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流年

    “有病吗？”蒋涵指着他骂：“五十块钱不是钱啊！说扔就扔。你家是开金矿还是银矿了？”
    肖宇其：“……”
    蒋涵不再理他，转身进了衣服摊里。
    “大姐，我想看看上面那件衣服。”蒋涵仰头指着挂在架子上的衣服对摊子里的女人说。
    “好。小妹子，你眼光真好。那衣服是新到的款。”女人边说着边拿撑衣杆把衣服撑了下来。
    蒋涵接过衣服摸了摸布料，触感挺柔软的。
    “这边有镜子，你可以比划一下。”卖衣服的女人说，“这件衣服卖得非常好的，也就只剩这一件了。码数是小码的，看你身材这么好，穿着肯定好看。”
    蒋涵拿着衣服站到镜子前比着上身，越看越喜欢，询问了下价钱，按着自己来的心理价位砍了价，交易就成了。
    就在她要交钱时，肖宇其冒了出来，把她挡后面去了。
    肖宇其说：“老板，这件衣服我四十五块钱要了。”
    女人见钱眼开，连丝毫犹豫都没有就把包好的衣服递给了肖宇其。
    蒋涵推开了肖宇其，难以置信的说：“大姐，我们谈好了的。你怎么能把衣服卖给他？”
    女人心虚怕蒋涵闹起来，满脸堆笑讨好的说：“小妹，你也要体谅体谅一下我。我这做生意肯定是为了挣钱，你出35元，我最多也就挣个两块钱，车费都不够的。”
    “可你是先说好了要卖给我的不是吗？”
    “你还没给钱也不算。”
    “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一点信用诚信都不讲。”蒋涵没再理会她说了什么，恼怒地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回头看肖宇其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真是无语了。
    蒋涵站在原地双手抱胸等着他过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逛街啊。”肖宇其晃着手里装着衣服的袋子得意洋洋地说，“这地又不是你开的。我想逛，难道还不让我逛了。”
    “行！你逛，你随便逛。”蒋涵气结，扭头又进了旁边一家衣服摊，从中挑了件喜欢的衣服砍了价，还是被肖宇其横插一脚给抢了去。
    蒋涵知道他是存心捣蛋，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幼稚的男人。
    从衣服摊出来，蒋涵不走了，看到幼稚到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如的肖宇其也不生气了反而感到极其好笑。
    “你的风扇扔哪个垃圾桶了？”蒋涵问。
    “怎么？你要去捡？”肖宇其奇怪地看着她。
    她不是应该更生气吗？抢了她的衣服怎么还这么平静了？
    蒋涵没说话，径直走到电梯口的垃圾桶旁伸手就去掀盖子。
    肖宇其眼疾手快的把她的手抓住了，一把把她给拉了过来：“你发什么疯？”
    “你才发疯。放手。”蒋涵用另一只手推他，没推开，抬手低头张嘴就要咬。
    “有病。”肖宇其立刻甩开了她的手，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
    蒋涵掀开了垃圾桶盖，五十块钱的黑色小风扇正静静地躺在一堆快餐盒的夹缝里，她伸手拿了起来，走进了旁边的洗手间，用水冲干净，又用纸巾擦干净了，试了试，没坏。
    肖宇其这神经病！
    肖宇其没想到蒋涵真的会去垃圾桶里把小风扇给翻出来，感到无比震惊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好像做得过分了。
    蒋涵走到外面等着的肖宇其面前，把黑色小风扇递给他：“给，我洗干净了，没坏。把我的风扇还给我。”
    “不还。”
    “你……”蒋涵气结，沉默地看了他几秒，说：“情书不是我写的。”
    肖宇其看着她认真的眼神信了，又看了眼蒋涵手里的风扇摇头说：“我不要。我看见它就不舒服。”
    蒋涵不知道他是因为五十块钱不舒服还是嫌弃它进过垃圾桶，她把风扇收了起来，说：“你不要。那这个就是我的了。反正我不介意。但请你离我远点。”
    肖宇其拦住了要走的蒋涵说：“我要买鞋。”
    “那你去买啊。拦我做什么？”
    “我要买安踏的。不知道怎么走？”
    安踏，她在逛新街时倒是看到有一家，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如果是从后面的小巷子绕过去倒是很近。
    肖宇其宇其不是这里的人，后面的小巷四通八达还七拐八弯的，告诉他了，他肯定也绕不明白。
    但这关她什么事？蒋涵很想这么说，这话又犹豫着说不出口，所以她觉得可以敲他一顿。
    “你请我吃肯德基全家桶，我就带你去。”
    “OK”肖宇其答应得还挺爽快的。
    真有钱！
    蒋涵转身去坐电梯，肖宇其跟着她走。
    “大少爷，你出街带了多少钱？”
    “一顿肯德基的钱肯定有。”肖宇其说。
    “我要打劫。”蒋涵说。
    肖宇其笑：“劫财还是劫色？”
    “你的色不值钱。”
    “你见过比我长得还帅的人？”肖宇其对自己的帅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蒋涵撇撇嘴说：“没听过一句话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肖宇其低头凑近她脸前：“世上光靠金玉般的外表挣个千万百万的也不在少数。”
    蒋涵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大跳，往后躲了躲，伸手推开他：“滚！离我远点。”
    蒋涵跟着肖宇其走进肯德基大红色的门店时感觉有些紧张，她每次经过白胡子爷爷的店时都忍不住驻足盯上几分钟。
    电视里播的肯德基广告太诱人了，但像肯德基麦当劳还有肖宇其要去的安踏这些上档次的牌子店，蒋涵是不敢进去的，最多只会在门口看上几眼。
    一份肯德基全家桶多少钱，蒋涵不知道，但肯定不便宜。一双安踏鞋是多少钱，她也不了解，但肯定也是她买不起的。
    她有一次看森马服装店里人多，就大着胆子走进去，看了两件衣服的标价后一刻也不敢多待了。一件夏季衬衫三百多，一条裙子四百多，吓得她赶紧跑了，以后看到门面装修得高大上的服装店搞什么大促销活动也不敢进了。
    肖宇其去点餐。
    蒋涵找了个对街的位置坐了，她看电视时看到里面的酒吧餐厅也特别喜欢这种靠着吧台的可以360度旋转的高脚椅，对着的这面墙还是钢筋玻璃，从店里可以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各色人。
    店里的人还是挺多的，她自觉的用书包给肖宇其占了个位置。
    肖宇其点了餐，拿着号过来时看到蒋涵像个第一次荡秋千的孩子似地在椅子上转过来转过去，满脸的兴奋和好奇，还真拿这当游乐园了。
    “给”肖宇其自然而然地就把手里提着的衣服递给她。
    “干嘛？”蒋涵疑惑的看着他。
    “帮我装一下。”
    “……”蒋涵撅着嘴接了过来，拉过书包把衣服丢了进去。
    “餐还没好。”肖宇其坐下了。
    蒋涵点了点头，不知道要说什么，开口让人请客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心里却开始感觉到不好意思了，为了压下这种感觉她想着要说点什么。
    “b市好玩吗？”
    “还行。”
    “那总比这里好玩吧？听说挨着大海呢。”
    “嗯。有海。”
    感觉肖宇其不太想聊天，蒋涵闭了嘴不想再没话找话了。
    两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彼此都感觉到了些微的尴尬。
    蒋涵静了一会又说：  “海边肯定很好玩？”
    说到海的时候她还是挺向往的，一个没出个市的乡巴佬和大多数乡巴佬一样觉得海离他们的距离就像天边一样遥远。
    “有机会你可以去看看。”
    这话说得蒋涵一阵惆怅，有机会？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说不定一辈子就得在这小破村子里待着了。
    “16号”
    听到叫号，肖宇其起身去取餐。
    蒋涵抬头就看到摆在桌上的全家桶时闪着亮光的眼睛一一扫过拇指般大的鸡米花，鸡腿，鸡翅，鸡块，薯条，玉米棒，两杯可乐，非常怀疑地说：“这就是全家桶了？”
    肖宇其把可乐推到她面前：“你没吃过？”
    蒋涵摇了摇头坦然地说：“没钱，穷，吃不起。”
    蒋涵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次性手套，看了看眼前的肯德基套餐，狐疑地说：“看着不像全家桶啊。”
    “那你以为全家桶是什么样的？”
    “电视里的全家桶不是很大的吗？为什么这个鸡翅鸡腿就这么一点？”
    肖宇其戴上一次性手套拿了个鸡腿刚想啃，听了她的话笑了：“我们现在是在电视里吗？”
    “不是。”蒋涵说，“可是…”
    肖宇其把餐盘整个推到了她面前说：“吃吧。别可是了。电视里是广告，实物仅供参考。我看你这脑袋瓜里装得都是水吧。”
    蒋涵瞪着他，看在他请客的份上忍下了想拿托盘砸他的冲动，转而拿了个鸡翅啃，酥脆酥脆的，还不错。
    “你要是不够吃，再来一桶。”
    “真的？”蒋涵眼睛一亮。
    “假的。要吃自己出钱。”
    “噓……”蒋涵翻着白眼看他。
    肖宇其注意到蒋涵默默地又把餐盘往他这里推过来一点，笑了笑，把番茄酱挤到了盒盖上拿了薯条沾着吃。
    “这是什么？红红的。”蒋涵是个好奇宝宝。
    肖宇其把沾了番茄酱的薯条递给她：“你尝一下就知道了。”