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诺如月照青衿

43 然诺重,君须记(上)


诸葛流鑒迎着风雪奔了良久,才到了揽月宫,看到在宫门外看守的侍女,他不禁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迎了上去。
    那些侍女见是诸葛流鑒,也不开门,反而拦住他,一个比较年长的侍女施了一礼,淡淡的说道:“诸葛庄主,我们宫主已经下了命令,以后再也不能让诸葛山庄的人踏入揽月宫内一步,庄主还是不要为难我们,请回去吧!”
    诸葛流鑒今天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内心又焦急又惊惶,但在揽月宫前也不敢造次,见那年长的侍女乃是旧日里认识的姐妹,不禁低声下气的央求道:“兰姐姐,我不过是想看看姐姐,便是这一次,你便放我进去吧!”
    那叫兰姐的侍女低低叹息了一下:“当日你不知好歹,冲进了拂雪宫主的卧室,侍晴宫主震怒,当日一干略有些连带的姐妹都被重罚了,你还嫌连累我们不够么......再说,再说,现在的拂雪宫主已经......”她说道这里,惊觉自己失言,不禁掩饰道:“......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诸葛流鑒却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更是紧张,抓住兰姐的手说道:“兰姐你说什么,姐姐究竟怎么样了?”
    兰姐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说,只是支吾以对。
    诸葛流鑒五内俱焚,又见兰姐再也不肯说,便要硬冲进去,但兰姐一众那里肯让,争持不下正要动武,却听到一声冷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让他进去吧!”
    他们俱停下手来,转身一看,来人面容冷清,神情冷淡,正是紫箹。
    诸葛流鑒看看她身后,居然没有马匹马车等工具,难道她一路赶来,只是用了轻功,但是她意态从容,并无疲惫之意,心中还在暗叹她的武功内力居然如此厉害之时,又见那些侍女对她纷纷施礼,显然身份地位极高,不禁奇怪的问道:“你......你......你究竟是谁?”
    紫箹目光闪动,淡淡一笑:“我以为庄主是急着要见拂雪宫主,看来并非如此!”
    诸葛流鑒一听,惊觉起自己的来意,此刻果然不是问紫箹身份来历的时候,一跺脚,便急急的进入了揽月宫。
    那些侍女见拦不住,也没有办法,那兰姐挽起紫箹的手,娇嗔道:“看你,放了他进去,待宫主怪罪下来.....”
    紫箹也不待她说完,便淡笑着接口说道:“......你们便说是我拿的主意,一切后果由我一力承担便是。”
    兰姐叹息道:“可是你晓得侍晴宫主的脾气,动怒的后果是何尝厉害,你又何苦趟这趟混水.....?”
    紫箹懒洋洋的笑开,心不在焉的说道:“侍晴姐姐的责罚虽然厉害,但是这样的好戏如果我错过了,我会更难过的......”
    那兰姐听得好气又好笑,不禁拧了拧她的脸颊,说道:“你啊......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
    紫箹淡淡一笑,也不回答,跟着走进宫门,待兰姐他们再也听不到的时候,才嘴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恍若叹息一般的喃喃低语道:“倘若不是这样,此事纠缠下去,又如何才能够完结......?”
    诸葛流鑒虽施展轻功身法,但在诺大的揽月宫也东奔西荡的寻了好一会,最终才找到正厅里头。
    当他走进正厅的时候,只见正中的太师椅里端坐着眉头轻轻拧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为难事的莫侍晴。
    当他稳住身子,在侍晴面前不远处立住时,侍晴才抬起她的头,冷冷的看着他,并无丝毫的惊讶,只是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说道:“你来了?你居然还是闯进来了?!”
    诸葛流鑒也冷冷的哼了一声,也不理会他的问题,只是问道:“姐姐呢?”
    莫侍晴眼中又流露出一种非常奇怪的神情,好像悲哀又好像怜悯,好一会才道:“她不是一直都在这屋里么,你难道没有看见?”
    诸葛流鑒听侍晴如此说,一时倒也没有留意到她的神情怪异,只是转身往屋子四周察看......可惜,他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拂雪的身影,但是却看到一个人背着他而在屋里东北角落,动也不动的坐着。
    他细细一看,心中便分辨出这个背影是男子的身形,但是恁地如此眼熟?
    诸葛流鑒凝神一想,立即便有分晓,大步走了过去,嘴里冷冷的说道:“好哇,周兄弟,我命你过来向揽月宫的拂雪宫主为诸葛山庄提亲,你却躲在这个角落作甚?”
    那人身子一震,转过身子过来,无限迷茫的看了诸葛流鑒一眼。
    诸葛流鑒看清了,却不由得吓了好大一跳!
    那个人的确是诸葛山庄的副庄主周自衡,但是却不是平日他认识的那个周自衡!
    平日的周自衡,虽容貌不及作为庄主的诸葛流鑒俊美,却也是极之俊秀温文的人物,待人处事温和有礼,妥帖周到,加之甚喜洁净,平时也十分注意修饰仪容,永远都是一副整洁清新,文质彬彬的模样,容易让人一见便产生好感;故诸葛流鑒平日无事闲谈时也曾打趣过周自衡,说自己虽是庄主,但在庄内受侍女的欢迎还不及周自衡的多。
    但此刻的周自衡,容颜憔悴,一脸的胡须渣子,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得吓人,毫无血色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诸葛流鑒。
    诸葛流鑒给他这样冷不丁的一看,不禁心头一跳,退了好大一步,连话也说不整了:“周兄弟......你......你如何会变成这般的模样。”
    周自衡依然茫然的看着他,忽然咧嘴一笑,像小孩一样把食指放到唇边,轻轻的“嘘”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身边的一个物件,说道:“你说话别太吵,会把她吵醒的......”
    诸葛流鑒见他神情诡异,似疯若呆,话语凌乱,不禁疑惑起来,又靠近了一步,问道:“......她?她又是谁?”
    周自衡听诸葛流鑒这么一问,不禁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浮起一股温柔的神气,轻轻的说道:“......她是谁......她还能是谁?......自然是拂雪.....”
    诸葛流鑒一听拂雪的名字,精神一振,立即飞奔上前,正待问他拂雪下落,但眼神不经意往周自衡手中抚摸物件一看,顿时抓住周自衡衣领的手放开,“噔噔噔”的连退三步,一下跌坐在地上。
    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又冲上去,一看再看,还是看到那副情境:周自衡身边放着的是一副水晶棺,因为是透彻的水晶,所以里面的一切都可以让人看到清清楚楚:揽月宫的燕拂雪宫主一身皎白素服,神态安详但双目紧闭的躺在里面。
    诸葛流鑒定定的看了好一会,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忽然神情慌乱的猛烈用手锤着水晶棺,似乎想砸开水晶棺救出里面的拂雪,嘴里还一直一直的说:”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
    他还在锤着,但身边忽然传来一股猛烈的力度推过来,把他推到一旁去!
    他又惊又怒,狼狈的站起来一看,原来推他的却是周自衡!
    只见周自衡也瞪着他,然后又失魂落魄的转头看着躺在水晶棺的拂雪,神情瞬间的变得温柔的化了去,然后喃喃的说道:”你们都别吵......她太累了,总是没有好好的休息,我们都要安安静静的,只要她睡饱了睡足了,自然便会起来的......我们都莫要惊动了她......”
    诸葛流鑒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渐渐的从慌乱镇静下来,然后转头对着仍旧端坐着却一直都是没有插话的莫侍晴说责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侍晴仍旧是冷冷的看着他,好一会才说道:“他本来好好的,但是从境心湖那里送姐姐回来,待侍女们装殓好姐姐----要送姐姐走的时候,他便疯了一般的护着那水晶棺,不让人靠近,嘴里一直说姐姐只是累极睡着了,终会醒过来的.....始终不肯让我们靠近那里半步......”
    诸葛流鑒与莫侍晴冷冷的对视了半晌,似乎想从她眼中看出她是否说谎的影子,但却毫无结果.他只得继续问道:“谁问你这些,我是问你姐姐究竟怎么了?”
    侍晴脸上又出现了那股奇怪的神色,好一会才眼带着一丝讥讽道:“我以为你能够看明白......难道现在你还看不出姐姐是怎么了吗?”
    诸葛流鑒脸上流露出一股冷傲的神色,斜睨着侍晴,冷笑着说:“明白.....?就是因为我太明白了,所以才不会想周兄弟一般给你们欺骗......”
    他不待侍晴答话,就接着说:“姐姐的武功,纵然不是天下第一,也可以说是傲视武林了,怎么说去就会去.....而且......”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冷笑了好几声,说道:“别人不晓得,难道我还不知道么,揽月宫每任宫主的武功之所以都能够独步宇内,能令揽月宫在江湖上久盛不衰,最大一个原因,便是----便是揽月宫又不传之秘妙法,只要不散功,如何情况都可以撑个一天半日,把功力传给下一任挑选好的宫主......拂雪姐姐身上本来就集了好几代宫主的精妙内力,回宫的时间又不多,怕是梳洗更衣焚香祈祷便花去了这么些时间了,那里就够时间准备把功力传了给你?”
    “再说”,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揽月宫历代宫主故后,灵柩都是放在后山的石棺中的,什么时候便改为用了水晶棺了?还有一样,就是----如果姐姐真的离我们而且的话,你为何神情如此平静,不见半点的哀伤?统共结合在一起,只能说......”他展颜一笑,傲慢的道:“你肯定是不晓得用了谁尸体来易容成姐姐的样子,好蒙骗我们,硬生生的想分开我和姐姐,让我们死心离去,可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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