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这边自衡带着诗若,在云雷堡的奴仆带领下出来门口,那奴仆一抱拳,说道:“周公子请慢走,在下不再远送了。”便转身关门。
那奴仆从始至终也没有交代诗若任何话语。甚至连看也没有看诗若一眼。
但是自衡也没有在意,此刻他心里念念不忘就是如何能够赶快把诗若送到诸葛流鑒手里,然后再从揽月宫求救。
诗若本来一直不言语,但是见那奴仆一直都不拿正眼看她,不禁咬紧了嘴唇,眼里流露出绝望的神色,又见自衡神情紧张,带着她的时候似乎都心不在焉,更是幽怨的看着那马匹,然后又见自衡作势要跳上马,终究忍不住了,轻轻的唤了一声:“周副庄主,周弟……”
自衡闻得诗若唤她,回头看她,见她一脸的欲言又止,不禁问道:“诗若姑娘,你……可有什么事情么?”
诗若迟疑了一下,又看了一下旁边的马匹,才怯怯的道:“我……我……我不能骑马……你总应该知道的……”
自衡才幡然醒悟,暗中说了一声惭愧,记起诗若本来还是会骑马的,但是在两年前,她和流鑒出去秋猎,那受伤的野猪退无可退,竟然向诗若那边冲了过去,而流鑒一个保护不及,还是让诗若的坐骑受了惊,诗若重重的给惊马摔了下来,虽然后来自衡一箭射杀了野猪,救了于危难之中的诗若,但是那次诗若算是受惊过度,便再也不敢骑马了----便是坐马车也万分勉强;此事诸葛山庄上下皆知,自衡身历其境,那刻又待诗若的心又是不同于常人的,自然比其他人还放在心上。
可惜此刻为救拂雪心切,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自衡为难的看着诗若,又回头看看马匹,然后只得满怀歉意的跟诗若说道:“此刻,也无甚办法了,那云雷堡的奴仆也走开了,回头去换也实在麻烦----况且现在还赶着回去,我怕通知侍晴宫主晚了,就怕……”自衡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嘴,脸色透青,好像怕自己说出什么不吉利的东西来一样.
良久,他才又低低的叹了口气,低声下气的跟诗若商量道:"在下看来……还是委屈诗若姑娘这次,若姑娘实在害怕——要不,便与在下共乘一匹马,可好?"他说到这里,见诗若脸颊飞红,猛的醒悟自己没有考虑到避嫌,二人共乘一匹马也太过亲密旖旎,实在是唐突佳人,忙又补了一句:“又或者到前面镇上,我们才换马车吧,路程也不远,骑马应该一柱香的功夫就能够到了……只是怕那小镇上无好马,马车的脚力速度终究比不上这里的骏马跑得快……恐怕总得在路上耽搁一些时间了……”
他此刻心底焦急,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飞去揽月宫求救,但是诗若却丝毫不晓得武功,故不能留下她一个人往回赶,心中十分为难,思前想后,只是想到:“不晓得诸葛山庄的信鸽是否会飞到附近----倘若它能够听到召唤,怕是可以通知流鑒,让他去向侍晴救助----只是他和侍晴的关系恶劣,侍晴是否又会接待他呢?应该会的,因为此事与拂雪有关,她纵然怨恨流鑒,也不会见拂雪深陷困境而袖手旁观的……”
自衡自在心中千思万想,却没有发现诗若的脸色在听到他说到后面那句的时候已经苍白得像白纸一般了,然后好一会,诗若才哑声道:“难道……你就真的那些急着要去救燕拂雪……”
自衡听得诗若语调怪异,不禁疑惑的看着诗若,只见诗若满脸伤愤的看着自衡,继续斯声说道:“……燕拂雪难道就真的那么好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每一个心里念念的都是她……”
自衡听得不明所以,每一个人是指谁?诸葛流鑒?他想到流鑒与拂雪的一切,本能的摇摇头,但忽然间却有点不肯定……他再看看诗若,想到:难道那“每一个人”也有指自己么?他暗暗苦笑,自己?连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己是对拂雪抱着一种什么的心情,待她是一种什么的心态――诗若,又那里能够知道呢?
不知道为何叹了一口气,他正色的向诗若说道:“诗若姑娘……在下的确是心急去救拂雪宫主,毕竟她此次亲自前来,还是受了诸葛庄主的委托来救诗若姑娘的;而且现在又是代姑娘留在了云雷堡;难道姑娘不认为:于情于理,我们都该赶着回去救拂雪宫主……姑娘又何苦此刻说那些意气话来?”
自衡不说犹自可,说着自己的心头竟然涌起一股子淡淡的怒气,转过身子,只管整理马匹套索,心中打算就算诗若诗若死活不肯上马的话,大不了便点了她睡穴,强行带她回去好了.
诗若却好像有点急了,忽然说了一句:“你……你……其实我是知道的!”
她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的,自衡听得云山雾里,不禁又转回头问道:“姑娘又晓得些什么?”
诗若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好久才费力的说道:“其实……我一直晓得自衡君待我的心意!”
自衡听到诗若的话,恍如晴天霹雳,而眼前一阵发黑,又似有金星乱冒--原来自己一直努力隐藏的感情,一直都是被人知晓,却在那里装着不知道……他努力呼吸,好一会才能够平静下来,说道:“姑娘说的是什么,在下并不明白!”
诗若抬起头来,她刚才哭过,双颊微微潮红,又黑又长的睫毛根根分明,仍旧是一派楚楚可怜的神色,令人心疼怜惜,她凝视了自衡好一会,才说道:“……诗若很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而自衡君也很明白诗若说的是什么……”她说道这里,似乎有点羞赫,又低下头去,声音渐渐的压了下去:“……虽然诗若不晓得周公子为何而入的诸葛山庄的,但是周公子对诗若一直维护有加,诗若并非草木,又如何会不知道……无论庄内庄外的人或冒犯或折辱诗若,周公子一直会为诗若出头解围,而那次围猎时,周公子奋不顾身的救了诗若……还有这次周公子不顾危难,前来云雷堡营救诗若……一切一切,诗若都看在眼里,铭记于心……只是……只是……诗若已经倾心于诸葛庄主……只怕会辜负了周公子的一番情意了……”
周自衡脸色铁青,半晌才回答道:“在下自然知道姑娘是……庄主的心上人,自衡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那夺兄弟妻子如此不义之事,所以,姑娘大可不必担心在下会对姑娘有任何企图,自衡自问无愧于心,以前未曾做过对不起庄主的事情,以后相信也不会――况且,既然姑娘还晓得对自衡的救助怀有感恩的心情,为何却不担心拂雪宫主的安危呢?她此次为了救你,可是历尽了艰难险阻,而且现在她还在云雷堡中,独自面对困难,难道姑娘你不会为此而愧疚么?”
诗若咬了咬下唇,良久才说道:“宫主不但貌美如花,而且聪明机智,武功高强……我义兄肯定对她宠爱有加,她……那里就能够真的有危险了?”
自衡听到诗若的话,不知道为何脑中出现了他和拂雪在途中遇到那个娇儿的时候,拂雪说的那句:“……她今天纵然受这般的委屈,却还可以一死,但是天下之大,还有许多人受了天大的委屈,却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况且,今天我救她,他日我受委屈了,何人来救我?"忽然明白一直以来她容颜的虽淡却掩盖不住的冷漠疏离和疲惫之色是从何而来,那似笑非笑的容颜原来竟然把她的一生凄苦遮盖;原来,原来那时候的她并不是随口而说,而是十分明白自己的处境,无人怜爱关怀,无人扶助相救……想到这里,他心头发酸,眼睛也有点发涩,只是淡淡的说道:"若如此说来,诗若姑娘是慕容堡主的义妹,我们便更不用相救了?……看来,我们此次前来,竟然是来错了……”
诗若急道:“我与她那里能比?……她从小便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又是一宫之主,在武林中的地位甚高,那个不尊重她?……而诗若……”她说到这里,连声音都哽咽了,抽泣的说下去:“……而诗若,不过是秦淮河的一个姐儿,你不晓得那里……那里,根本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窟窿,我的姐妹在那里,哪里是过着人过的日子?诗若倘若是没有遇见义兄,今日,也不过是……也不过是一个人前迎笑人后垂泪,千人枕万人眠的残花败柳而已……可惜的是……我开始还以为我的命好,初次挂牌接客,便遇上义兄这个身份地位都极高的人,他还愿意把我赎出去……我总以为算是有个好归宿......原来,也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
她边哭边说,神情可怜之至。
自衡沉默了一会,才道:“是,我们都总以为拂雪宫主是天之矫子,可惜,她的苦楚,又有谁知道……她不但身患重伤……连自己最爱的人,都已经去了你的身边……纵然有无敌之艺,敌国的财富,又有何幸福可言?”
诗若闻得自衡这般说,不禁也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本来是在教坊长大……自然晓得那些男人趁风喜欢听些什么话,喜欢作些什么事情……还有他们的心里面是想些什么的……况且……诸葛庄主又是个懂得□□的人……”她说到这里,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然后继续说道:“如此一来,诗若要靠近庄主又有何难?只是……诗若的日子又岂是外人想得那般如意,不但为了盗取揽月宫和诸葛山庄的机密而日日提心吊胆,而且连你们以为的一心向着我的诸葛流鑒,这些年来,也一直不肯给一个名分我……明明我们都……”她说到这里,声音压得更低,几乎都不可闻,良久她才又说道“……每次我装作无意提起此事,他总是笑笑说道,总得要扬名立万,把诸葛山庄势力扩大,好让我风光的嫁进门---才不会让江湖人看不起我……但是,他可曾想过,诗若不过是他半途救回来的孤苦女子,只有怕配不起他的分儿,那里会给江湖人耻笑?诸葛庄主他……他……他表面是对着诗若说,实际心里面不过……不过,是对着另外一个人说这些话而已……”
自衡沉默了,江湖上,身份地位能够让诸葛山庄的庄主觉得配不上的女子,怕也只有一个女子而已吧?他本来就一直觉得诸葛流鑒再见拂雪后,态度过于不屑,言语动作都过于伤人,这一切都显得太做作,并不像自己一直认识的诸葛流鑒。难道说,其实,在他心中一直喜欢的,还是那个跟他一起长大,对他爱护有加,感情深厚的燕拂雪?难道说,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无法身份地位无法与揽月月宫的拂雪宫主匹配,所以才毅然离开;正因为自卑,所以才在行为言语间处处打击燕拂雪?
他正在沉思中,诗若见他脸色阴沉不定,忽然“扑通“一声的跪了下来。
周自衡自然吓了一跳,忙要扶起诗若,口里直说:“姑娘如此,不是折杀在下么?有什么话,还是请起来再说吧!”
诗若却不肯起来,只是低头说道:“诗若有一件事情求公子,如果公子不答应,诗若就不起来了!”
自衡沉吟了一会,没有说话。他已经隐隐知道诗若求他的事情肯定非常重要,否则不会如此大礼!只能说道:“只要是不违背道义的,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诗若抬头,双目泪光盈盈,如梨花带雨一般,说道:“诗若不求别的,只是求自衡君回去,不要把诗若的身份告诉庄主,否则的话……”她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了。
诗若虽然没有说下去,但是自衡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给诸葛流鑒知道诗若是云雷堡派来的奸细,现在的一切都是一个骗局,那么,就算他如何喜欢诗若,只怕此事也难以善了,诗若在云雷堡虽然名义上是堡主义妹,但是却十分的不待见,从奴仆待她的态度便知道她所处的地位十分低下,倘若连诸葛流鑒也失去了,恐怕连何去何从都不晓得。
自衡沉吟了一下,终究觉得不妥,只得低低的叹息了一下,道:"诗若姑娘,我也晓得你的顾虑,只是,我们回去总得向揽月宫求助,事情的因由也总得告诉他们知道,就算我们此次能够含糊其词唬弄过去,救了拂雪宫主后,诸葛庄主后来细细想起,也总会疑惑,然后追查,纸又岂能够包住火呢?再说,在救拂雪的时候,刀剑相见,谁能够保管慕容堡主不会说出来?"
"所以,我才请求周公子,此行我们可以慢慢的回去,然后便说宫主喜欢云雷堡的景色,又受堡主邀请,在那边住上几天……待我义兄跟宫主成亲了,到时生米煮成了熟饭,我义兄自然有办法让宫主不说出我的身份,我也可以长久的呆在庄主身边,这岂不两全其美?"
自衡呆呆的看着说的眉飞色舞的诗若,只是觉得面前这个诗若十分陌生,竟然好像以前从来没有认识了解过一样.
诗若忽然惊觉自衡的表情十分怪异,看她的眼神也十分陌生,才发现自己似乎讲错了话,但是,此刻已经毫无退路了,她只得继续示之以弱,盈盈的双目中储满了泪水,说道:"望公子见诗若此刻已经无依无靠,孤苦无依,成全诗若这一会吧!"
他们二人正在说着,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不远处停下,然后一把熟悉的声音朗朗的传了过来:"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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