光,怕他像其他老师一样将我视若后排的学渣、一团空气。
    所以说完这句话后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但他的声音仍然温柔:“好吧,那你回去再看看,有什么不会的一定要来问我。”
    我惊愕地抬起头,他突然笑了起来,揉了揉我的头:“行了,不就一次没考好吗,回去再复习复习,咱下次好好考着。”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的,来自老师的,真正的温暖。
    于是我对化学兴趣大起,我怕他失望,不会的大题就向同学询问,化学成绩虽不如最初好,但也属于班级前茅,我开始会做大题,只是总是将得数计算错误,再三检查就会得到三个不同的答案,也属实无法……
    后来,老师因身体不好的原因休了病假去做手术——他身体很差,我们都知道,他已经拖着病体给我们上了大半年的课。离校前,他还特意关照我要我好好学化学,不要因为他的离开就不学了,我向他作了承诺。
    因为化学开课比较晚,他这一休假便休假到我们中考毕业了。他只在第一堂化学课介绍过自己的名字,可我在第一堂课上听得漫不经心,并未记住他的名字,只因后来我一直叫他纪老师,才对纪老师这个称呼有深刻印象。加之我们学校的班任一般都是主课老师担当,所以当我后来再想找他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老师您如今是否身体康健哩?学生甚是想您了。
    但可叹,这片温暖,应当只能存在于斑驳记忆中,渐渐暗淡却永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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