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整个京城绝大部分区域都处于一个休止的状态。
唯独侯府所在的区域不断有马车来回。
府上也哀乐不止,哭声不停。
被布置成灵堂的侯府大厅,棺材被摆放在最里面,两旁跪了好几十名侯君集的妻儿家眷。
外一层是乐队,有十五六人,时而急时而慢的吹奏着手中的乐器。
隔着门槛的门廊,还有门廊外的花园,站了上百人,都是侯君集要好的友人,下属,学生等等。
他们是来守夜的,不过他们不用跟侯府的人一样跪着,他们陪着就行。
“有客到。”大门口负责接待宾客的侯府管家,突然喊了起来。
来的是谁?几乎没有一丝犹豫,院内的人通通都把目光投了过去。
毕竟已是凌晨,亲近侯公的早来了,不亲近侯公的没必要三更半夜来,出殡来就行。
不看犹是可,一看吓一跳。
长孙无忌,房玄龄,张亮,李勣,尉迟恭,李靖,高士廉,刘弘基,萧瑀,薛万彻,上官仪,褚遂良,颜师古,李道宗,张士贵,马周。
一个个都是只手遮天的重臣名臣,国家的栋梁级人物。
后面还来了几位藩王。
就连京城十大富翁都来了五六位。
前前后后足足进来了一百人之多。
对于这个情况,谋反骨干的杜荷,赵节,李安俨,心里特别不安。
这三人可不简单,杜荷是已故蔡国公杜如晦之子,李世民的女婿,赵节是李世民妹妹桂阳公主之子,李世民的外甥,李安俨则是负责宫中宿卫的中郎将。
侯君集是假死的,他们心里清楚,太子把他们三人同时派到侯府守夜,就是以防事情生变,他们可以处理。
如今来的人物是他们应付不了的,他们心里慌得不行,总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
“驸马,你看要不要禀告太子一声?”赵节问杜荷。
“肯定要禀告,李兄你赶紧派人去。”杜荷看向李安俨。
“好的。”李安俨招来一名侍卫,匆匆吩咐了几句,就让侍卫去了。
三人定了定神,去跟各位国公打招呼。
到了李勣身边,李勣问道:“李安俨你宫中不用守值吗?”
李安俨说道:“回英国公,宫中已经加强了戒备,不会出纰漏的。”
“如此最好。”
“国公你们还不回去歇息吗?”
李勣巧妙的说道:“歇息什么时候都可以,想多陪陪侯公,不然以后就没机会陪了。”
“搜捕犯人的队伍之中有大内侍卫,是李安俨你的人对吧?整个京城搞到乱糟糟,犯人抓到没有?”长孙无忌过来插了一句。
“回长孙大人,我们还在努力。”李安俨毕恭毕敬的,实在惹不起长孙无忌,这可是国公之首,又是李世民的大舅哥,别说是他,现场恐怕没一个人惹得起。
“谁下令这么搜的?”长孙无忌板着脸又问道。
“回大人,是皇帝。”
“程老一家也是你的人抓的?”
“回大人,下官只是奉命行事。”
“我警告你,不要为难程公,明日我会去见皇帝,跟皇帝说道说道此事,抓程公,这是没道理的。”长孙无忌哼了一声走开了。
因为小晋阳的病,他觉得皇帝简直是疯了,完全是胡搞乱搞。
他去求见,还吃了闭门羹,皇帝让他明日再去,明日他可不能一人去了。
难得在此碰见房玄龄,褚遂良,高士廉,一个谋臣,一个谏官,一个皇帝的舅舅,邀请他们一起去,容易说服皇帝。
而且不会让皇帝有一种被逼迫的感觉。
要是带武将,比如带李勣,薛万彻,李靖,尉迟恭,张亮等人,那就不行了。
伴君如伴虎,这一点他还是拿捏得很清楚的。
把三人请到一起,长孙无忌说道:“三位,老程此事,皇帝这么干实在是不妥,明日咱们一起去见皇帝,跟皇帝说说。”
褚遂良作为一名正值的谏官,第一时间响应说道:“长孙大人,我跟你去,顺带说说抓大夫这事,这么搞下去,全国都得乱,不能搞了。”
“我也去。”高士廉接着表态,抓不抓大夫他不关心,抓程咬金不行,他和程咬金私交甚笃,必须去求这个情。
“几位大人有没有感觉事情不对?”房玄龄这名被李世民评价为筹谋帷幄定社稷之功的谋臣,此刻却是心不在焉。
“能对才怪了,抓老程一家子这叫什么事嘛,我查了一下,老程近来也没有得罪过皇帝。”长孙无忌悲愤的说道。
“长孙大人,我不是说老程这事,我是说眼下这事,朝中重臣都来了,是谁的组织?褚大人,是你喊我来的,你说说。”房玄龄看向褚遂良。
“是高大人喊我来的。”褚遂良看向高士廉。
“我是被尉迟恭喊来的。”高士廉看向远处的尉迟恭。
“尉迟大人你来一下。”长孙无忌也是尉迟恭喊来的,他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何事?”尉迟恭是个粗人,说话直接,连称呼都懒得带的。
“这场吊唁是你组织的么?”
“李靖喊我来的。”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对视一眼,把李靖叫过来打听。
最后一众大臣都过来了,说了半天,竟然说不清谁是组织者。
褚遂良去问了问一帮商人,也是同一种情况。
这太诡异了!以至于众人脸色都不好,心中惴惴不安。
就在此时,侯府的管家高声喊道:“太子爷驾到。”
众大臣放眼望去外面,果然是李承乾。
他们赶忙整理好仪容,跪地迎接。
“拜见太子爷。”
“众位大人免礼。”
李承乾带着八名侍卫威风凛凛往灵堂走,去上香,鞠躬。
出来的时候,经过杜荷的身边,小声问道:“这帮老臣子有什么动向?”
杜荷说道:“刚才他们在讨论是谁把他们组织来的,没结果,没找出组织者。”
李承乾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此才好,本太子就怕他们有组织。”
深有同感的杜荷点了点头又说道:“太子爷,侯公的药效快到了,要醒来,要吃要喝,得赶紧把这帮大臣弄走了才行。”
李承乾闻言,稍微想了下措辞,随即往外面走。
全场扫了一眼,来了九位国公。
上朝都没这么人齐的。
咳嗽了一声,把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李承乾开口说道:“各位大人公务繁忙,还在百忙之中抽身来看望侯公,此份心意真是日月可鉴啊,本太子相信,侯公在天之灵肯定会很感动。”
先是说了几句漂亮话,李承乾正要切入正题叫他们离开。
突然,一个声音从墙角边传来:“就侯君集这种人,死了只会下地狱,何来的在天之灵,况且,他还没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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